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太太並不是不贊同紀大老爺，也不是不想做這樣的事，然而此刻還頭腦清楚，所以明白一點：

“曉蓮和曉棠，與太后和貴太妃不同！”紀大太太說道。

“哦？”

“曉蓮不是曉棠的對手。”雖然不願意，但是紀大太太卻不能不承認這一點，尤其是，否認這一點，將會危害到紀曉蓮的利益的時候。“曉棠像二老爺，心機深沉。比起曉棠來，曉蓮還是個孩子。”

就算是將紀曉蓮和紀曉棠放在同一起點上，紀曉蓮也算計不過紀曉棠，更何況是這種況。就算是有馨華堂、楊閣老府的全部支持也不行。畢竟是宮之中，很多事都不是外面所能掌握的。

除了心機之外，紀曉棠不論是才還是容貌，也都勝過紀曉蓮一籌。

這也是紀大太太一旦開始懷疑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有送紀曉棠進宮的念頭，就到危機，想要阻止紀曉棠進宮的緣故。

紀大老爺皺眉，有些不相信：“曉棠那孩子聰明是聰明，可畢竟年紀還小，終歸經見過的，不至於……”

“老爺，這件事，你就相信我吧。我在後宅，比老爺看的要清楚些。”紀大太太忙就說道。有些事，紀大老爺不知道，可知道，然而卻又不能跟紀大老爺說，比如說紀曉棠剛搬進妍華堂，送給紀曉棠的那兩個丫頭……

“這樣……，那麼依太太之間呢？”紀大老爺略思忖了一會，並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問紀大太太。

“最好的法子，是不讓曉棠去參選。老爺不是也說了。讓曉棠免選嗎。”

“免選哪裡有那麼容易……”尤其是在紀二老爺不配合的況下。

“我倒是有一個法子。”紀大太太輕輕地了腕子上的珍珠手串。

“太太請講。”

“既然二老爺明白跟老爺表示，不想曉棠去參選。那麼咱們就順水推舟……，曉棠不去參選，最妥當的法子，莫過於敢在採選之前定親！”這件事，紀大太太已經考慮了很久，所以這個時候說來頗有些有竹的意味。

“妙啊！”紀大老爺立刻贊同。“太太可有了人選？”

“那時還沒有被封爲縣主。隨便找戶人家就行了，最是好辦，我本打算年前就跟二太太提這件事的。”可是如今紀曉棠是縣主了。再找婆家，這門第就得講究一些。

“我已經考慮過了，別人家不行，二老爺和二太太有藉口拒絕。但是我打算要尋的這一家，他們再是挑剔不出什麼來。”紀大太太又笑道。

“太太打算說的是哪一家？”紀大老爺問。

“不是別人。正是老爺的老師家裡。”紀大太太挑眉笑道，不說是孃家，而說是紀大老爺的老師家裡。

“哦……”紀大老爺著鬍鬚點頭，隨即又微微皺眉。“我怎麼不記得老師家中哪個孫子與曉棠年紀相當？”

“有的。”紀大太太卻說道，“翩翩的幺弟，那可是閣老府的嫡長房嫡孫。可是配的上曉棠的！”

“太太說的是玄讓？”

“就是玄讓。”紀大太太笑。

“若我沒有記錯，玄讓過了年。也才只有十二歲。”

“曉棠的年紀是比玄讓大了些，不過我回去做這個人，想來大哥大嫂總還得給我幾分面子。咱們這也算是親上做親。”紀大太太笑的有些得意。

這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事。

紀大老爺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思忖了片刻。

楊玄讓今年只有十一歲，還沒有進學，上當然也沒有職。楊玄讓娶了紀曉棠，就是儀賓，這門親事，還是楊家賺了。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會答應嗎，紀老太太會答應嗎？

紀大太太就看出了紀大老爺的猶豫。

“二老爺不是不想曉棠進宮？那麼如今也只有這一個法子。這京城中，多的是心明眼亮的人。曉棠這個時候要定親，也只有玄讓敢娶。二老爺要挑剔，除非口是心非，還是打算讓曉棠進宮。”

“好，就依太太。”紀大老爺又想了想，終於點頭。

楊玄讓匹配不上紀曉棠，然而紀二老爺卻不得不考慮楊閣老。

“我回去與姨娘說，如果能說父親親自提親，二老爺就是不想應，也要應的。”紀大太太略低了聲音說道，顯然這也是早就考慮好了。

至此，紀大老爺再沒什麼疑慮，也笑著點頭。

“此事宜早不宜遲，如是遲了，宮裡發下什麼旨意來，就無法挽回了。”

紀大老爺沒有說明宮裡會發什麼旨意下來，紀大太太卻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立刻點頭。

……

景華堂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在紀曉棠離開之後，繼續商量如何避免進宮的話題。

“曉棠的親事，我進京之後，就已經在留意了。”紀二老爺給紀二太太了底，他有兩位同年好友，如今都在京中做，職雖然不高，但家世都不錯。

紀二老爺所說的不錯，並非指對方是高門大戶，而是說對方都是書香門第，耕讀傳家。

這兩位好友家中都有未定親的子侄，都是讀書人，且與紀曉棠的年紀相當。

“接下來過年，大家不得來往，你到時候多留心看看，如果合適，曉棠也不反對，那麼就將親事給定下來。”紀二老爺囑咐紀二太太。

紀二太太點頭，卻又說道：“其他都好說，難得是兩個年輕人能相的來。……要說合適的對象，咱們也看久了的，也不是沒有……”

“太太是說……阿佑？”

“老爺也看出來了？！”

紀二老爺不由得嘆氣，他當然看出來了，一開始因爲祁佑年瞞份等緣故。他並不看好祁佑年。但是後來，他改變了看法。

可是，祁佑年和紀曉棠註定是不可能的。

“阿佑是長寧公主駙馬的人選，只差一道聖旨了。”紀二老爺說道。

“可阿佑並不願。我看那孩子待曉棠是志誠的，他不會同意。”紀二太太說道。

“他並不是孤一人，後還有威武侯府一大家子。他的親事，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親事。”紀二老爺搖了搖頭。來到京城這些天。在這件事上，他是看清楚了。

長寧公主要嫁給祁佑年，祁佑年不想娶也得娶。

“那曉棠……”

“曉棠在這一點上。比我們看的還要清楚。絕不是弄清楚狀況的孩子。”紀二老爺深長地嘆氣，“曉棠重，但不會因誤事。”

“咱們兩個兒，偏是在這親事上頭。都是如此……”

夫妻兩個相對嘆息了一回，還是決定要開始張羅紀曉棠的婚事。

紀二太太不好在年前就相看人。但是紀大太太卻在年前找了個藉口回了孃家一趟。等從楊閣老府上回來，紀曉蓮已經在茜華堂等著了。

“事說了？”紀曉蓮雖沒同紀大太太去，卻知道紀大太太這次出門的目的，因此問道。

“嗯。算是說了吧。”紀大太太點頭。

“娘，怎麼做算是說了？”

紀大太太在回孃家之前，已經暗中跟姨娘通過了消息。因此這次回去。就直接在楊閣老面前說了這門親事。

楊閣老還沒說話，楊翩翩先就贊這門親事。原來雖然與紀曉棠相的日子並不長，但是卻相當欣賞紀曉棠，覺得自家弟弟能娶到紀曉棠爲妻，是再好也沒有的事了。

“偏這樣看得起曉棠，我知道，這樣，不過是爲了比照著踩低我罷了。”聽紀大太太這樣說，紀曉蓮噘抱怨道。

雖是抱怨，紀曉蓮還是催促紀大太太繼續說下去。

楊翩翩再喜歡紀曉棠，也無法決定這門親事。

“你外祖父倒是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外祖父覺得好，那不就是了？”紀曉蓮不解。

可是事卻沒這麼簡單。

楊閣老雖然覺得這門親事不錯，但是終究顧忌明年的採選，以及紀曉棠的份。楊閣老告訴紀大太太，他對這門親事是很贊的，也不會像別的人家，不敢娶縣主進門。但是他卻不好貿然地上門提親。

楊閣老要紀大老爺和紀大太太先與紀二老爺夫妻商量，紀二老爺這邊點了頭，他纔好提親事。

“孩子們相互看對了眼，我也好往陛下跟前求這個恩典。”這是楊閣老的原話。

“曉棠能嫁給表弟，是天大的福分，娘去跟二叔和二嬸說了，他們但凡懂得些事，就沒有不應的。”紀曉蓮說道，心中緒頗有些複雜。

紀曉棠與楊玄讓定親，就不會進宮備選，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這讓歡喜。然而，另一方面，在他看來，楊家這門親事，也相當不錯，要知道，當初紀大老爺和紀大太太還沒打算讓宮的時候，未嘗沒有想過要讓嫁楊家。

那個時候，紀大太太幾次試探，都了釘子。

這樣想來，紀曉棠嫁楊家，又讓心裡有些發酸。

等紀大老爺回來，紀大太太就將經過跟紀大老爺都說了。紀大老爺著鬍鬚，半晌沒有說話。

“老爺……”紀大太太有些搞不清楚他爲什麼沉默，小心地詢問。

“唔……”紀大老爺這纔回過神來，起眼皮看了紀大太太一眼。就是再聰明，終究還是人家，很容易被哄騙，在某些事上看不清楚。

紀大老爺看明白了一些事，但卻並不準備讓紀大太太知道。

“太太辛苦了，這件事，就全部託付給太太了。”紀大老爺笑著道。

“父親那裡，自然都有我。不過，二老爺和二太太，還有老太太那，還得老爺出面說說才。”紀大太太嗔道。

“這是自然。”對此。紀大老爺沒有推。

還沒過年，紀曉棠十三歲，就知道的親事已經被提上日程。表面上雖然沒什麼，但暗地裡並不是不煩惱的。

關於前世的記憶中，並沒有隆慶帝選這件事。然而這並不代表當時就沒有這件事。

那時候，在逃亡途中，沒有機會。也沒有心思關注這樣的事。

不知道會有哪些人選。唯一肯定的是，選的人裡面肯定沒有。

無論如何，都不想進宮。

不想進宮。就得儘快定親、嫁人。紀曉棠不是沒聽過娶荒親，但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

紀曉棠不僅知道大家在張羅的親事，還知道目前有三個候選人。紀二老爺兩個同年的子侄，還有一個楊玄讓。

重活一世。很多事都改變了，目前表面上一切都很好，然而紀家的危機完全解除了嗎？

紀曉棠還不敢這樣斷定。

在馨華堂衆人各異的心中，很快就迎來了隆慶八年的除夕。

秉承著活著的每一天都非常珍貴。與家人聚在一的每一天都非常珍貴的宗旨，紀曉棠拋開其他一切心緒，只開開心心地和一家人吃年夜飯、守歲。

雖是搬到了京城。然而在紀曉棠的照管下，馨華堂東路各院自格局。過年一應安排，大依照往年的慣例，因此大家都沒有什麼陌生或者不適應的覺。

就是最不適應京城的紀老太太，臉上也一直帶著喜，並沒有抱怨。

大年初一，祭祖、給長輩拜年。

紀曉蕓、紀曉棠和長生都穿了大紅的新，按長順序跪在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面前磕了頭。

“又都長了一歲……”紀二太太給三個孩子發荷包，荷包裡按照舊例，還是四個筆錠如意的小金錠子。“老爺，你看，孩子們是不是又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