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裏，柳枝正要將從正院搬出來的細鋪陳開來，檀悠悠淡淡地道：「不必，就只取日常要用的就行。」

柳枝頗有些奇怪，但見檀悠悠心不怎麼好，便沒多問，照著吩咐做了。

檀如意道：「北院的花草有些，眼看秋天就要到啦，五妹可以帶著倆孩子種些秋播的花草，明年春天一定開得很好看。」

檀悠悠一笑，憊懶地道：「何必這麼麻煩，讓我們當家的心去。」

「你前些日子不是很喜歡弄這個嗎？五妹夫能懂這個？」檀如意奇怪得很。

檀悠悠前些日子變著法子的打扮院子，花草樹木、假山石頭、流水燈籠、花架鞦韆、涼棚茵席紗簾什麼的，打理得奐，說是這樣子大家才喜歡過來玩，還能讓心變好。

現在，突然之間就嫌麻煩，想讓裴融去心。裴融照顧安樂侯尚且來不及，哪裏有閑心弄這個？且檀如意覺得，裴融本不懂人的心思和喜好。

檀悠悠道：「我昨天想吃辣，今天想吃酸，若是長時只吃一個口味，多沒意思。」

「你有了？」檀如意大吃一驚，火速低頭觀察的小腹，再試探著手去：「幾個月了？為何這麼快？」

檀悠悠被自家傻姐姐逗得笑了，就不該指檀如意能婉約起來。

「你笑什麼？」檀如意被笑得莫名其妙，隨即面紅耳赤，炸了：「是你自己說想吃酸的辣的，怪我啊？」

「沒事，沒事，怪我沒和你說清楚。我的意思就是說，最近懶病犯了，只想茍著，不想心管事兒。」檀悠悠將萱萱放在膝上，輕輕晃著搖椅，哼哼唱唱。

萱萱睜著純凈的大眼睛盯著看，一隻小手抓住的手指，嘬著小「哦哦啊啊~」的哄，可得不得了。

檀如意的自順了，趴在一旁逗萱萱玩：「好乖好好看。」

檀悠悠當仁不讓：「我也這麼覺得。」

鮑家的領著幾個管事過來，立在門前通傳：「夫人，有些賬務要理，您看這會兒有空麼？」

檀悠悠頭也不抬地道：「去尋廖總管置了罷，午後讓廖總管過來一趟。」

那幾個管事便又退了出去，周家的帶人拎了食盒進來，笑地道：「夫人，主院那邊的東西搬得差不多了，真不刷上漆了麼？」

「世子這麼說的，就按他說的辦。家私什麼的，也去問他罷，他說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檀悠悠把萱萱給娘，起去看都有什麼飯菜。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份紅燒鵝，裏頭兩條壯的鵝特別顯眼。

檀如意就道：「咦，五妹夫公平的啊，老侯爺要吃鵝補傷，你這邊也給兩條……」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梅姨娘趕低咳一聲，示意檀如意別吭聲。

檀如意後知後覺，改口道：「看起來香的啊，聽聞京中人皆以鵝為食，咱今兒也算是沾了。」

梅姨娘很絕，決定不再指三小姐。

「換鵝，一樣都是。」檀悠悠用公筷把鵝挑出來，讓周家的送去給裴融：「就說我不需要進補，留給世子補，他更需要。」

周家的乾笑：「這……」

檀悠悠一眼斜過去，周家的不敢多說，依言收起送了過去。

裴融正陪著安樂侯用飯呢，見周家的來了，就出去問道：「什麼事？」

周家的低眉順眼地道：「正院已經搬空，夫人讓老奴請示世子爺，家私要怎麼擺放，不知老侯爺喜歡什麼。」

「知道了，飯後我去看。」裴融見周家的還杵著不走，便皺了眉頭：「還有事？」

周家的趕雙手奉上鵝：「夫人讓老奴給世子送來的。」

裴融沉默片刻才道：「夫人怎麼說的？」

「換鵝，一樣都是。夫人說不需要進補，留給世子爺進補，您更需要。」周家的放下鵝，不痕跡地慢慢往外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比不得鮑家的會說話，還是趕逃吧。

裴融並沒有發火，盯著鵝看了半晌，輕嘆一聲，端著盤子進了屋。

安樂侯正啃鵝呢，見了他也沒多問，只道：「快吃，飯菜要涼了。」

裴融將鵝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您先吃吧，不夠這裏還有。」

安樂侯瞟一眼，問道：「宰了兩隻鵝呢？」

裴融沒回答，只問：「我已向宮中遞了父親請見謝恩的摺子，您能見駕麼？」

安樂侯手一抖，鵝掉到碗裏，好半天才道：「我兒會陪著老父吧？」

「會。」裴融篤定地道：「會一直陪著。」

「那就行。」安樂侯勉強一笑，又啃幾口鵝便放了筷子：「油膩，想吃粥。」

裴融便示意李姨娘端粥過來。

安樂侯喝上兩口就皺了眉頭：「這粥誰做的？」

裴融淡定地道：「父親大可放心，是李姨娘親手做的。」

安樂侯微，到底什麼也沒說，勉強喝了小半碗，然後和李姨娘說道：「有空去和夫人學學怎麼煮粥。」

李姨娘忙道：「是。」

裴融冷眼看著，一言不發，待到收了碗筷，便自往主院去了。

主院裏搬得空空，大樸和小樸也跟著搬了家，幾片黃葉隨風飄零，悠悠揚揚落在地上，平添幾分凄涼。

裴融在石階上坐下來，將手抱著頭，分外難。

廖祥匆匆忙忙趕過來，滿臉焦急：「世子，夫人剛把下仆過去，把對牌、賬簿、錢匣子一併給下仆了呢。說是最近心不好，欠佳，忙不過來呢，這可怎麼辦呢？」

呢呢呢！又是呢呢呢！裴融只覺著整個人都被架在火上烤，焦火燎的，板著臉怒道：「能不能好好說話！」

「哦！」廖祥來之前就有挨罵氣的自覺，立刻更改過來：「世子，夫人剛把下仆過去，把對牌、賬簿、錢匣子一併給了下仆。說是最近心不好，欠佳，忙不過來，這可怎麼辦？」

「我沒聾！不用你再重複一遍！」裴融強行咽下一口老，剛瞪過去，就見廖祥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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