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麵團搟面片刷上熬好的豬油，一層一層地，到油浸面層起了，再灑上紅糖末、蔥末、火丁，捲長長一條，切小塊上籠猛火蒸。

等到，揭開蓋子，特別的香味飄得滿屋都是。檀悠悠陶醉地深嗅一口，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個吹著吃。

甜中帶咸，起層，蔥香、火香、紅糖香，分明，讓人吃了一個還想吃一個。

「小姐！」柳枝見廚房裡的人全都默不作聲地盯著檀悠悠看，實在忍不住小聲提醒，就沒哪家主母這樣貪吃的。

檀悠悠低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今天可把我壞了。」

柳枝連忙道：「在壽王府里打鞦韆，得了頭名！得到壽王妃的褒獎，還得了好多彩頭！那個鞦韆有兩丈高……」

「真了不起啊！」下人們全都恍然大悟、與有榮焉。

廚子更是很有經驗地道：「這種大戶人家的宴席沒什麼好吃的，就是些花架子，為了好看幾乎都是蒸菜，人又多，天又冷，廚房還遠，送到席上全涼了！做的這個面卷倒是特別，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做的。」

檀悠悠很大方地給了他一個：「你嘗嘗？其實我還想做銀捲來著，但是那個要抻面，太花費時辰，要不改天你試試？」

廚子應了下來，和檀悠悠就做菜的技巧問題開始流，柳枝等人則繼續蒸花捲。

蒸了兩籠后，檀悠悠就讓人裝食盒分別送去給孟嬤嬤、裴融、福王世子，廚子道：「世子那邊已經送過扁食了，說是得等不了。」

既然如此，檀悠悠就不多事了，直接讓柳枝拎著食盒回房慢慢吃。出院門，看到裴融獨自站在外頭，不由頗奇怪：「夫君為何在此？」

裴融淡淡地道：「剛好路過，恰好看到你出來。」

檀悠悠也沒多想，上前跟他並肩而行，問道：「那位呢？打發走啦？」

「沒，說是要留在這裡。」裴融道：「你明日想睡到什麼時候都可以，也不用特別花心思招待他。」

檀悠悠求之不得，問他：「花捲特別好吃，夫君要不要來一個？」

裴融沒拒絕，可見竟然去翻食盒，像是想要他現在就吃、邊走邊吃，趕止住了：「回去再吃！」

檀悠悠本來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見他如此張，便憾地道：「夫君你不懂得，這種冷天的夜晚，手裡捧著熱乎乎的食，和心的人並肩而行，邊走邊吃，手裡暖和和的，心裡也暖和和的，最舒服了。」

裴融警惕地道：「你怎麼知道？」

一不小心、得意忘形，說了！檀悠悠眨眨眼睛，無辜地道：「我看街上好多年輕小夫妻就是這樣的啊！我姨娘也和我說，早年和我爹還窮的時候，也這樣！特別懷念那個時候！」

裴融將信將疑，追問：「姨娘和岳父還窮的時候？什麼意思？他們從前就認識？」

檀悠悠不想討論這個話題。裴坑坑這麼正直的人，看渣爹收個禮都反覆提醒警示，知道渣爹曾經為求榮華富貴、拋棄有婚約的青梅竹馬，還不氣炸？

婿看不上岳父，夾板氣的還不是兒？必須有所保留啊！檀悠悠清清嗓子，說道：「那是當然啦，所以我娘是良妾嘛，在家份不一樣。我的名兒也和其他姐妹不一樣。」

裴融追問：「為什麼呢？」

因為渣爹心中有愧，沒好意思堅持自己起名，而是由著梅姨娘用了梅老爹留下的名。

本來當時梅老爹還留了一個男孩兒的名字，只是梅姨娘沒生男孩，那個名兒自然也就沒用上了。

檀悠悠敷衍道：「姨娘是書香人家的獨，本來也沒打算跟我爹。後來遇到變故不得不如此，我這個名，據說是當年家中長輩留下的。」

裴融沉默片刻，道：「姨娘真不容易。」

落難書香，為了生存，不得不委給人做妾，確實是個凄涼的故事……檀悠悠從裴融的語氣里聽出了十二分的同，便湊過去小聲道：「所以要對我家姨娘好。」

裴融鄭重承諾：「你放心，不提這些，憑生養了你，我也會敬重孝順的。何況把你教得這樣好。」

「夫君真好，我願意再為你打一回鞦韆，不，是若干回，只要有需要，我立刻挽起袖子上！」檀悠悠鏗鏘有力表忠心。

裴融扯起角艱難一笑，說道：「不要去了。以後都別去打鞦韆了。」

「為什麼？」檀悠悠不明白：「這不是好好兒的嗎？」

裴融低著頭走了一截路才低聲道：「我怕。」

「怕什麼？」檀悠悠猜到，非要著裴融說出來。

裴融卻不說話了，大步走進正院，命柳枝等人放下食盒：「你們去歇著，今晚不會你們了。」

等到屋裡只剩下夫妻二人，他才坐到檀悠悠面前認真地道：「我剛才仔細想過了，著實不用你這麼拚命。是我的事，我自己去拼，盡人事知天命，走到哪裡算哪裡。你喜歡去玩，就跟著們去玩，不喜歡，就在家弄吃的，若是無聊，就上街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家裡雖然不是很富裕，還夠你花。」

檀悠悠收了嬉笑之，認真地道：「夫君說的是真心話？」

裴融抿著笑了笑，出大手拍拍的發頂，沉聲道：「比珍珠還要真。孟嬤嬤那裡，你願意留下來就讓留著，不願，就送走。安寶我還收他做弟子。」

檀悠悠將胖手撐了小尖下頜，忽閃著眼睛道：「為什麼突然想通了呢？」

覺得自己其實是在夢遊，要不就是裴坑坑喝醉了在夢遊。

裴融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洗了手，親自給拿了一個花捲：「趁熱吃，吃了早些歇息。」

檀悠悠邊吃邊盯著他打量，見裴某人的俊臉一點點地紅了起來，就笑：「我知道了，還是被嚇壞了。以為我手，從上面摔下來了吧？」

「胡說八道！」裴融板起臉呵斥：「大過年的也要有個忌諱！」

「好了，正常了！」檀悠悠放下心來，認真吃花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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