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子謙相比，謝懷瑾並不會說什麼大道理。謝子謙爲他描繪出了一幅宏偉的藍圖，然而在謝懷瑾卻完全不是這樣看的。他幾乎認爲，謝子謙是瘋了。

“父親，快收手吧，趁現在還來得及。”造反可是殺頭滅族的大罪。謝懷瑾幾乎要哭出來了。“父親，我們現在過的不好嗎。我們一家人，就像以前那樣，父親不也過的很快樂嗎？什麼江山，做皇帝，我本就不稀罕。我只要我們一家幾口，安安生生地……”

謝懷瑾這樣，謝子謙就有些不耐煩了。

“傻孩子，你難道沒聽清我說的話。謝家的世，你想要安生的過日子，哪裡能夠。你當那靖安親王幾次來清遠是爲的什麼？一旦朝廷確定了咱們的份，什麼安生過日子，想要活命都是奢。”

“懷瑾，我們只有一條路走。還有紀家，若是不跟著我們，他們也同樣沒有活路。”

謝子謙打量著謝懷瑾。謝懷瑾突然跑來，並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然而既然事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並沒有驚慌。

這些事，遲早都是要讓謝懷瑾和謝夫人知道的。

而且，謝子謙的心中還存著某些沒有說出來的希冀。他希謝懷瑾聽了他的話之後，能夠完全和他在一起。這樣，謝懷瑾就可以去勸說紀曉棠。

謝子謙看的很清楚，紀曉棠對謝懷瑾有。如果謝懷瑾能夠利用這一點，說服紀曉棠投向他們，那麼說服紀二老爺就容易多了。

如果紀家完全投向了他，他就是如虎添翼。奪取這天下，起碼又多了三四的勝算。

然而，謝懷瑾卻讓他失了。

謝懷瑾不僅毫無鬥志，而且就如登基爲帝這樣的前景，竟然也不能夠打他。雖然以他平時對這個兒子的瞭解，謝懷瑾此時的反應都在意料之中，然而他心中畢竟是有所期許的。真正面對結果的時候。還是有些無法接。

“罷了，我也不你，我說的那些話。你自己去好好琢磨琢磨吧。”眼下正是關鍵的時刻，還有許多的事要佈置。暫時不能說服謝懷瑾，對於大事也並沒有太大的妨礙。

等到事已經了定局，謝懷瑾必定能夠想明白的。無論如何。謝懷瑾都是他唯一的兒子。

謝子謙就不想再跟謝懷瑾浪費時間了，一面就將外面的兩個人進來。讓他們將謝懷瑾看押起來。

在兩人推謝懷瑾出去之前，謝子謙又將人給攔住了。

“懷瑾，你娘……知不知道？”謝子謙問。

如今這個時辰，謝懷瑾沒什麼事絕不會到前面來。唯一的可能。是謝懷瑾已經起了疑心，所以故意到前面來探查。如果謝懷瑾都起了疑心，那麼與他同牀共枕的謝夫人……

謝子謙回想了一下。這些日子，謝夫人確實有些異樣之。

“我娘……並不知道。”謝懷瑾就道。

“我明白了。”謝子謙看了一眼謝懷瑾就點頭,一面已經向看押謝懷瑾的人吩咐。“也將夫人一起帶到後堂，與爺一好好安置起來。……不許對夫人不敬，我知道了，絕不饒恕。”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謝子謙已經聲俱厲。

兩人忙都恭敬地行禮答應，等謝子謙擺了擺手，兩人立刻將謝懷瑾帶了下去。

等到謝懷瑾走的遠了，謝子謙輕輕的籲出一口氣來。大事者不拘小節，暫時只能讓他的妻兒委屈幾天，等過了這個時候，他自然會加倍的補償他們兩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等他榮登大寶，他的妻兒就是跟他共這江山和富貴的人。

……

紀府紀老太太的上房

紀曉棠，紀二老爺，紀二太太帶著長生，還有紀曉蕓，都坐在紀老太太的上房屋，包括紀老太太在，大家的臉上都有笑容。

“可算是要回來了！”紀老太太兩手握在一，歡喜地反覆絮叨著。

就在方纔，紀家跟著紀三老爺往南洋去的一個夥計回來了。這夥計是被紀三老爺打發來給家裡提前報信兒的。萬家的船隊已經到了萬家村，不出兩日，紀三老爺就會押解著從南洋採買回來的糧食回到清遠。

除了夥計帶回來的口信兒，紀三老爺還寫了一封信回來。這封信非常簡短，很有紀三老爺的個人特。紀三老爺在信中只說自己平安，並告訴紀二老爺他採買的糧食數目，以及何日到清遠，其餘的詳細形一概沒提。

不過只是這樣，也足夠讓紀家上下一片歡騰了。

紀三老爺平安歸來這是一喜。

同時帶回來大量的糧食，又是一喜。那些可是救命的糧啊！

紀老太太坐在炕上，自言自語的絮叨，紀二老爺已經吩咐下去，做好了迎接紀三老爺的準備。聽到紀二老爺說話，紀老太太也醒過神來，忙就吩咐紀二太太，要紀二太太準備紀三老爺喜歡吃的東西。

“這幾個月，都在船上，又去的是那樣蠻荒的地方，不知道了多罪，吃了多苦，怕一定是瘦啦，他這回來，可要好好地給他補一補！”

紀二太太自然忙不迭地應承著。

紀曉棠在一邊角含笑，卻悄悄地將繡兒到邊，低聲音如此這般地囑咐了一番。繡兒領命出去，一會的工夫就返回來，手裡拎著一個朱漆的八角攢盒。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就都看見了。

“這是要做什麼？”紀二太太就問紀曉棠。

“沒什麼，我打發丫頭往縣衙去一趟，給謝家伯孃送些果子和點心過去。”紀曉棠就道。自去年年底以來，謝夫人的子就不大好，再加上許多其他的事。和謝懷瑾往紀家來的就了。

到了今天，謝夫人和謝懷瑾已經有好些天沒上門來了。

紀二太太就沒說話，倒是紀二老爺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即頗有深意地看了紀曉棠一眼，就點了頭。

“這樣極好，打發個機靈的丫頭過去。”紀二老爺就道。

“就讓錦兒帶著翠兒和瑤兒兩個丫頭去吧。”紀曉棠就道。錦兒是紀曉棠的大丫頭，不僅聰慧。且子潑辣。還很善言談，翠兒卻是紀曉棠屋子裡最機靈的小丫頭。而瑤兒，便是沈瑤了。不僅能寫會算，且也極爲聰慧。

這都是紀曉棠的心腹，讓們去給謝夫人送東西，算是極爲妥當的。

“你們去了。就說老太太這幾天邊離不得人，等過兩天。我必定親自過府，去給伯孃請安。”紀曉棠囑咐錦兒道。

因爲某些原因，紀家在前些天就對外宣稱紀老太太病了，一家子深居簡出。

錦兒忙答應了。提了攢盒，領著翠兒和瑤兒就往縣衙去了。

三個丫頭去了不久，就回來了。都往紀二太太屋中來見紀曉棠。

紀二老爺也在，和紀二太太在榻上隔著矮桌坐著。紀曉棠則是坐在紀二太太下手的椅子上。

“怎麼樣，可見到謝夫人了？”紀曉棠就問。

“回姑娘，婢子們並沒有見到謝夫人。”錦兒就回稟道。

“怎麼回事？”紀曉棠忙追問道。

錦兒就告訴紀曉棠，們到了縣衙後衙，卻是謝家的管事接待的們。據管事說，謝夫人這兩天染了時疾，正在臥牀，不好見客。

“是管事的接了攢盒，讓小丫頭送進後宅。最後，小丫頭出來，說是傳謝夫人的話，謝了姑娘送過去的東西，說姑娘有心了，還厚賞了婢子們幾個。”

“小丫頭還傳謝夫人的話，讓姑娘好好服侍老太太，不要記掛，得閒了，就去看看。說想念姑娘呢。”

紀曉棠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已經也偶爾打發錦兒過去送東西給謝夫人，謝夫人哪怕並不方便，都會親自見見錦兒，親熱地說上幾句話，纔會放錦兒回來。

可是這一次，錦兒不僅沒有見到謝夫人，連院都沒進去。

“那麼，謝懷瑾呢，他沒出來跟你們說話？”紀二老爺就問。

“也並沒見到懷瑾爺。”錦兒如實回答，“婢子曾斗膽問了那管事一句，管事說，懷瑾爺被謝大人拘在書房讀書。”

“他也沒打發小廝、丫頭跟你們說話？”紀二老爺就皺眉，又問錦兒。

“並沒有。”錦兒又搖頭。

紀二老爺就皺著眉不說話了。

紀曉棠又問了錦兒兩句，見錦兒再說不出別的來，就打發了下去。

“爹爹，你看……”

“謝子謙這是要手了。”紀二老爺就道。

“小叔要回來了。”紀曉棠點頭，和紀二老爺的想法一樣。“這個消息，肯定是瞞不過他的。”

“這可怎麼辦？”紀二太太就急道。

“一切都按原計劃行事。”紀二老爺就道。

“老爺，這事但凡出了一點兒差錯，咱們就是……”

“娘，咱們雖表面還太平，可實際上卻一直是命懸一線。就是再大的風險，咱們都不能不這樣做。不過，我和爹爹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不論怎樣，都會保住娘和長生，還有姐姐……”紀曉棠就道。

“不。”紀二太太聽見紀曉棠這樣說，不僅沒有毫的歡喜，反而更加傷心。“咱們一家子骨，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

“太太，不可說那個字！”紀二老爺忙就攔住紀二太太的話頭。

紀二太太立刻就意識到，紀二老爺是忌諱那個死字，覺得兆頭不好，因此忙就收住了話頭。

“我跟老爺在一起，讓曉棠、曉蕓帶著長生……”

這個話題，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談起了，而每一次大家都不能達一致的意見。紀曉棠就知道，這次的結果還是一樣，因此忙就想法子轉開話題。

“娘，那不過是預防萬一的。我和爹爹有把握，我們都會好好的。”

“真的？”

“真的。”

紀二老爺也跟著點頭。

紀二太太雖半信半疑，然而心卻也隨之好了許多。

……

紀三老爺押送糧食的車隊，明天就會到達清遠。爲了明天能夠有足夠的力迎接紀三老爺，這一天晚上，紀家上下都歇的很早，大宅裡很快就是漆黑一片。

三更鼓響，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地到了紀家大宅門前，就有人敲響了紀家的大門。

大門並沒有打開，過了半晌，裡面纔有看門的小廝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似乎是剛從被窩裡爬出來。這小廝著實憊懶，就在門裡朝著外面問是誰。

“我們是萬家的人，跟著三老爺出海，如今送糧食來清遠。大事不好，糧食在路上被劫，三老爺重傷！派我們前來報信兒，求二老爺趕派人救援！”外面的人急急地喊道，“快開門！”

紀家的大門卻沒有像外面的人預料那樣打開。不過片刻的工夫，門便有衆多卻並不雜的腳步聲響起，隨即大門外就被數十盞燈籠照了個燈火通明。

門外大約有四五個人，都是普通漁民打扮，裳狼狽，看著正如方纔那人所說，是半路遭了劫，拼死跑來報信兒的。

門外的人擡起頭，就看見紀家門上站了數十人，各個都帶著刀劍，神戒備。等看清領頭人的模樣，方纔在門外說話的人就變了臉。

“李子玉！”黑臉的漢子口道，顯然吃驚極了。

“正是我。”李師傅的目就落在黑臉的漢子的上，角出一冷笑來。“你認得我，我也認得你。”

李師傅的話音剛落，那黑臉的漢子就變了一副神氣。他從腰間拔出腰刀，回手衝著後面街道的影招了招。

“紀家已經有準備，大家一起上吧。”

黑臉漢子的話音剛落，就有不下百餘名黑人從暗奔出，紀家大門外立刻喊殺連聲。

外面第一聲門的時候，紀曉棠就知道了消息。本就和而睡，此刻起，不出片刻就已經收拾利落，就往紀二太太的屋中來。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也已經收拾妥當了，紀二太太的懷裡還抱著睡的長生。

“他們……來了？”紀二太太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