何事？

無事？

以前這個時候，他總是沉默地待在床上養傷，因為知道主人喜靜，厭惡吵鬧，所以只要主人待在這裏，他從來都是安靜得猶如空氣。

主人若不在這裏，他一個人更是安靜得只剩孤獨。

所以那一年重傷，一整個冬天，他跟主人的流不超過十句話。

可是現在，他不想沉默。

秦裳早已經打好了腹稿，垂著眸子出一點忍的表來：「屬下上疼得厲害，想找個人說說話，隨便……隨便誰都行。」

帝修聞言，不發一語地盯著他：「……」

秦裳俊的容還泛著幾分蒼白，眼瞼微，掩飾著眸心所有的緒，害怕是基本沒有的，可忐忑張還是有幾分，畢竟……

「隨便誰都行」好像有點太放肆，把主人直接歸類為「無關要，只要是個人」的範圍里了，主人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帝修並沒有說話。

「屬下沒用。」秦裳始終低著頭，一副慚愧自省的模樣，「連兩頭雪狼都對付不了，武功太差，屬下傷好之後一定好好練武，不敢再給主人丟臉。」

帝修：……

「主人。」秦裳終於抬起腦袋，小心翼翼地瞅著帝修，眼底有著極力藏的不安「屬下之前苦練武功，就是想……就是想有機會到主人邊來，服侍主人，主人暫時……能不能別趕我走？」

白如雪般的影就這麼斜坐在榻前，不發一語地落在年臉上，那張俊飛揚的臉此時只剩下不安，渾然不見初時奪目耀眼的芒，瓣輕抿，看起來羸弱而又無助。

殿空氣詭異地靜默片刻。

秦裳慢慢垂眼，長長的睫覆蓋住眼底思緒，顯出一羸弱惶恐的緒來：「屬下逾越，屬下知道錯了，屬下武功不濟，沒有資格待在主人邊，等……等傷好之後屬下就離……離開……」

說到「離開」兩個字，雙手十指不由攥了下的床褥，攥得指關節泛白尤不自知。

帝修目就落在他的手上，良久，直到殿空氣慢慢又沉寂下來，縷縷似縈繞著悲涼，他才終於開口：「沒說要趕你走。」

嗓音清雅好聽如天籟，卻淡漠如殿外籠罩了整座山脈的冰雪，沒有一點波。

秦裳像是木雕一樣趴在床上，渾失去了生氣般，過了好久，才如夢初醒般驀然抬起，不敢置信地看向帝修的方向，眼底的狂喜伴隨著激，似有淚浮現：「真……真的？主，主人，真的？」

帝修斂眸，不再搭理他。

秦裳兀自樂了一會兒，雖然不再說話，可那種發自心的高興彷彿隔著空氣寒流都能得到。

帝修眉眼微，清俊矜貴的眉眼似籠罩著一層煙霧，氤氳難測。

而悄然往床裏面位置挪了挪的秦裳，此時實在要忍不住角的笑意，不止是高興，而是……而是他突然發現，二十歲時候的主人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