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沒去賞荷會，隔壁陳二郎夫婦卻是去了，回來之後潘氏眉飛舞地講給聽：「真的是人山人海，人海人山……哎呀呀呀，全是人！」

陳二郎聽不下去，嘟囔道：「除了人你也講點別的啊！」

潘氏沒好氣地道：「你行你來講啊！」

陳二郎本就口拙，聞言就怵了：「我不行。」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檀悠悠突然想起這一句，哈哈笑出聲來。

那夫妻倆不知道在笑什麼，也跟著憨厚的笑，裴融從外面走進來，皺著眉頭先瞅一眼檀悠悠，再和陳二郎道：「二哥，去我家，咱不和們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好好好。」陳二郎高高興興跟著裴融走了，潘氏不敢相信地小聲道：「妹妹，你家向這是，開了個玩笑？」

檀悠悠一默，可不是麼？雖然這玩笑開得生無比，一點不好笑，但好歹不是從前那樣一板一眼毫無意思了。

潘氏嘆道：「向變了啊。」

檀悠悠沒覺得有太大變化：「還一樣。」

「哪裡，我們剛來的時候，時時刻刻板著臉，走路這樣端著……每次他和我說話，我特別張，就怕自己說錯了話會挨訓，好比當年對著二郎的先生似的。」潘氏快言快語，連說帶笑，「現在不一樣了，他雖然還是板著臉，但眼神很溫和。」

檀悠悠哈哈大笑：「原來不止我一人有這覺，姐姐也怕的。」

柳枝笑嘻嘻走進來，分別端一碗冰給二人，再遞一張帖子給檀悠悠：「是福王府的。送帖子的還在隔壁等著，說是福王妃也想邀請陳翰林夫人過府遊玩，只從前沒有往來，也怕夫人不便，托小姐問一問，能去不？若能，就下帖子請。」

福王妃……檀悠悠仔細想了想，似乎在過年時、壽王府的新春宴席上並沒有見到這人，但想來裴融與福王世子好，人家也不至於為難。便問潘氏：「姐姐去不？」

潘氏雖有了孕，但月份不大，加之自小長在鄉村，什麼苦都吃過，子特別利落，當即爽快地應了：「我想著自己不能總是窩在家裡，有機會的時候也該出門走走看看，說不定還能給你二哥添些助力。」

檀悠悠就讓柳枝去回話，原以為潘氏的帖子怎麼也得次日才送來，沒想到片刻功夫就送了過來，上頭墨跡未乾，字也不是子常用的簪花小楷，而是男子常用的館閣。

檀悠悠心生疑：「這帖子是誰寫的？怎會立時送了來？」

柳枝這才道：「是福王世子寫的，他親自送的帖子，人還在隔壁，正和姑爺、陳二爺喝茶聊天呢。」

聽說裴融也知道的，檀悠悠就不管了，和潘氏繼續聊天，還是順手幫著了幾下小鞋子。

聊到傍晚，陳二郎回來，各回各家，潘氏把做了一半的小鞋底塞給檀悠悠：「我手，不比妹妹手上力氣大，幫我納這鞋底好麼？」

檀悠悠本能地拒絕：「那什麼，我不會做針線活，您瞧，之前幫著的那幾針歪歪扭扭的，我都看不下啦！」

潘氏央求道：「好妹妹，我不嫌，你侄兒也不嫌，你是個有福之人，也給你侄兒添幾分福氣唄。」

話說到這個地步，檀悠悠真是沒辦法拒絕了，只好著頭皮接過去，眉耷拉「囧」字。

見檀悠悠捧著小鞋底腳步沉重地離開，陳二郎忍不住說潘氏：「你說你，為難人家做什麼？雖日常和你一起做吃食，那是因為喜歡，到底也是家小姐養長大的，非得人家給你做鞋！」

潘氏老神在在：「你懂什麼？我這是想讓沾沾喜氣，早些生個孩兒呢。聽說他們也親近半年了，差不多啦。」

陳二郎立刻沒了脾氣，討好地道：「娘子想得真周到，讓我我兒子唄……」

潘氏笑罵一聲，從了。

檀悠悠囧著眉回到家，先把小鞋底放在桌上嘆一回氣，才去吃晚飯，見裴融竟然坐在對面，便道：「夫君為何在此？我還以為你在外院招待世子呢。」

裴融淡淡地道：「他家裡有事，沒留晚飯。帖子你接著了？二嫂去的？」

「去。」檀悠悠道：「夫君也去嗎？」

「不去。」裴融道：「請的是客。」

檀悠悠就笑：「我還以為沒人請我了呢，出門做客兩次，每次都惹事。第一次搶了蘭姑娘的差事，第二次把朱夫人喝趴下，陸夫人鬧到夫妻失和，這一次不知會發生什麼？」

「能發生什麼？」裴融習慣地又給夾了個，嚴肅地道：「不要總是把別人的錯算到自己頭上，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檀悠悠笑容都僵了：「夫君說的很對，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謝夫君護著我，但是，能不能不要給我了？」

恨，真的。

真的，非常痛恨。

裴融瞟一眼，把夾了回去，有些不平地道：「怎麼了？不要把你自己的錯算到頭上。」

檀悠悠一聽這話有意思，就故意逗他：「夫君說說看，我把自己的什麼錯算到頭上？」

以前說恨，害，裴某人都沒覺的，這次似乎是有點明白了？

「食不言！」裴融白了一眼，恨恨地咬了一大口。

看來是懂了，檀悠悠哈哈大笑起來。

裴融若無其事地把目轉開，看著遠面無表地道：「世上沒有後悔葯，已經遲了！」

檀悠悠笑得更加厲害，咋覺得今天的裴融這麼好玩呢。

裴融突然探手，把他咬過的塞到裡，恨恨地道：「吃你的！笑什麼！」

見某人即將惱怒，檀悠悠見好就收，不招惹他了。

晚間裴融回房，看到檀悠悠坐在燈下笨手笨腳地和手裡的小鞋子鬥，眼睛立時一亮，若無其事地道：「你做的這是什麼東西？奇奇怪怪的。」

檀悠悠頭也不抬地道：「小鞋子啊，這是鞋底，唉，太難了！世上怎會有如此艱難之事！」

裴融一聲不吭，眼地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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