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北蠻送來國書的事，隆慶十一年的中秋，大家都沒能夠好好地慶祝。別說是進宮團聚吃酒，就是安王府自己，也都一切從簡。

而中秋過後，北蠻國書的事表面上塵埃落定，韓太后也沒再提讓大家進宮的事。

事一件接著一件，紀曉棠卻暫時沒有心思去考慮那些。這兩天，的心相當的不錯。

紀二老爺的生日就要到了。

因爲不是整生日，且紀二老爺素來並不喜歡熱鬧，就沒有驚人，也沒有請客。然而，這樣的日子，一家子團聚卻是很有必要的。

紀曉棠提前幾天就和秦震商量著給紀二老爺準備好了壽禮。

“岳父看了，一定會非常喜歡。”秦震看著手中的兩幅古畫，對紀曉棠笑著說道。這兩幅古畫都是真跡，原來珍藏在宮中，後來被先帝賞給了他。

他知道紀二老爺就喜歡古董字畫，所以早就留了心，打算要送給紀二老爺，哄紀二老爺高興。

紀曉棠手裡抱著煊兒，偏過頭去看了幾眼，也笑了。秦震確實非常瞭解紀二老爺的喜好。

……

“這畫爹爹固然是喜歡的。我們就是什麼都不送也沒關係。”

“這話怎麼說？”秦震一邊收起古畫，一邊笑著問紀曉棠。

“咱們只要帶了煊兒去，讓煊兒親他外祖父兩口，管保他外祖父笑口常開，哪裡還會記得咱們送沒送上門壽禮。”紀曉棠就笑道。

他們只要帶煊兒給紀二老爺看，那就是給紀二老爺最好的壽禮。

秦震也笑了起來。

“想不到咱們的煊兒還有這般大用。這樣一來，咱們以後豈不是可以省下許多東西了。”

“豈止能省下不東西。煊兒還能爲咱們賺回來不東西呢。”

煊兒是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的第一個孫兒，所謂隔輩兒親，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是極了煊兒，不管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東西，幾乎第一個都會想到煊兒。

就比如前些天，紀二老爺偶然翻找東西，就翻出兩塊好墨來。即便是煊兒現在還沒滿週歲。離著讀書寫字還遠的很，紀二老爺還是立刻打發人將兩塊墨都送了來，說是要給煊兒用。

隨同那兩塊墨被送來的。還有兩個象牙的玲瓏球，是紀二太太看見了覺得好，正想著要打發誰給煊兒送過來，正巧知道紀二老爺要送墨。就一同送了過來。

這樣的事，幾乎是每隔幾天都會有一次。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送的東西也五花八門。有價值連城的，也有並不怎麼值錢，但卻稀罕有趣的小玩意兒。

煊兒小小的年紀，私房已經有了好幾箱子了。一間庫房幾乎擺放不下。

想到這些事，秦震忍俊不，一面就從紀曉棠的懷中將煊兒接過來抱了。

煊兒的發頂法茸茸的。挨著秦震的下，讓秦震的一顆心的、的。他低下頭來。在煊兒的頭頂狠狠地親了一口，引逗的煊兒咯咯地笑。

“煊兒，咱們以後可要注意些，不要將你外祖父家都搬空了，好歹還得給你小舅舅留下點兒東西。”秦震對煊兒說道。

煊兒就哦哦哦地了幾聲，然後又咯咯地笑。

“曉棠，你聽聽，咱們的兒子在說什麼？”秦震就問紀曉棠。

“依我聽著，煊兒似乎是說，他就要搬空外祖父家，還要將他的小舅舅也一同搬過來。”紀曉棠笑著說道。

“這還真像是咱們煊兒說的話！”秦震故作震驚地說道。

似乎是聽懂了小舅舅三個字，煊兒笑的越發歡快了。

長生很喜歡煊兒，一有空閒就會來王府陪著煊兒，而煊兒也很喜歡他長生這個小舅舅。紀曉棠時常會很欣地想到，等煊兒再長大一兩歲，就可以跟長生還有秦熒作伴了。

“煊兒是不是想小舅舅了？”紀曉棠就逗著煊兒，“明天要去給你外祖父做壽，到時候，你不僅能看到你小舅舅，還有你的七斤表妹。”

轉天，就是紀二老爺的生辰的正日子，紀曉棠和秦震早早地起來，用了早膳，收拾利落，正要帶了煊兒一同往馨華堂去，宮中就來了人。

韓太后和隆慶帝口諭，要安王秦震往宮中議事。

“又有什麼事要你去，你不是已經告了假了嗎？”紀曉棠就埋怨了一句。

秦震就問來傳口諭的中，知不知道韓太后和隆慶帝召見他是要商量什麼事。中的說辭很模糊，但還是了一些消息出來。

韓太后病了。

若是別的事，秦震或許還能推一二，可韓太后病了要他進宮，他卻不能不去。

秦震就有些爲難地看著紀曉棠。

紀曉棠雖然抱怨了一句，卻知道事的輕重，就對秦震輕輕地點了點頭。

“王爺儘管進宮去。我帶著煊兒先去馨華堂，王爺若是辦完了事，隨後再去也不遲。”

“難得岳父過生日，早說定了要早些過去，陪他老人家下一盤棋的。岳父那裡，曉棠你……”

紀曉棠不等秦震說完，就笑著擺了擺手。

“王爺放心吧，自然是太后和陛下的事要，爹爹會明白的。只是不論早晚，你從宮中出來，就到馨華堂來，一來是接我和煊兒回家，二來，爹爹見到你，也能放心。”

“好。”秦震痛快地應了。

那來傳口諭的中看紀曉棠和秦震這般形，眼中不由得就有些緒流出來。

都說安王和安王妃的好，可只有真正見到兩人相是形纔會知道，這夫妻二人，是怎樣的好法，竟比傳說中的還甚。可以說是舉案齊眉了。

秦震跟了中往宮裡去，紀曉棠則帶著煊兒乘坐馬車，在王府隨從的簇擁下來馨華堂給紀二老爺賀壽。

到了馨華堂，紀曉蕓和謝懷瑾已經先一步到了，大家相見，自是有一番親熱。

等衆人都到了萱華堂上，大家紛紛落座。紀曉棠、紀曉蕓和謝懷瑾和長生卻都不坐。紀曉棠抱了煊兒，紀曉蕓抱了七斤，就在紀二老爺面前跪了。給紀二老爺磕頭拜壽。

紀二老爺高興的幾乎合不攏，忙就手讓他們趕起來。

“王爺被太后和陛下召進宮裡去了？”等紀曉棠起，紀二老爺就問。

紀曉棠已經提前打發人來給紀二老爺送信兒，所以紀二老爺是知道秦震進宮去了。卻還不知道秦震進宮去做什麼。

堂上都是自家人，紀曉棠也沒有瞞。就說了韓太后生病的事。

“哦，原來是這樣。”紀二老爺就放下了心。

“王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從宮裡出來。王爺說了，不論早晚，都會過來給爹爹拜壽。”紀曉棠說著。就抱了煊兒，將煊兒的兩隻小手握在一起，向紀二老爺做行禮狀。

“煊兒。快替你父王給外祖父拜壽，祝外祖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啊哦……”煊兒應聲說道。

煊兒圓滾滾的樣子和聲氣的聲音。讓紀二老爺的心幾乎都融化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地燦爛，一雙眼睛都笑的瞇了一條。

“哎，哎，好，好……”紀二老爺連聲說著，就手過來，“乖煊兒，給外祖父抱。”

紀曉棠就將煊兒遞了過去，紀二老爺如獲至寶地抱了煊兒在椅子上坐了，長生立刻就跟了過去，用手去煊兒的小腳丫。

衆人都歸了坐。

紀曉棠和紀曉蕓都挨著紀老太太坐在了炕上，紀老太太還從紀曉蕓的懷中接了七斤抱著。

七斤比煊兒小，而且比煊兒氣。

小傢伙也長的很健康，紀曉蕓將兒照顧的很好。

“似乎是上次來的時候還胖了一些。”紀老太太打量著七斤說道，“小臉蛋也更圓了。”

紀曉蕓不像紀曉棠，和謝懷瑾事，回馨華堂的次數多。

“懷瑾也會照顧七斤，比我照顧的還細心呢。”說到照顧七斤，紀曉蕓就替謝懷瑾說道。

這句話，紀曉棠是相信的，因爲就在這個時候，謝懷瑾正坐在不遠，一雙眼睛幾乎片刻都沒離開過七斤，一邊還地挪椅子，似乎是想要靠七斤更近一些。

難得謝懷瑾這樣喜歡兒。

大家都笑，就說起當初紀曉蕓生產的時候，謝懷瑾是如何張的話題來，大家都還記得那個時候謝懷瑾說的話，是說紀曉蕓生產太辛苦，他們生了這一個之後，就不讓紀曉蕓再生了。

“那個時候是那樣說，現在再問問他，看他是怎麼個說法？”無意間提到這件事，紀曉蕓的臉上就有些發紅，微微垂了頭，眼睛卻朝著謝懷瑾的方向瞟了瞟。

“怎麼，現在懷瑾哥哥改主意了？”紀曉棠從紀老太太的懷中接過七斤來，笑著問。

謝懷瑾自然聽到了們的談話，他沒搭茬，只是嘿嘿地笑。

“他說，想不到孩子竟然會這麼可。說如果我願意，他希、他希……”紀曉蕓答答地，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希什麼？”紀老太太就問，“你是也做孃的人了，還這麼害，這屋子裡面又沒外人，有什麼話說不得？”

紀大老爺的病好了大半，只是人還不大肯出屋子，今天這種場合，他就沒來。紀曉慕和紀曉薛兄弟兩個方纔還在這裡，這個時候卻往園子裡去看人搭戲臺了。

此刻，屋子裡面除了當事人謝懷瑾，還有抱著煊兒，眼睛裡幾乎沒別人的紀二老爺，以及一個小娃娃長生之外，就都是紀家的衆眷了。

紀曉蕓確實不需要有什麼忌諱。

“懷瑾他希，我們能多生幾個像七斤和煊兒這麼可的娃娃。”紀曉蕓臉紅紅地說道。

謝懷瑾的臉也紅了。

“你們啊……”紀老太太看看紀曉蕓，又看看謝懷瑾，也跟著笑了。

最掛心的孫能有如今的幸福，是看在眼睛裡，歡喜在心上。

“人生產辛苦，你已經經歷過了，不必聽懷瑾的。”紀老太太心裡高興，上卻嗔著說道。

“我、我也希能再生幾個。”紀曉蕓卻垂了頭，聲音低低地，“七斤也能多幾個兄弟姐妹陪伴。而且，我、我也喜歡孩子。”

紀曉棠又發現了紀曉蕓和謝懷瑾的另一個共同點：兩個人都孩子。

“那也要調理好了子再說。”紀二太太就說道。

紀曉蕓雖然第一胎早產，但是因爲調理得當，並沒有虧了子，這也是紀二太太並不阻止紀曉蕓再生的主要緣故。

多子多福，如果紀曉蕓和謝懷瑾只有七斤一個，和紀二老爺還要擔心。

“我子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紀曉蕓的聲音依舊是低低的。

“姐姐，你不會是又……”紀曉棠抱著七斤，聞聲就擡起頭來，笑著問紀曉蕓。

“沒有，沒有。”紀曉蕓忙笑著搖手。並沒有懷孕，是做好了再次懷孕的打算，今天來給紀二老爺拜壽，也是想將這件事向家裡稟報一聲。

大家就都明白了紀曉蕓的心意。

“我回去就打發王府的太醫去順義伯府，好好給姐姐診了脈。等太醫說了無妨，我們才能放心。”紀曉棠略一思忖，就決定道。

紀老太太、紀二太太等人都點頭。

紀曉蕓知道這是爲了好，當然點頭同意。

“七斤很喜歡姨母。”紀曉蕓突然說道。

大家說話之間，一直是紀曉棠抱著七斤。七斤在紀曉棠的懷裡不哭不鬧，顯得十分乖巧。平時的七斤可不是這個樣子，即便是紀曉蕓抱著，有時也要哭鬧的。

“這就是緣分吧。七斤或許是知道，是曉棠姨母救了的命呢。”楊氏在旁邊笑道，也出手來要抱七斤。

煊兒那邊被紀二老爺霸佔著，和周念紅都不好意思開口，只能向紀曉棠開口，要抱七斤。

紀曉棠雖有些捨不得七斤，還是將小娃遞給了楊氏。

周念紅立刻就跟到了楊氏的邊，兩個人逗著七斤笑了起來。

楊氏和周念紅的年紀，正是最喜歡孩子的時候。前一陣子紀曉棠打發了太醫來給們兩人診過脈，兩人也都在調理子。

紀曉棠用目向紀二太太詢問。

紀二太太輕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