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果然是絕妙好棋!老夫冥思苦想,就沒有想到這一招!”楊閣老讚道,擡眼打量紀曉棠。他長了一雙狹長的眼睛,目溫溫和和,和他的整個人一樣。並非是天生如此,而是多年的歷練,特意造就了這樣的氣質。
“曉棠縣主方纔真是謙虛了,虧得我一力相邀,否則就錯過了曉棠縣主這樣一個難得的棋友。以棋會友,可是一件樂事。”楊閣老這樣說著話,對紀曉棠的興趣顯然超過了棋局。
“閣老過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晚輩也覺得無路可走,所以就隨意走了這一步。只是在閣老這樣的大家看來,就看出許多妙來。”紀曉棠笑著對楊閣老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一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楊閣老點頭讚許,“只是後面曉棠縣主又謙遜了。這一招若是隨便走出來的,那麼老夫這幾十年的棋也都白下了。”
楊閣老這才低頭注視棋局,半晌方纔拈起一枚棋子走了一步。
楊翩翩和楊玄讓就在桌旁站著,關注棋局。楊閣老一邊下棋,一邊與紀曉棠說話。
“老夫對曉棠縣主,是久聞大名,曉棠縣主在任安府的事蹟,老夫已經全部聽聞。”
“傳聞難免有些誇張,或有不實之。流民困苦,但凡誰肯出援手,他們都會恩戴德,將其視作恩人,看做是菩薩轉生。晚輩只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事,實在不值得什麼。”
“曉棠縣主在大災來臨之前,提前兩年屯下大量的糧食,這才能夠救助一方百姓。災難之中,朝堂上下都束手無策,還是曉棠縣主聯絡出海船隊,往南洋運回救命的糧食,不僅救助了災民,還保障了北邊守軍的軍糧。這兩件,已經是不世之功。滿朝冠帶。都不如曉棠縣主一介釵!”
“這兩件事都有,卻不是晚輩一人之功。不世之功,是閣老太過厚晚輩了。”紀曉棠淡淡的,手裡拈起棋子。又走了一步。
“除此之外,還能料敵先機,清遠之圍,若無曉棠與紀家,只怕任安一府早就落反賊之手。”
“那全是祁大人和衆將的功勞。我們一家。也是被祁大人帶兵救下的。”
“曉棠縣主,老夫雖在京師,且一介文,對於軍事卻也不是毫無所知。清遠城易守難攻,謝氏反賊在城,一旦得勢,就是祁大人英武不凡,領上兩倍的兵馬,也難以拿下。而若祁大人在清遠與謝氏反賊久持不下,其餘反賊就可趁勢反撲……”
“拿下了清遠。任安一府也就在掌握之中了。”
紀曉棠手裡拈著一枚棋子,心中驀地一。
清遠一役,朝堂上下讚譽頗多。這一役,祁佑年所得的功勞最大。朝堂上下都知道這一役的重要,然而將戰局分析的如此犀利徹,並真正瞭解紀家在其中所起的關鍵作用的,卻只有楊閣老一個人。
當然,知道這些的還有紀曉棠自己,以及祁佑年。然而出於某些心照不宣的原因,他們默契地將這個認知藏了起來。
“明知強敵環飼。獨守清遠,以自爲餌,不是大智慧、大勇氣,實難爲之!”楊閣老的語音輕緩。然而聽在紀曉棠耳邊卻彷彿洪鐘。“若非有大志向,……大不……得以,也難爲之。”
紀曉棠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只微微一笑,輕輕落下一子:“晚輩還不知道,原來閣老也聽書。”
“哦……哦?”楊閣老目一直在紀曉棠的臉上。半晌才笑了出來。“老夫可不是聽書,這還是聽翩翩轉述給老夫聽的。”
“那天曉棠跟縣主說的,我聽的了迷,回來就講給祖父聽。祖父也聽,讓我連講了兩遍,還嫌我講的不清楚、不詳盡,那時就說要請曉棠過府來,親耳聽曉棠講一講。”楊翩翩說道。
那天是說了清遠的事,然而說的全是祁佑年如何英武,何嘗有一句說自己的功勞了。
“老夫正要聽聽曉棠縣主與謝氏反賊鬥智鬥勇的故事。”楊閣老笑道,“謝氏反賊一直當做親子養在邊的,竟然是大宋齊氏的後裔,這可比那些茶樓說書、話本里的故事更加曲折離奇,讓人驚歎。”
“只是無常罷了,世事無常。”紀曉棠很淡然。
“好一個無常,世事無常。”楊閣老看著紀曉棠,“七殺、破軍、貪狼三大匪首藏多年,蓄勢待發,卻一朝都在任安伏誅,也是無常,不,應該說是天意。無常,就是天意。”如果謝子謙那一夥還在,此刻應該是大秦國境最大的反叛勢力,蜀中的反賊與之相比,就有些不夠看。
然而世事如此,這最強的一夥反賊,卻是最先被剿滅的。
不是他們不夠強,也不是他們算計的不到,而是他們一冒頭就上了厲害的茬口。
所謂無常……
“閣老可是信佛?”紀曉棠突然問。
“頗讀了幾卷經文。”楊閣老答,“曉棠縣主年紀輕輕,卻能寵辱不驚,世事通,可是……”
“這兩年經歷了些事,所以多讀了幾卷經文。”紀曉棠立刻答道。
等鍾姨娘再次端了新烹好的茶上來,桌上的棋局已經陷了更膠著的局面。
楊閣老並未接茶,只示意鍾姨娘將茶盅放在桌上,一面繼續與紀曉棠說話、對弈。
“閣老棋藝老道,晚輩認輸。”等楊閣老又下了一子,紀曉棠沉片刻,就不肯再拈棋子。
“怎麼這就認輸?”楊閣老吃驚地道,“老夫可還沒有贏啊,曉棠縣主可不要因爲老夫的年紀,就讓著老夫。那樣,老夫可會不高興的。”
“與閣老對弈,晚輩怎敢不用全力。只是棋局如此,晚輩也無可奈何。若閣老堅持,那麼我只能請求援助了。”紀曉棠笑。
“哦?楊閣老顯然被紀曉棠的話提起了興趣,就問紀曉棠,“曉棠縣主要找誰做外援。今天來的客人裡,還有老夫不知道的棋藝高手?”
“就算真的有高手。也遠不是閣老的對手。我要找援手,自然不會捨近求遠,只在這亭子裡找,也免得閣老等的著急。”
“就在這亭子裡找啊……”楊閣老的目四下看了看。離的最近就站在桌子邊的,只有鍾姨娘、楊翩翩和楊玄讓。
紀曉棠並沒有說會找哪一個,楊閣老卻笑了。
“這一局,咱們和了。”
他話音落地,楊翩翩和楊玄讓的臉上都出了吃驚的表。楊閣老在琴棋書畫上浸多年。都頗有建樹,且極爲認真,或者說自視甚高,尤其是在棋道上。
與人對弈,楊閣老從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
紀曉棠的份、年紀,別人或許要讓著,然而楊閣老卻不必讓。而且,楊閣老的樣子,也不是讓紀曉棠。而是這一局兩個人真的下和了。
“閣老過謙,晚輩慚愧。”紀曉棠也沒過多推讓,而是一笑說道。
“曉棠,沒想到,你棋藝也如此湛,都沒聽你說過。”楊翩翩在一邊就很高興,“以後,我要跟你好好請教了。”
楊家其他人,即便是紀曉棠再三說過,稱呼的時候也要一聲縣主。然而楊翩翩卻不同。紀曉棠說了兩人還是以前的稱呼,楊翩翩就答應了,依舊喊的名字。
“我實並不喜著棋,可若是翩翩。自當奉陪。”紀曉棠就道。
“老夫這些孫子孫中,最聰慧,最得老夫喜的,就是翩翩和玄讓了。這兩個孩子偏又跟曉棠縣主投緣,好極,好極。”楊閣老大笑。“我早已經將曉棠縣主引爲知己,只是不知道曉棠縣主是否嫌棄老夫老朽,肯結老夫這一忘年之!”
“實所願,不敢請耳。”紀曉棠道。
“如此就更好了。以後老夫就又多了一個下棋、談詩的小友了,人生快事,莫過於此,當浮一大白!”楊閣老顯然發作了才子的脾。
鍾姨娘站在楊閣老後笑意盈盈的,聽楊閣老這樣說,又多看了紀曉棠好幾眼,眼神又與方纔有了微妙的不同。
紀曉棠終於知道,在秦氏跟前與在楊閣老跟前的鐘姨娘究竟哪裡不同。在楊閣老跟前,鍾姨娘不僅姿更加舒展,眼神也更加靈活。
時辰不早,就有人來傳話,說是已經安排好了宴席。
楊閣老和紀曉棠都站起離開石桌,楊閣老走出一步,就轉頭叮囑鍾姨娘,“收好棋局。”
鍾姨娘輕輕地答應了一聲。
也恰是在這個時候,紀曉棠邁步中袖下垂,不經意地拂過桌面,等的袖子離開,桌上的棋局已經不是方纔的模樣,而是了。
鍾姨娘看見了,飛快擡眼看向紀曉棠。
紀曉棠卻恍若未覺,與楊閣老在楊翩翩和楊玄讓的陪同下,出了亭子下山去了。
鍾姨娘只得收回視線,一雙手著桌子上的棋子,認真回想,方纔這些棋子所在的位子。
出了梅林,走出不遠,紀曉棠一行人就遇到了楊紹陪同的紀大老爺和紀二老爺等人。
看見紀曉棠與楊閣老在一起,幾個人臉上神都微微有些變化。
“……讓人去取年前太后賜下的那瓶酒來,”楊閣老春風滿面地吩咐楊紹,“慶祝老夫剛結實了一位小友,忘年之。”
楊閣老告訴衆人,他方纔與紀曉棠下棋,兩個人下和了。
“說起來慚愧,只怕還是曉棠縣主暗中讓著老夫了,哈哈。”
“……比平常孩子多唸了幾卷書,只是年紀尚,且又被娘寵溺慣了,有冒犯之,還請閣老不要放在心上……”紀二老爺立刻就對楊閣老抱拳。
“文敏啊,你還是從前的脾氣,太過謙遜啦。”楊閣老直接紀二老爺的名字。
紀二老爺當年進京趕考,因爲紀大老爺的關係,曾經與楊閣老見過面。當時楊閣老還曾提出,可以安排紀二老爺在京任職。
如果紀二老爺當年留京,進的必定是翰林院。
可紀二老爺因爲有紀老太爺和紀老太太的囑咐,就沒有接,而是跟大多數其他進士一樣,做了外任。
楊府設宴,宴席設了兩。一在前面的戲樓,招待男客,另一就在花園的暖閣,招待客。
大家站在園中。略說了幾話,就分作兩路。楊翩翩和紀曉棠一路,往花園暖閣來赴宴。
秦氏本來說弱,並不打算坐席,卻也出現在了宴席上。雖神看著確實不濟,然而心卻是不錯。楊翩翩、楊珊珊幾個對紀曉棠自不必說,就是楊家大太太,對紀曉棠的態度也更爲溫和、親熱。
紀曉棠覺到楊家諸眷態度的變化,心中有數,面上禮節一毫不差,卻並不親熱。
……
過了晌午,馨華堂衆人才離開楊府,卻是由紀曉慕帶著人前後圍隨,紀大老爺和紀二老爺都被楊閣老留在楊府說話。將近傍晚,楊閣老才放了兄弟二人回府。
楊府書房
“父親,縣主……”楊紹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看向書案後的楊閣老。
“你和你媳婦今天都見了,覺得如何?”楊閣老知道楊紹要問什麼,沒有回答,反而先問楊紹。
然而這個問題,對於楊紹來說也不那麼好回答。他們覺得紀曉棠如何呢?不論是他,還是楊大太太,對於紀曉棠的評價。都只有一個好字。
這位安樂縣主行坐臥,言談舉止,都讓人挑不出一一毫的錯來。這樣的子,別說是給他們小兒子玄讓做媳婦。就是做楊家的宗婦,那也是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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