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建國和盛昱龍放開了喝,都喝醉了。
以前在家裡喝酒,劉娟時不時地就會說陶建國一句,不是很喜歡陶建國喝酒,但是陶建國就此一個不良嗜好,睜隻眼閉隻眼也就忍了。何況今天又是和盛昱龍在家裡喝,沒攔著,陶建國喝得非常醉。
母子倆好不容易把陶建國搬到床上,又去搬盛昱龍,誰知道一他人就醒過來了,醉醺醺的,理智卻還在。劉娟問說:“老六,你沒喝醉吧?”
盛昱龍笑了笑,說:“還好。”
“陶然,扶你六叔進屋歇息。”
陶然便把盛昱龍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著他去了臥室。盛昱龍理智還在,卻不大聽使喚,幾乎全部重量都在他上,陶然差點沒被趴下,把盛昱龍放到床上的時候,他也跟著一起倒在上頭了,了半天。正在氣的時候,忽然看到盛昱龍起,但估計是上沒勁,竟然又倒下來了。陶然經常照顧喝醉的陶建國,一看這架勢立馬要去攙扶盛昱龍,可是已經晚了,盛昱龍趴在床沿上就吐出來了,有些還吐到了服上。
陶然頭都大了,他覺得男人煙也就算了,喝酒真不是個好習慣。
房間裡氣味難聞,陶然收拾了半天。劉娟進來問說:“吐了?”
陶然點點頭,用拖把又拖了一遍,把門窗都打開氣。劉娟去煮了點解酒湯,端過來的時候發現盛昱龍襟上有些,顯然是吐上去了,陶然說:“你給他找件爸爸的服吧,我給他。”
劉娟找來一件襯衫,關上門就出去了。陶然用熱水泡了巾,然後費了吃的勁才把盛昱龍扶起來,給他了上的服。
吐了之後的盛昱龍竟然睡了,這麼大的靜都沒反應,肩膀寬闊,腰頎長,實健壯,很男人。他們班很多男生都在練,練腹,他要學習,沒空練,但同齡人的審也多會影響到他,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樣,都覺得盛昱龍這樣的才是男人該有的樣子。他把熱巾擰乾水,了盛昱龍的膛。
跟他的一點都不一樣的,明明都是男人,盛昱龍的卻更實,寬廣,也比他的黑一些。不知道他有一天會不會變這個樣子,會不會長這麼高,只有高夠高,男人的材才會好看。
他忍不住用手了一下盛昱龍的膛,想一下那的,白皙的手指覆蓋在上面,盛昱龍嗓子裡突然發出一聲略顯重的呼吸。
給盛昱龍穿服又是一件力氣活,等服穿好他已經累出一汗來,端著水盆出去。劉娟問:“換好了?”
陶然點點頭,說:“我把他髒了的服洗一下。”
他們家的服一般都是他媽洗,只有是他自己洗,但是盛昱龍的服,讓他媽洗好像不大合適。劉娟給他倒了熱水,讓他用熱水洗,不然水太涼。陶建國醉醺醺地,劉娟說:“等他醒了我再收拾他。”
陶然把服洗好之後就搭在了臺上,然後回屋,發現盛昱龍已經坐起來了,仿佛在找什麼東西。
“六叔,你要找什麼?”
“水。”盛昱龍說。
陶然趕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盛昱龍幾口就喝了,大口吞咽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口,喝完就又倒下了,卻沒睡著,而是瞇著眼睛看著他。
陶然撈起被子蓋住他,說:“睡吧,我就在旁邊,有事我。”
盛昱龍嗓子裡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好像“嗯”了一下,就又閉上了眼睛。
陶然的床是單床,但兩個人勉強也可以睡下。人真的是很奇怪,他原來在自己家,隆冬又沒暖氣,照樣學習到深夜,如今在盛昱龍家裡住了一個多星期,回到家竟然覺得夜裡冷的不了,沒辦法看書了。
於是他隨便洗漱一下就上了床,床太小,不著睡是睡不下了。他推了推盛昱龍,小聲道:“六叔……”
盛昱龍沒反應,他就用力推了他一下,總算給自己空出一點位置來。他服都沒,直接鑽進了被窩裡。
他原來的鋪蓋都拿到市裡去了,如今床上的這些都是劉娟從櫃子裡拿出的新被子,有淡淡的香味。他將燈給關了,因為離得近,盛昱龍的呼吸聲特別明顯。
喝醉了酒的男人就像過度勞累一樣,呼吸聲都會重一點,他記得上次盛昱龍喝醉,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這一回倒是安靜,只是離得太近,呼吸聲灼熱,帶著酒氣。他便翻向外,看著窗外的夜。
今日天氣晴朗,月很好。春夜寒冷,後卻是火熱軀,陶然好像在冰火兩重天。被子被盛昱龍住一些,他這邊不夠蓋的,他隻好盡量著盛昱龍睡,以期能夠暖和一點。盛昱龍被他拱了幾次,忽然出手來,抱住他的腰,將他摟在懷裡。
陶然有些不習慣,背對著盛昱龍:“六叔?”
盛昱龍的呼吸聲依然,顯然還在睡中。
初春和冬天一樣,都適合兩個人睡。只是陶然有些不習慣,睜著眼到了後半晌,忽然聽到外頭傳來輕微的罵聲。
樓下余家,大半夜的又吵起來了。
余家租住的房子是張婆婆家的,張婆婆聽見靜就披著服出來了,看到一個單薄的男孩子站在院子裡,邊蹲著一條白的狗,便問說:“和平,你媽又鬧起來了?”
余和平抬起頭來,說:“沒有。”
“大冷的天,你怎麼穿這麼薄。”張婆婆問說,“你媽又不讓你進屋子?”
余和平還是那句:“沒有,等會就進去了。”
張婆婆早就有些不滿了,要不是當初租約簽了兩年,早就讓余歡滾蛋了,於是便罵說:“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家裡打罵孩子,有你這麼當娘的麼?!生而不養,遲早會有報應的!”
余家房門忽然打開,隻穿了睡的余歡罵道:“還不趕滾回來!”
余和平進了屋,房門“咣當”一聲合上了,張婆婆歎了口氣,罵罵咧咧的回屋了,這樣冷的天,凍死個人了。
余家很冷,比外頭也沒強多。余和平剛進門,余歡就給了他一掌:“誰讓你出去的,出去幹嘛,還嫌不夠丟人現眼?是不是就盼著別人指著我鼻子罵我待你?!你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沒骨氣的東西,你以為人家是可憐你,人家是看不起你,連帶著看不起我!”
余歡今天心本來是很好的,幾天前認識了一個男人,梁東,比以前認識的所有男人都強,是個大學教授,人長的又高又帥,又斯文,關鍵是人老實,三下兩下便勾住了他的心。梁東第一次送回來,進門就看到了余和平。余歡一副溫模樣,輕聲笑道:“和平,這是你梁叔叔。”
沒想到余和平一句話都沒有,甚至都沒有抬頭去看梁東,就跑到自己臥室裡去了,梁東訕訕的,余歡隻好解釋說:“這孩子害,打小不說話。”
余歡這一回和先前不同,打算好好對待這份,本來對人生已經不抱希,沒想到都四十歲了突然走了運,到一個好貨。和梁東認識純屬偶然,本來風牛馬不相及的兩個人居然還能認識,余歡覺得這是上天對的前半生風雨飄零的彌補,要抓住這個機會。
幾乎使出了渾解數來抓住梁東,為此甚至打破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三天之就搞上床的傳統,走起了擒故縱的路線。梁東這樣的讀書人,知書達理,靠貌是不夠的,得讓梁東有和結婚的決心。可是梁東來了他們家三次,余和平次次都躲著不見,梁東便有些尷尬,問說:“這孩子是不是不喜歡我?”
余歡強歡笑,說:“沒有的事,他是太怯生了,你多來幾次就好了,還不是你來的太?”
言語婉轉,眉眼含著態,要去親梁東,梁東卻攔住,頗有些不自在地說:“孩子在……”
“他看不見。”余歡說著便親了上去,表現的溫而熱。把梁東送上車,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回到家裡關上門,直接進了余和平的臥室,手就給了他一掌。
余和平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被扇得一掌差點連帶椅子一起倒下,余歡罵道:“你說話說話,你啞是不是,你是不是啞了?!再這樣你就給我滾蛋!”
這一掌憋了太久,扇得余和平半張臉登時腫了起來。余歡見他隻低著頭不說話,心下更氣,抓起他的書包又往他頭上砸了一下,書包裡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余歡氣急,罵道:“就是個討債鬼!”
余和平蹲下來去撿散落的東西,余歡見他毫無反應,心裡更加厭惡,覺得多看一眼自己都能被氣死,於是便轉將房間裡能砸的都砸了,家裡的狗都嚇得躲在沙發後面不敢出來。
也不記得自己是從哪一年開始養了一生氣就砸東西的習慣,其實家裡的東西大都是買的,砸壞了還要買新的,得不償失,不過生氣的時候哪還想得了這麼多。等消了氣,余和平便把砸碎的東西都收進了垃圾袋裡,出門扔進了垃圾桶。
外頭很冷,卻讓他異常清醒,房間裡總是會讓他覺得憋悶。
但是這一出門,到張婆婆,顯然又惹來余歡一陣痛罵和一個掌。
余歡不知道們母子兩個是怎麼到了這一步的,余和平好像已經習慣了的打罵,對此非常麻木。
因此更生氣,真希余和平就此死了,兩個人都解。
“我們兩個就是冤孽,活著就是為了互相折磨!你別想擺我,我也別想擺你。”
余和平忽然冷笑出聲,余歡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那是什麼笑?”余歡說著就給了他一掌,“你那是什麼笑!”
余和平被打出來,從角滲出來,看著有些詭異。
“你也笑話我,你跟外頭那些人一樣笑話我,沒良心的畜生,你也不想想我是怎麼把你養大的。我做這一切是為了誰。”
很難想象在余和平剛出生的時候,余歡也曾雙目溫,看著懷中至寶,許給他所能給的所有母。即便是到如今,偶爾看到遍鱗傷的余和平,也會反思自己,覺得自己不配做一個母親。
但他們或許注定是一段孽緣。這世上的母子親有很多種,有的是畸形,有的是母慈子孝,有的是冷漠如路人,有的就像他們,彼此憎恨,卻一直分不開。余和平相信這世上大部分母子之間的都是很正常的,但他和余歡很不幸,他們正是數中的一員。
他知道他們總會有分崩離析的一天,他只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他著上半,在洗手間裡對著鏡子給自己的臉頰上藥,將長長的頭髮捋起來照了照鏡子。
他形瘦弱,卻有一雙盛滿了的眼。
余和平,余歡在給他取名的時候,還是個溫的母親,抱著懷中深之人的兒子,滿心喜悅,余是的姓,平是他的名,和他的結晶,又有和平的好意頭。只可惜這好意頭隨著生活的艱辛和男人的無拋棄煙消雲散,每次念到這個名字,心裡只有恨。余和平平生不記得自己的生活有和平的時候,他後來才知曉他的名字,其實應該是另一種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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