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棠的這個建議，倒是讓紀老太太吃了一驚。樂—文在紀老太太看來，紀曉棠有充足的理由，而且一直都討厭顧霞兒，本不該這樣爲顧霞兒著想。

吃驚過後，紀老太太很快就想明白了。

“曉棠這孩子，歸到底是紀家的人，心地好，想的也周全。”說實話，自己就本沒有想到顧霞兒的後事。而且，按照的想法，顧霞兒既然嫁江家，無論如何，都是江家的人。

但紀曉棠既然這樣說了，紀老太太也不會再說出什麼相反的話來。

“這樣也好。霞兒那孩子，這輩子也是可憐。”紀老太太嘆氣道。

關於顧霞兒是怎麼死的，紀二老爺並沒有將全部的真都告訴給紀老太太，只說是被江慶善所殺。

顧雷兒的棺槨還在城外的留仙觀，並沒有送回顧家的祖墳安葬，如今將顧老舅、江氏和顧霞兒的骨都收殮起來，也都送去留仙觀暫放。

“得找到雪兒，”紀老太太並不是不氣顧老舅吃裡外帶著人來攻打紀府，但是顧老舅一家慘事，紀老太太只有傷心。而且深固的某些想法，認爲顧家一滴骨也沒留下來，這實在太讓難以接，就是死後也沒有面去見的父母。

“生要見人，死要見。”紀老太太幾乎是央求著對紀二老爺要求道。希顧雪兒還活著，那樣起碼還有人能夠爲顧老舅披麻戴孝。

“老太太放心，我會安排人尋找。”紀二老爺只能說道，其實心中對顧雪兒能否活著，已經不抱什麼希了。

這麼將顧老舅一家的後事安排妥當。紀曉棠就從紀老太太的院子裡出來，沿著紀老太太的院牆往後走，走不多遠，正遇到從小廚房繞過來的繡兒。

繡兒的手中小心地提了個食盒，見到紀曉棠忙就行禮。

“他人怎麼樣了？”紀曉棠忙就問繡兒。

“回姑娘的話，郎中看過給謝公子開了方子，說謝公子的命暫時是保住了。”繡兒忙就答道。“二姑娘一直照顧謝公子。沒顧得上吃飯。婢子去廚房做了些吃的給二姑娘送過去。”

“很好。”紀曉棠就點頭，一面帶著繡兒等衆丫頭就往後面的小書齋來。

紀家很多地方都被破壞的不樣子，需要修繕。只有這小書齋因爲地偏僻，平時就沒什麼人來，也沒有什麼珍貴的擺設，所以幾乎沒有到什麼破壞。

當時謝懷瑾的況急。紀曉棠想要一地方安置他，第一個就想到了這裡。

謝懷瑾的份。在這裡也更穩妥些，更能夠避人耳目。

一路走著，紀曉棠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當時的景。謝懷瑾被謝子謙的刀刺中，又被謝子謙踢的撞到了牆上。當時在場的衆人，包括紀曉棠在，都認爲謝懷瑾已經死了。

尤其是紀曉棠。因爲這個場景對來說，就是噩夢重現。唯一的不同，就是前世的時候，因爲沒有防備，沒有認出謝子謙，可以說本就沒往謝子謙的上去懷疑。

而今世，一見面就破了謝子謙的份，從而也明白了很多前世不明白的事。

比如說在昨夜的那種況下，謝懷瑾一個書生是怎麼突破重重障礙，就到了藏書閣的，比如說，謝懷瑾爲什麼要求死。

前者當然是因爲那些黑人認得謝懷瑾，後者則是因爲謝懷瑾知道謝子謙的份。

不管怎樣，當祁佑年趕到，謝子謙倒下的時候，紀曉棠聽到了一聲，謝懷瑾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了謝子謙中箭倒下。

謝懷瑾隨後又閉上了眼睛，但是紀曉棠驚喜地發現，謝懷瑾還有一口氣。

忙之中，紀曉棠盡力爲謝懷瑾止，在他的裡放了一片百年參片，吊住了謝懷瑾的一口氣。跟隨祁佑年去縣衙，已經安排人請郎中救治謝懷瑾，並讓自己的丫頭好生照料謝懷瑾。

讓沒有想到的是紀曉蕓。

紀曉蕓從室中出來，第一眼看到如此腥的場面就被嚇的臉慘白，手抖的幾乎拿不住茶盅，可在發現了謝懷瑾的況之後，紀曉蕓卻並沒有害怕渾跡的謝懷瑾。

方纔一直沒在紀老太太的屋子裡看到紀曉蕓，紀曉棠還有些奇怪，現在才知道，紀曉蕓是在照顧謝懷瑾。

紀曉棠這麼想著，轉過一道影壁，就看見了紀曉蕓。紀曉蕓正在小書齋的廊下守著個小爐子煎藥，手裡還拿了把小扇子。

紀曉蕓的邊，並沒有別人。

“怎麼讓二姑娘親自煎藥？”紀曉棠走上前，先就發話道。

繡兒沒言聲，小書齋的門卻開了，臘梅快步出來，怯生生地給紀曉棠行禮。

“婢子要煎藥的，二姑娘一定要自己手，讓婢子在屋子裡看著謝公子。”

紀曉棠微微皺眉。

紀曉蕓這個時候也站起。

“曉棠，是我要煎藥的，你別怪臘梅。”看紀曉棠的目中滿是不解，紀曉蕓忙又解釋，“李郎中說這藥效一半要看煎藥的火候。我怕丫頭心，自己看著才能放心。”

“即便是這樣，也該到屋子裡去。外面這樣冷，若是凍著了可怎麼辦？”紀曉棠已經看見紀曉蕓的手都凍紅了。

而且，紀曉蕓自生慣養，除了出嫁之後往懷遠的那些日子，何曾吃過任何一苦頭呢，也並沒有做過這樣的活。

“不冷，我穿的厚實呢。”紀曉蕓就笑笑，很小心地又跟紀曉棠解釋，“不能在屋子裡，懷瑾了傷，薰著煙怎麼能行。要是我去廂房裡煎藥，就聽不見屋子裡的靜了。”

“還有，曉棠你不知道，我可會煎藥了。以前你跟爹孃在外頭。老太太病了，我還親自給老太太煎藥來著。老太太都誇我，比丫頭們細心。”

紀曉蕓這樣，讓紀曉棠也不好再說什麼。正好這會工夫紀曉蕓已經煎好了藥，讓臘梅拿來藥碗，提著藥罐倒了一碗藥。

紀曉蕓的作略有些笨拙，神卻認真極了。就是被滾燙的藥濺到手上。竟然也恍若未覺。

“懷瑾哥哥怎麼樣了？”臘梅掀起簾子，紀曉棠和紀曉蕓走進屋，紀曉棠先問紀曉蕓。

紀曉蕓的臉上就現出愁容。

“李郎中來看了。說是暫時保住了命，可以後就說不準，懷瑾傷太重，能夠留一口氣。已經很難得了。……這半天了，他一直都沒醒過來。”

小書齋臨窗設有短炕。謝懷瑾就被安置在短炕上。紀曉棠走到炕前，低下頭來查看。謝懷瑾的閉著雙眼，臉蒼白，脣上也毫無。如果不是蓋在口的被子有輕微的起伏。幾乎讓人懷疑他此刻是否還活著。

謝懷瑾的況真的並不樂觀。

紀曉蕓將藥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要等藥涼一些才能餵給謝懷瑾吃。在紀老太太邊多年，紀老太太溺。服侍紀老太太也很用心，因此在這樣一些事上倒是格外周到妥帖。

“曉棠。你說，懷瑾會好起來嗎？”紀曉蕓走到紀曉棠邊，也低下頭看謝懷瑾，一面低聲問紀曉棠。

這個問題，讓紀曉棠很爲難，因此沒有立刻開口回話。

“沒人特意跟我說，可我多也聽到了些話。”紀曉蕓繼續低聲道，“謝大人要造反是不是，我知道造反是大罪，一家人都要砍頭的。謝夫人自殺死了，就剩下懷瑾。他們……他們不會放過他的，是不是？”

“是。”紀曉棠答道。

“曉棠，”紀曉蕓就抓住了紀曉棠的一隻袖，一雙大眼睛水盈盈的。“你，你不會不管謝懷瑾的，對不對？你本來可以不救他的，可是你救了。你不會看著他被兵抓走，被砍頭的，對不對？”

在這個問題上，紀曉蕓倒是相當的敏銳。如果紀曉棠不是打算要救謝懷瑾，當時放任謝懷瑾死了，對大家都方便很多。

紀曉棠之所以要去縣衙找謝家的族譜，當然也是因爲謝懷瑾還活著。否則，又何必去手這樣的事。

“我當然要救懷瑾哥哥，，這件事……很難。”紀曉棠就道。

謝懷瑾了這樣的傷，要康復起來，必然需要大量的珍稀藥材。然而，這對於紀曉棠來說還是容易的。難的是，謝懷瑾作爲謝子謙的兒子，就算他並沒有參與謀反，也一樣罪責難逃。

而且，只怕還有些人會想從謝懷瑾上得到些什麼。

不管從哪方面來講，謝懷瑾的前景都非常慘淡。

紀曉棠早就想到了這些，但是謝夫人臨終的囑託，還是答應了下來。就算沒有謝夫人的囑託，也不會看著謝懷瑾罪不管。

不僅因爲謝夫人待好，也不僅因爲謝懷瑾對一片癡。

喜歡謝夫人，也喜歡謝懷瑾。

所以，不管多難，都要想辦法，不會放棄。在乎的人，沒有人能。

或許是紀曉棠臉上的神變化，讓紀曉蕓就生出了誤會。

“曉棠，咱們要救懷瑾，爹和娘會不會同意。懷瑾要好起來，要用很多錢。咱們家遭劫了，不知道還剩下多。而且，天下大旱，很多人死，咱們家也不比從前了。……我、我那些嫁妝，祖母當時說，不管以後怎麼樣，都還是我的。”

紀曉棠正在想怎麼救謝懷瑾的事，一開始沒聽清紀曉蕓在說什麼，直到紀曉蕓說到嫁妝，紀曉棠才奇怪地擡頭看著紀曉蕓。

紀曉蕓臉上就出愧疚的表來，一雙手張地握在一起。

“我並不是要爭那些東西，我是說，我是說，不用爹和娘挪用別的開銷，就用我那些嫁妝的錢吧。……如果，那些沒有都被搶走的話……”

紀曉蕓這樣說著，似乎就難地低下了頭。

紀曉棠這才明白，紀曉蕓在擔心什麼。有些好笑，同時也有些心酸。

“我還當姐姐說什麼。懷瑾哥哥的醫藥，姐姐儘管放心。爹爹和孃的爲人。對懷瑾哥哥只會比咱們更加上心，哪裡會吝惜銀錢。你看咱們家是怎麼對那些災民的，就該知道了。”紀曉棠告訴紀曉蕓。

紀曉蕓點了點頭。

“可是，懷瑾在這，會連累咱們家。爹和娘總會考慮咱們這一大家子，我有些擔心。”

紀曉蕓的量原本比紀曉棠高一些，只是這一年紀曉棠長的快。幾乎跟紀曉蕓一樣高了。如今紀曉蕓低著頭。紀曉棠一眼就能瞧見的腦瓜頂。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紀曉蕓也終於長大了。紀曉棠心中慨，幾乎要擡手紀曉蕓的發頂。名義上。紀曉蕓是姐姐，然而在重生了一次的紀曉棠眼中，紀曉蕓更像是妹妹。

，最終紀曉棠並沒有出手。因爲那樣就顯得太怪異了，只怕紀曉蕓也理解不了。

“爹爹和娘不是會怕被連累的人。而且，我們總會想到法子的。”紀曉棠的語氣是這樣的肯定，這樣見慣了做事的紀曉蕓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不管遇到什麼事，曉棠總會有法子的。

“曉棠。別的事我幫不上忙，我會好好照顧懷瑾。……到時候，嗯。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懷瑾……哥哥。”紀曉蕓的樣子，幾乎有些歡快了。

紀曉棠笑了笑。沒說話。

“藥該涼了。”紀曉蕓就道，一面就讓紀曉棠幫忙，兩人將謝懷瑾的枕頭墊高。隨後，紀曉蕓就端過藥來，也不用丫頭們手，親自用勺子喂謝懷瑾。

“郎中說，只要懷瑾能吃下藥，就有希了。”紀曉蕓一邊又說道，這就是爲什麼會對這藥這般重視，一定要親自煎藥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