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六十九

　鐘璃被祁驍抱著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有鐘璃都記不清的過往蒜皮，也有他從未跟鐘璃說過的來日方長。

　他很有話這麼多的時候。

　多到鐘璃幾乎記不住他都說了什麼。

　一開始鐘璃還能勉強打起神模糊聽清，應上幾聲。

　可慢慢的睡意上涌，眼皮開始變得沉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祁驍注意到鐘璃呼吸的變化，于黑暗中無聲輕笑了一下。

　他低頭在鐘璃的眉心輕輕印下一個吻，聲音輕不可聞。

　“安心睡吧，我的皇后。”

　等長夜過去，一切都會是全新的。

　鐘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也不知道祁驍是什麼時候走的。

　在接近半夜時分被人醒，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手了一下枕邊。

　枕邊早就沒了人，可枕頭上的余溫猶存，顯然祁驍剛走沒多久。

　距離最近的紫紗看到了下意識的作，角無聲向上揚了一下。

　看了一下四周無人注意，佯裝給扶鐘璃起來的樣子，低聲說：“按規矩，皇上今日要早早的在宮中祭祖告祖先，天不亮就得開始忙活呢。”

　言下之意就是，皇上也不想悄悄走的。

　但是帝后大婚規矩大過天。

　祁驍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能太無視規矩的存在。

　鐘璃聽到這話就忍不住笑了，眼里困倦也消散了幾分。

　沒說什麼被人伺候著起。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里，像個致的木偶人似的被一群人圍著梳妝打扮。

　按理說，新娘子出嫁前，是要由娘家的母親嫂子陪著的。

　但是鐘璃和鐘離流上頭并無長輩，家中除了兄妹二人也找不到個合適的主子。

　所以與鐘璃關系素來親近的北候夫人，白家諸位夫人，還有祁悠赤珠等人早早的就到了，圍著鐘璃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赤珠是第一次見到大褚的新娘子備嫁是什麼形。

　看到時常淡妝示人的鐘璃一彩濃烈的華服，致大妝的樣子，驚訝得不住嘆氣。

　“阿璃你這樣真。”

　鐘璃上穿的婚服，是祁驍早早的就讓人著手準備的。

　流溢彩的織云緞上，用金線繡著象征著皇后份的繁復凰紋路，曳地擺在如水似的流淌在地，泛著微微澤，不甚起眼，仔細看的話，卻華貴得讓人挪不開眼。

　與這裳配套的，還有全套的頭面首飾。

　從冠到簪子手鐲，不足細數卻樣樣齊全。

　但是最后諸位夫人商議了一下，覺得全套首飾華麗是華麗了，但是不免顯得累贅。

　只給鐘璃戴了那頂冠，其余首飾都不曾上頭。

　赤金纏冠，中間點綴著一枚碩大得耀眼的紅寶，冠居中束起，將鐘璃如墨般的長發盡數綰在發頂，利落又不失嫵。

　冠四周的流蘇下綴著點點同紅寶，自然向下墜在鐘璃的眉眼之間，讓致得過分的五多了一種綽綽的韻味，是在華貴之中帶出了幾分飄渺的神。

　東珠耳墜襯得鐘璃耳垂越發致人。

　哪怕靜靜的坐著不，渾上下都著一種說不出的風華之意，讓人嘆為驚止。

　聽到赤珠的話，被折騰得犯困的鐘璃忍不住笑出了聲。

　揶揄的看了赤珠一眼，有些好笑。

　“這是在哄我開心嗎？”

　赤珠認真搖頭。

　“當然不是，你是真的特別好看。”

　北候夫人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心的用繪眉的筆沾上梳妝用的紅胭脂，在鐘璃的眉心輕輕的勾勒幾筆，一枚致的紋緩緩型。

　退后兩步端詳片刻，滿意頷首。

　“如此就真的是驚為天人了。”

　坐在一旁的唐國公府上的老封君見了，也是一臉笑意。

　“確是不錯，娘娘這樣的天人之姿，咱們這些老婆子見了都面紅心跳，也不知皇上見了又會是何種形。”

　輩分最大的老封君開口打趣，屋剩下的人忍不住笑出聲的同時，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湊趣。

　鐘璃本是個最為冷清之人。

　此時聽了們的話，卻忍不住面頰微紅，一直沒什麼波瀾的心底也瞬間多了一說不出的張。

　好像在此時才真的意識到，是真的要結婚了。

　天漸明，外邊人聲逐漸鼎沸。

　前來送嫁的客們在屋陪著鐘璃說笑，不一會兒，徐嬤嬤就笑的走了進來。

　“娘娘，皇上迎親的隊伍已經出發了，到侯府大概還需些功夫，您要不趁這時候吃些東西填填肚子，也省得一會兒顧不上。”

　說著，示意后帶著的小丫鬟把手中冒著熱氣的托盤遞了過去。

　隨后跟著，又有數個穿紅戴綠的小丫鬟，端著一盤盤點心，往面驚訝的諸位夫人眼前擺。

　可徐嬤嬤剛剛的話帶來的沖擊實在太大。

　以至于一時間誰都沒顧得上。

　等這些人退下了，柏箐櫻沒忍住捂著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笑著說：“聽徐嬤嬤這意思，皇上竟然是親自來迎了嗎？”

　每一個皇帝都會經歷大婚迎娶皇后這一遭。

　但是，從未有哪個男子居帝皇之尊，還能遵循民間婚嫁習俗親自上門來迎。

　歷代帝皇娶后，往往一旨圣旨下了，就是皇后娘家兵荒馬的開始折騰，聲勢浩大的把皇后送出門，皇帝只需要在大宴群臣的宮中等著皇后到就行。

　祁驍能在這種時候，不顧世俗看法，親自出門來迎，可見心中對鐘璃的重視。

　白家大夫人聽了，也是忍不住慨。

　“皇上對娘娘的這份心可謂難得，有人終眷屬，皇上和娘娘歷經無數波折才有了今日之安穩，只盼您二位日后白首偕老，恩同心。”

　屋的人不管下心中慨，紛紛出言向這里道賀。

　吉祥話一籮筐一籮筐的上，聽得鐘璃最后都有些不自在。

　許是察覺到了鐘璃的不自在，唐國公府的老封君滿臉慈的站了起來，笑著接過了唐夫人手中的梳子，說：“好聽的都被們說完了，我這個老婆子就不多討嫌了，趁著還沒老眼昏花，給娘娘梳頭吧。”

　鐘璃垂首輕笑，裝作聽不出老封君話中打趣一般，輕聲說：“有勞老封君了。”

　老封君笑著抬手，梳子輕輕的過鐘璃梳好的發髻，里輕聲唱喏。

　“一梳到頭，世間眷白頭攜手。”

　“二梳到尾，攜手余生安穩無憂。”

　“三梳如意，花開四季，順遂如心。”

　尾音落下，外邊噼里啪啦的響起了鞭炮炸裂之響。

　鐘璃不自覺回頭。

　門外侯著的紫紗笑的走了進來：“娘娘，皇上迎親的隊伍到了，您且準備著出門吧。”

　鐘璃微微恍惚，門外卻響起了祁驍含笑的聲音。

　“阿璃，我來接你回家了！”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鐘離流氣急敗壞的怒吼。

　“站住！”

　“誰允你翻墻進來接人的？！你給我滾出去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