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求紅。

……

江氏終於鬆開了抱著紀老太太大的手，有些發懵。

“大姐不再坐坐。”顧老舅一邊給江氏使眼，讓不要再說話，一面臉上出一乾的笑容來，討好地對紀老太太道。

紀老太太的面依舊沉，看著顧老舅的眼神中帶著探尋的神。

顧老舅立刻就知道，現在的紀老太太，只怕是連他都懷疑上了。比起江氏，顧老舅更懂得察言觀，也更懂得進退和取捨。

“家門不幸。”顧老舅就苦了臉，“可大姐該知道，霞兒不是那樣的孩子。出了這樣的事，不好再留大姐。大姐且回去，過後我上門給大姐道擾吧。”

顧老舅這些話就中聽了許多。

紀老太太的面略有緩和，卻並沒跟顧老舅說什麼話，就讓紀三老爺扶著上了兜轎。

紀老太太、紀曉棠和紀曉蕓三乘兜轎，由紀三老爺帶著人前呼後擁地出了顧家的門，就穿過紀府後面的兩條巷子，走紀府後角門回了家。

到屋子裡坐下，紀老太太立刻就向紀三老爺詢問，紀二老爺在哪裡。

“二哥今天被老舅和江慶善他們灌多了酒，覺得子有些不大好，早就回家來了。因爲知道老太太歇著，就沒讓人打擾老太太。”紀三老爺就對紀老太太說道。

紀曉蕓睜大眼睛看著紀三老爺，言又止。

紀老太太卻完全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我累了，得躺一躺。”紀老太太看樣子是心俱疲。

紀曉棠和紀曉蕓幫著服侍紀老太太躺下，就和紀三老爺一起從紀老太太的屋子裡退了出來。

紀曉蕓心事重重地去了西梢間，紀三老爺去找紀二老爺。

紀二老爺在藏書閣。

紀曉棠本想跟了去，可是轉念一想，還是作罷。有些話，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肯定是不想聽到的。

紀三老爺走進藏書閣的時候，紀二老爺正捧著一卷書在書案後端坐。不過紀三老爺一眼就看出來，紀二老爺的心思本就沒在書卷上頭。

“怎麼樣了？”紀二老爺擡頭看見紀三老爺，就口問道。

“還能怎樣。”紀三老爺笑呵呵地在紀二老爺對面坐了，“他們不是都有小心思，就讓他們都得償所願。”

紀二老爺放下手中的書卷，出了一會神。

“三弟，這次又多虧了你。不然，我就要落在這些賤人的算計中了。”

紀二老爺素來是個溫和儒雅的人，現在說出賤人這樣的話來，顯見得心中是惱恨極了。不過想想這也容易理解，不論是誰這樣被人算計，都會惱恨。

“二哥，我可不敢居功。”紀三老爺忙就說道，“說起來，還是多虧了曉棠。是曉棠最先察覺不對勁兒的，找人告訴給我知道。要不然，今天的事，只怕就有些難辦了。”

紀二老爺點了點頭，卻沒說話，一面就站起，在書案後慢慢地踱步。

“今天這件事，江家也參與了？”

“二哥，這還用問嗎？”紀三老爺立刻就道。本小說手機移端首發地址：

今天在酒席上，對著紀二老爺殷勤勸酒的人，江慶善應該是第一個。爲了讓紀二老爺能多喝幾杯，江慶善甚至不惜自己喝醉了。

江慶善可是海量。

還有顧老舅、顧雷兒、馬文才和江二。這些人在酒席上無不想方設法地想讓紀二老爺多喝。

紀二老爺是實在卻不過，所以多喝了幾杯。好在紀三老爺爲他擋了不酒。

紀三老爺也是海量。從今天這宴席上比較起來，紀三老爺甚至比江慶善的酒量還要好。

“還在想著他們要謀算什麼，原來是還沒有死心！”紀二老爺皺眉說道。

紀二老爺說完了話，繼續愁眉深鎖。

紀二老爺惱恨設了這個局的顧家和江家，同時他還不能不想到另外一個人。

“曉蕓……”

說到紀曉棠，方纔還滔滔不絕的紀三老爺也沉默了。

“這件事，只怕不能瞞著你二嫂了。”紀二老爺想了一會，終於決定道。

紀二老爺決定親自將事告訴紀二太太。

紀曉棠正陪著紀二太太說話，看見紀二老爺來了，就忙站起。

紀二老爺飛快地看了紀曉棠一眼，紀曉棠輕輕搖頭。

顧霞兒的事，紀曉棠並沒有告訴紀二太太。

要不要告訴紀二太太，告訴紀二太太多，這個決定，紀曉棠留給了紀二老爺。

“曉棠先去歇著吧。”紀二老爺會意，就對紀曉棠說道。

紀曉棠這才從紀二太太的屋子裡出來，回到後院自己的臥房。

一夜無話，轉天就傳來了顧霞兒和江興龍定親的消息。

這件事在紀家人的意料之中，大家都默契地迴避了這個話題。就連最關心顧霞兒的紀老太太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同時，紀曉棠也瞭解到了事的全部經過。

江巧兒被顧家的小廝以馬玉才之名引開，後來就被絆住了腳，直到顧霞兒的事發，江巧兒才匆匆地趕了回來。那個時候，一切都了定局，即便江巧兒察覺到了是故意被人引開的，也已經於事無補。

至於江興龍是怎麼出現在紀二老爺歇息的屋子裡，紀曉棠也瞭解到了詳細的經過。

宴席散後，江家幾口人，包括江慶善、馬文才和江興龍都被引到另一院歇息。江慶善獨佔了一間臥房，他喝的酩酊大醉，本就顧不到江興龍。

是馬文才負責照看江興龍。

但是馬文才爲了灌紀二老爺酒，自己也喝了不，其間就被紀三老爺使了個法子給支開了。

江興龍被迷暈，帶到紀二老爺歇息的小院，並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到來了紀二老爺的牀下。

原來紀三老爺在接到紀曉棠的示警之後，就想到了要利用江興龍。

那個時候，紀三老爺自然已經察覺，江家跟顧家是串通好了的。如果顧霞兒不走那最後一步，對大家誰都沒有妨礙，紀三老爺可以考慮暫時放過顧家和江家。但是，顧霞兒還是走出了那最後一步。

那麼，就讓顧家和江家自食其果。

紀二老爺也默許了紀三老爺這樣做。

到了這天傍晚，一天都沒面的顧老舅來了。顧霞兒定親這件事，紀家雖然得了消息，但是顧老舅還是要來親自告訴一遍。

顧老舅來的時候，紀家人都在紀老太太的屋子裡。

紀老太太見顧老舅苦著臉，忙就讓紀曉蕓和紀曉棠迴避。

紀曉蕓沒有到西梢間去，而是轉進了裡屋。紀曉棠想了想，就跟著走了進去。

紀曉蕓走進裡屋，隨即就站在了門口，藉著門簾遮擋，聽外面說話。

紀曉棠只在一邊坐了，對於顧老舅會說些什麼，一點兒都不好奇。只是想看著紀曉蕓。

外面，顧老舅已經說了顧霞兒和江興龍定親的消息。

江興龍已經了廢人，這件事外人或許並不知道，但是紀家人是知道了。

經過一個晚上和一個白天的輾轉反側，紀老太太終究是有些心。

“江興龍……”紀老太太看著顧老舅。

顧老舅知道江興龍了廢人，不能人道了嗎？

“……兩條殘了，好在人還健康。”顧老舅依舊苦著臉，但是卻並沒有別的表，“若是放在平時，哎，他如何配的上霞兒。霞兒待嫁這些年，我是想都沒有想過他。可如今還能怎麼辦，可憐我的霞兒！”

看顧老舅的樣子，似乎是並不知道江興龍不能人道的事。

紀老太太張了張，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旁邊的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就換了一個眼。看來江慶善與顧老舅好，外面看著兩家打的火熱，其實論到真正的，卻也有限的。

這也並沒什麼可意外的，他們之間，不過是利益之罷了。

說到可憐的霞兒，雖然心裡明白再怎麼說也改變不了即的現實，可顧老舅還是想要表白表白。不管怎樣，不能就讓紀老太太從此厭棄了顧霞兒，那對顧家，對顧霞兒都不是好事。

而且，顧老舅的心裡，顧霞兒實在是冤屈的。

除了告知顧霞兒和江興龍定親，這個纔是顧老舅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大姐，我有苦無訴啊。”顧老舅就哭了，“江家、江慶善害苦了我家，害苦了霞兒啊！”

紀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追問。

顧老舅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大姐知道，霞兒是老實本分的孩子，跟著大姐，經由大姐教導，那孩子……自來就潔自好。不過是一時好心，誰知道，江興龍那小子就安了壞心……”

紀老太太有些吃驚。

“是江興龍……”

“是。”顧老舅重重地點頭，似乎這樣就能讓他說出來的話更可信一些。“他早就覬覦霞兒的貌。有些事我早先都沒跟大姐說，是給他江家留面子，怕壞了兩家的……”

顧老舅告訴紀老太太，江興龍早就看上了顧霞兒，還曾經出言調戲過顧霞兒。

顧霞兒自然是沒有理會江興龍的。

但是江興龍卻賊心不死。

現在江興龍兩條殘疾了，即便江家有錢，再想要找稱頭的婚事也不容易。

江興龍假借酒醉，讓顧霞兒送醒酒湯給他，並藉著酒勁兒，欺辱了顧霞兒。

顧霞兒和江興龍衫不整、大被同眠的場景被許多人都看到了，當人們從牀上將兩人扶起來的時候，還發現了顧霞兒下墊著的錦帕。

錦帕上跡宛然，赫然是落紅。

“霞兒是貞潔的。”顧老舅繼續哭道，“霞兒是真冤屈，我們不願意答應婚事，可實在是沒法子啊。”

那種況下，顧霞兒的名聲已毀的的，除了嫁給江興龍之外，再沒有別的活路可走。

當然，如果顧家不肯屈服，也可以去告江家、告江興龍。

江興龍在親孃孝中強辱良家子，這個罪名，可就夠江興龍的。

然而此刻，顧老舅卻對此隻字不提。

“他還在孝中，你們這就定了親，打算什麼時候親？”紀老太太嘆了口氣，同時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就問顧老舅。

“婚期就定在下月初。”顧老舅抹了抹眼淚，說道。

“這麼快？”紀老太太驚訝。

就算是江興龍不在孝中，這也太快了些。

“這是江慶善提的。”顧老舅就道，“哎，事早了早好。要不然，外面有些風聲，我們還能出門擡頭見人？”

顧老舅又說，江慶善的話，是說江興龍已經出了熱孝，民間凡事從簡，這個時候娶親於禮法也並無大礙。

“那也罷了。”紀老太太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大姐，霞兒出門子前，來給大姐請安。大姐哪天方便？”顧老舅又小心翼翼地問紀老太太。

紀老太太雖然心，但是卻還沒有忘記昨天親眼看到的形，心裡面畢竟是膈應的。

“我這幾天沒什麼神，讓不必來了。”紀老太太就告訴顧老舅，然後又覺得這樣說未免有些太無，就又補救道，“這婚期太，也沒幾天工夫，要備嫁。讓安心備嫁吧，別的事以後再說。”

“哎。”顧老舅看紀老太太的臉，只得不甘願地答應了。

顧老舅走了，紀老太太依舊有些懨懨的，倚在靠枕上半天也不說話。

裡屋，紀曉蕓呆愣愣從門邊走開，就在紀曉棠邊坐了。

“怎麼會是這樣？”紀曉蕓聽了方纔顧老舅的話，似乎更加迷了。“我不懂，我要去問霞姑，我要去問祖母。”

紀曉蕓這樣說著，就突然站起往外衝。

紀曉棠並沒有攔著紀曉蕓，只跟在紀曉蕓後也從裡屋走了出來。

紀曉蕓已經衝到了紀老太太的炕前。

“祖母……”紀曉蕓直勾勾地看著紀老太太。

“哦，曉蕓啊，什麼事？”紀老太太就問。

“祖母……”紀曉蕓連了幾聲祖母，卻什麼話都沒問出來。

“祖母，我想去見見霞姑。”最後，紀曉蕓垂著頭在紀老太太邊坐了，悶悶地說道。

紀老太太忽地坐起。

“胡鬧。你去見做什麼？”紀老太太從來沒有用過這樣嚴厲的口吻跟紀曉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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