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看著這個悉的表，火氣突然間就泄了，沉默著揮揮手，示意廖祥退下去。

廖祥才不肯走呢，不怕死地繼續追問：「世子啊，這事兒到底要怎麼辦，您得給句準話呀。」

「什麼準話？」裴融又被拱起了火，他從不知道家裡的下人們這麼沒眼的，故意和他作對是吧？

「那什麼錢匣子和賬簿，下仆可不敢掌著，這就給您吧。」廖祥變戲法似地抱出一個沉甸甸的匣子並幾本賬簿，往石階上一放，飛快行禮溜走：「下仆還有事要辦，先告退了。」

裴融看著錢匣子和賬簿發獃，一片黃葉打著旋兒飄過來，剛好落到他的頭頂上。

無話凄涼……

這一瞬間，裴融只想起來這麼一句。

家中什麼都是現的，很快主院布置妥當，裴融打起神往北院去，想看看那邊收拾得如何了。

不想進門就看見到糟糟的，就又皺了眉頭：「怎麼還沒收拾好？」

蓮枝正要答話，檀如意搶先道：「五妹夫啊，人手得著主院那邊來嘛，你看啊，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一天一夜，搬一個院子，收拾好兩個院子，這手腳夠快的啦。這還是我和姨娘一起幫忙呢，不然憑五妹自己，又要帶孩子，又要做飯管家務，還要收拾屋子盡孝，哪忙得過來？這也罷了，關鍵是還得氣，要是我啊，生氣都不夠，還有空持家務？」

裴融的臉頓時通紅：「三姨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希下人趕把這裡收拾好，好讓悠悠母住得舒服些。」

「哎呀，我也誤會五妹夫啦。」檀如意嘆道：「五妹夫莫怪啊，你看我這個人真不懂事兒，吃住在你家，日常總給你添麻煩，還要說話，真是該打！」

「我沒怪三姨姐，真的。」裴融沒辦法解釋清楚這裡頭的事，只覺著自己像是油鍋里的魚，還是被煎糊了的那種。這難沒法子說出來，只好改換話題：「姨娘和悠悠呢？」

檀如意道：「姨娘昨夜沒睡好，有些頭暈，去歇著了。鋪子里來了個重要客人，點名要見五妹。我看忙不過來，就在這幫著收拾屋子，妹夫既然來了，那你自個兒忙著吧，我去歇會兒，也有些不舒服呢。」

裴融眼看著檀如意急匆匆地走掉，總覺著自己是被所有人給拋棄了，人嫌狗憎的那種。

「喵嗚~」小樸跑過來，長子在他腳邊蹭了蹭，裴融俯抱起小樸抓它的下，小樸發出「呼嚕嚕」的聲音，愜意地瞇了眼睛。

裴融剛得到些許安，就聽柳枝一聲喊，小樸立刻站起來，一溜煙地跑到屋裡去了。

「……」裴融張著兩隻手發了會兒呆，再往屋裡走，見好些箱籠細都沒打開，就道：「這些不擺出來麼？」

柳枝笑瞇瞇地道：「夫人說只放日常用的就好呢。」

裴融莫名開始慌張，追問：「為何？」

柳枝睜大眼睛，無辜地道：「回世子的話，奴婢不知道呢，夫人沒說呢。」

裴融默默地起往外走。

周家的小聲道：「柳枝啊，你就不怕世子發火麼？」

柳枝無辜地道：「我實話實說，為何要發火？世子日常就是這樣要求我們的啊，這難道不是安樂侯府的家風麼？」

聲音不小，裴融聽得明明白白的，耷拉著兩隻肩膀往外走，一路走到香典外頭，但見一輛裝飾華麗的宮車停在路口，一大群錦華服的僕從熙熙攘攘地圍在那兒，好些人在一起圍觀，指指點點的。

小五跑過去打聽回來，笑道：「世子爺，是泰和長公主，孟嬤嬤也在。」

泰和長公主出現在這裡，定然是來購買香膏脂等的。皇帝親姐，親自登門選購這些小，那是很給檀悠悠面子了。

裴融很替檀悠悠高興，按著禮節上前請見問安。

過了好一會兒，公主府的人才讓他進去。

裴融行禮問安畢，泰和長公主笑道：「起來吧，自家姑侄，不必如此拘禮。向你娶了個好妻子啊，生的兒也可聰慧極了。」

「殿下謬讚。」裴融抬眼看去，但見泰和長公主端坐正中，懷裡抱著萱萱，檀悠悠立在一旁，手裡還拿著一罐香膏。

旁邊一張長條桌，擺放了許多胭脂香香膏之類的東西，另還有一疊緻麗的花箋，配著些巧別緻、恰到好的鮮花、玉石、水晶、瓷之類的小擺件。

玲瓏麗的琉璃鏤空花球中燃著摻了香料的彩蠟燭，香氣繚繞，人在側，彷彿一個綺麗的夢，奐，讓人沉迷其中，不願醒來。

便是他這個大男人，也覺著這些東西實在是好，製作擺設這些東西的人更是人間難得，世上罕見。

「嗤……」泰和長公主笑出了聲：「果然年輕小夫妻，本宮不過你妻子出來一會兒，就地追了過來，當著本宮的面就能看呆了眼，可真是。」

裴融趕收回目，沉聲道：「讓殿下見笑了。」

「行啦，見也見過了，你回去吧，咱們人的事，你一個大男人聽著也彆扭。」泰和長公主對裴融沒啥興趣，反倒喜歡檀悠悠這個小媳婦的：「這個香膏不錯，味道清雅不沖鼻子，給我試試看。」

裴融低著頭退出去，委屈地想，從始至終檀悠悠好像都沒看過他一眼……

忽聽後有人稟告：「……福王世子請見長公主殿下，說是要給姑母請安。」

「進來。這一個個的真煩，讓人不得清凈。」泰和長公主抱怨著，聲音卻帶著笑意，聽起來開心的。

裴融立時停下腳步，打起神，警惕地看向前方。

福王世子裴揚照舊錦華服，前呼後擁，赫赫揚揚地走進來，笑得和個輕浮浪子似的，見到他就道：「喲，這不是向兄麼？許久不見，這一向可好？」

裴融沒吭聲。

「別這麼小氣嘛，不是朋友，好歹還是同宗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還是在你們家鋪子里，總不能趕客吧？」裴揚笑著與他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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