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考校孫媳婦,未免太兇險了些。”紀曉棠緩緩地說道。
如果一定要說楊閣老的那局棋,絕不是考校兒媳婦,而是在探政敵的底。
給紀曉棠這種覺的,除了那局棋,還有楊閣老在對弈期間跟說的那些話。
“他對清遠的事太關注太清楚。”甚至超越了他閣老的份,而且他關注的重點也很怪異。
“爹爹,我們走後,他又留下爹爹和大伯父說話。”紀曉棠問紀二老爺。楊閣老都跟他和紀大老爺說了些什麼,“有沒有問起過江慶善?”
“是數次提起了江慶善。”紀二老爺見紀曉棠問的奇怪,也就將與楊閣老的談話大複述了一遍。
紀曉棠仔細地聽完,心中的不安又強烈了些。
“……七殺和貪狼的份已經可以肯定。可我們都認爲破軍的份可疑。江慶善固然狼子野心,但要與謝子謙和七殺並列,卻顯得不足。”
破軍應該是更加可怕的人才對,只是謝子謙和七殺相繼殞命,他們都只能接江慶善就對破軍。
“爹爹還記得當初咱們與小叔阿佑還有王爺在一說話,都說了什麼嗎?”紀曉棠問。
“當然記得。”紀二老爺點頭。當時還是紀曉棠說了一句,說破軍很可能是殺破狼中藏最深的一個人。
“小於野,中於市,大於朝。”紀曉棠慢慢唸誦,當時就是說了這一句。
“曉棠,你現在還是懷疑……”
“是的。”紀曉棠點頭。江慶善本就不是破軍,不過是被七殺拋出來的一隻替罪羊,目的是爲了保護真正的破軍。
而真正的破軍,就在朝中,而且還不是微末小。
“……高居廟堂之上,”紀曉棠角微微翹起,“爹爹你想,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掩護的嗎?”
紀曉棠當時做如此判斷,韓震和祁佑年都沉默以對。被紀曉棠提醒,他們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
謝氏反賊勢力龐大,暗中招兵買馬,卻能匿多年而不被發現,若沒有上面的庇護,本就不可能。
紀二老爺臉上微微變,紀曉棠在這個時候談起這件事,只能代表一件事……
“曉棠,你是懷疑……”紀二老爺說到這裡就頓住了,並沒有將那句驚人的話說出口。
“或許,楊閣老也有跟我們同樣的懷疑,所以纔會對某些事特別關注。”
紀曉棠並沒有將話說死,然而紀二老爺卻知道,紀曉棠更傾向於哪種判斷。
不同意楊家的親事,已經是最好的詮釋了。
“你大伯父那邊還等著咱們的回信,該怎樣回絕才合適?”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商量了一下,就問紀曉棠。紀曉棠的親事本來就要考慮自己的意願,何況不同意的原因還是這個,所以兩人自然都是贊同的。
“不需要回絕。”紀曉棠顯然早就想好了對策,“爹爹只需要對大伯父說,我的親事,不知道宮中的心思不敢善專。好在對方是楊閣老,就請楊閣老進宮請一道旨意。”
這個要求於紀二老爺來說,也是合合理的。
紀二老爺點點頭,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向紀大老爺說了。這確實是保證紀家不怒宮中,且還能夠免了紀曉棠進宮備選的上佳途徑。
就是楊閣老那邊聽到了這個答案,也只能說紀二老爺過於圓,會保全自己,而不能說出什麼別的來。
“那就這樣定了。”紀二老爺說道。
“還有一件事。”紀曉棠心中突然一,問紀二老爺,“爹爹,你好好想一想,跟楊閣老說話時,有沒有提到過對江慶善份的懷疑?”
紀曉棠問的鄭重,紀二老爺在回答之前特意仔細回想了一番,這才搖頭。
“曉棠,咱們剛進京的時候,你還曾經特意跟我說過,不要向人此事。”所以紀二老爺一直都非常注意,他可以肯定,從未在楊閣老面前流出對此事的懷疑。
“如果我不幸猜對了,那麼只怕對方因此已經有了懷疑。”紀曉棠的語氣沉重了起來。
“哦?”紀二老爺微微挑眉,他也是極聰敏的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
“若是這樣……”那麼事可就不好辦了。
“爹爹,咱們得儘快跟王爺見上一面。”
“是要跟王爺說這件事嗎?”紀二老爺問。
“是的。”紀曉棠點頭,這件事事關重大。於公,它關乎到江山社稷的穩固,於私,則事關紀家的家命。
如果破軍就在朝中,他們對他的份沒有疑問,只怕他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何況他們對他的份有了懷疑。
紀曉棠突然就想到了楊閣老爲部下的那局殘棋。
他們與破軍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我這就去安排。”紀二老爺當然知道事的厲害,立刻就起說道。
然而,還沒等紀二老爺往靖安王府遞帖子求見,靖安親王韓震就親自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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