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挑了挑秀的眉，問道，“他可去過廖宅了？”

“沒有，廖青漠從延平門進門后，直接去了玉門橋。二爺路過玉門橋去衙門時，他曾想上前，被侍衛攔住之后, 他便在玉門橋便食肆用膳，期間一直在打聽咱們府上的消息。姑娘騎馬經過玉門橋時，他又往前，被人拉倒踩了幾腳，所以姑娘沒能瞧見他。他去客棧更后，便直接過來了。”

屋三人……

雅正和姜慕燕都看著姜留，等做決定。姜留抬起修長白的手指了下, “派個管事將他打發了。”

待書秋退下后, 姜慕燕才道, “廖青漠此次進京，定是為求而來。”

雅正也道，“他不去廖宅，而是直接來咱們府上找留兒，是覺得你說話，比旁人都管用。”

姜留心中跟明鏡一樣，“母親，他來找我，是覺得咱們府上說話管用的所有人當中，我年紀最小，最好糊弄。”

雅正斂的眸子含笑，“說他沒眼吧，他卻曉得留兒在咱們府上的分量；說他有眼吧，他又不知道留兒你是咱們這些人里最明的一個。”

姜慕燕也道, “他接近不了咱們府上的一人，一定會去廖宅。接下來，就看姑姑他們會怎麼理了。”

得了母親夸獎的姜留，又讓姐姐點道出了的心意, 姜留渾通泰，“他雖與姑姑析產別居，到底還有夫妻的名分在。”

也正好借此機會，看一看廖元冬會站在哪一邊。

且說穿著面長袍，忍著腳踝上傳來的陣陣疼痛站在姜府門外的廖青漠，得知姜留有事，沒空見他時，臉立刻黑如鍋底。他看了一眼坐在影壁墻邊，穿得比他還面的姜府老管家姜厚，著火氣問這位出來傳話的生面小廝，“六姑娘何時得空？在下改日再來拜訪。”

小廝恭敬而有禮地回道，“小人只是負責跑傳話的，實在不知姑娘的行程。”

廖青漠見著小廝還算好說話，便厚著臉皮與他周旋。

柿巷的鄰里都認得廖青漠是姜家的姑爺，見他被姜家攔在府門外，都站在墻邊指指點點的。

“這就是那位與姜家姑分了家的姜家婿？”

“肯定是，當年他騎著高頭大馬來娶姜家姑時，我就站在這兒看著呢。瞧著人模狗樣，沒想到是個喪了良心的……”

“咋喪良心了？”

“你不知道？廖青漠寵妾滅妻，還吞了姜家姑的嫁妝。若不是姜家姑當時懷著孕, 定跟他合離了。”這位老婦天天在柿子樹下的木墩上坐著，早就了廖青漠的底細，“當初分家，說好的是廖家長子廖元冬歸廖青漠養，誰知這位在太康知縣任上干了不壞事兒，任期滿后沒了下家，就厚著臉皮到康安來求姜家，最后事沒辦，他扔下兒子就跑了。”

“我就說嘛！”旁邊的老頭兒一拍大，“當初姜家姑回來時，邊只帶著一個閨，咋過了兩年大兒子又跑過來了，原來是把他爹扔下了！”

“真是會盤算啊。廖家大兒子到了家立業的年紀，他這當親爹撒開韁繩不管了。這會兒進京又想干啥？”

“這還用說，準時聽說咱們二爺封侯坐鎮京兆府，又厚著臉皮回來討差事了。”另一邊的老婦呸了一聲，“他但凡有點心眼，也該縣去問問肅州的上千貪污吏，看他們覺得咱們二爺好不好說話！”

旁邊抱孩子的婦人笑了，“六嬸兒，那些個貪污吏都死了，他上哪問去？”

曬著太摘干菜的六嬸兒向著廖青漠翻了個白眼，“哪問？做夢唄！”

眾人發出一陣哄笑聲，本就好面子的廖青漠聽了這些話，哪還站得住，轉一瘸一拐地走到不遠的廖宅門前，抬腳便往里走，卻又被下人攔住了。

“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狗眼，連爺也敢攔！”廖青漠抬手便是一個耳，姜府他進不去，此是廖宅，他進得理直氣壯！

廖宅的下人側躲過，沉著臉問道，“這位爺請息怒，您是？”

“噗嗤——”跟在后看熱鬧的鄰里們忍不住笑出聲。

見廖宅的門人睜著眼不認識他，便知是姜平藍那賤人下了令， 不讓他登門。廖青漠氣得臉都青了，“讓廖元冬出來。”

門人上下打量廖青漠，“敢問這位爺怎麼稱呼，又為什麼事兒找我家大爺是？”

廖青漠怒極，“你只管進去問廖元冬，問他還記不記得他姓什麼！”

門人咣當一聲關上門，進去傳話。不大一會兒，廖元冬便打開門走了出來，見到父親先是一愣，連忙躬行禮，“父親。”

廖青漠冷哼一聲，甩袖就往里走。廖元冬移步擋住他，為難道，“家中狹小，母親帶著二弟去了外祖母府中，妹妹正在家中招待客，父親進去多有不便……”

家中有客，廖青漠便是臉皮再厚，也不好闖進去，只得咬牙道，“扶為父去客棧。”

“是。”廖元冬扶著父親向外走，心里很是蒙圈，“您什麼時候進京的？”

廖青漠腳踝疼得鉆心，咬牙關不再吭聲，柿巷隨手招來一輛馬車，沉著臉吩咐道，“去最玉門橋邊的臨渠客棧。”

“您坐好。”車夫一甩馬鞭子，趕車去往臨渠客棧。待到了客棧邊，廖元冬和車夫一起把廖青漠扶下馬車，送進客房。見這父子倆都不吭聲，站在門口的車夫咳嗽一聲，“兩位爺，車錢三十文。”

廖青漠看向兒子，廖元冬憋紅了臉，“孩兒出來得急，未帶錢袋。”

這麼幾步路，竟要三十文車錢！廖青漠咬牙，從錢袋里數出銅錢，將車夫打發了。

父親鬢角夾雜著銀，只一人來到康安，低頭一枚枚認真數銅錢的模樣，令廖元冬心神一陣恍惚。這兩年，父親的日子定不好過……

廖青漠一瘸一拐地走到桌邊坐下，見兒子還一臉呆愣地站在門邊，厲聲喝道，“愣著做什麼，關上房門！”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