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舉起來的手停在半空中無可依,只好畫個半圓,捋一捋自己的頭髮,表倒是拿得很恰當,從始至終笑意未減半分,更不見任何尷尬。
「咳!」裴融低咳一聲,角了笑意,是看穿一切的那種笑。
檀悠悠雲淡風輕地回頭掃了他一眼,再不卑不、不急不緩地站在一旁,悠閑自在地觀看周家大表嫂和孟嬤嬤敘話。
真的社畜,必須是唾面自乾的社畜,這點小尷尬算什麼?就算沒經過孟嬤嬤的特訓,也搞得定!
孟嬤嬤並不認得熱的周家大表嫂,略帶茫然卻又親切地一笑,恭敬地問檀悠悠:「還請指點老奴,這位夫人該怎麼稱呼。」
周大表嫂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再看檀悠悠和裴融,就很尷尬了:「五表妹,表妹夫……」
周大表哥及時出手:「祖母命我二人前來迎接你們,家中眾人已是等了好一歇,都等著要認親呢。」
檀悠悠親親熱熱地了大表哥、大表嫂,再自然不過地和孟嬤嬤介紹:「嬤嬤,這是我家大表嫂。」
孟嬤嬤斂衽為禮:「見過周大。」
「嬤嬤太過客氣。」周大表嫂尷尬一笑,只敢孟嬤嬤半禮,再小聲地問:「你們怎麼……一起?」
裴融淡定地道:「子初次來京,我怕不通京中規矩禮節,便請了孟嬤嬤照料指點。」
孟嬤嬤恭敬地道:「公子客氣,能夠伺候是老奴的福氣。」
周大表嫂頗驚奇,再看檀悠悠眼神就不一樣了:「五表妹,你好福氣!」
檀悠悠一笑:「讓表嫂見笑。外子老覺得我年齡小沒見識,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是看出來了,周家這邊不同於楊家,到底是隔了一層,就算有心敬著人家,人家也未必看重,該端著還得端著。
周家大表嫂笑得有些僵,語氣卻更加熱:「所以才說你好福氣呢。走,咱們屋裡喝茶說話。」
說著,竟然就把檀悠悠的手臂抱上了,親親熱熱扶著往裡走。
周大表哥則道:「向,咱們還往外院去。」
裴融點點頭,轉頭看向檀悠悠,是真的不放心。周家這裡他先前來過,客氣有餘,親近不足,又是大族,人口眾多,口舌紛爭更是特別多。
檀悠悠給他使了個放心的眼神,坦然著周大表嫂的親熱奉承,談笑風生地往裡走。當然,語調、笑容、步伐、姿儀都秉承著孟嬤嬤的宗旨,毫不。
孟嬤嬤看得暗自點頭,沒看錯,這位小娘子年老,科打諢,心中自有數,是個好苗子,確確實實大有前途。於是跟兩步,跟著扶住檀悠悠的另一隻手臂,越發恭敬。
檀悠悠被這倆人一左一右扶著,一路接各種注目禮,頗有些飄,忍不住異想天開,若是哪天裴校長這樣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那該多好。
周家人口眾多,是眷就滿滿當當坐了一屋子。
饒是檀悠悠記好,對著一屋子的舅母小姨、表姐表妹、侄兒侄,也很是花了些力氣才認齊全了。
幸得好準備的禮足夠多,發了一圈下來還有多的。這邊給的就只是兩種禮,的清一玉佩,男的全是文房四寶。至於周家老太太,也就是周氏的親娘和幾位嫂子,除去周氏備下的禮之外,又每人送上一份補品。中規中矩,不出挑卻也不出錯。
有孟嬤嬤在一旁候著,周家眷待檀悠悠特別客氣周到,特別是年輕孩子,一直圍在周圍姐姐長、妹妹短,都想沾的蹭的課,借著孟嬤嬤的名頭奔個好前程。
這種你來我往的遊戲,鹹魚悠是不怕的,畢竟在做鹹魚之前,首先是條打工狗,要論裝糊塗臉皮厚的功夫,在場的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一個時辰后,裴融就使人進來走了,理由是,將近年關,給宗室長輩的拜年禮還沒準備妥當。
周家人真心實意想要留他們吃飯,幾位舅母都有兒,拉著檀悠悠的手勸了又勸:「好孩子別客氣,吃了再走,也好讓你的表姐妹們多和你學學規矩。」
檀悠悠地笑:「幾位舅母這是笑話我呢,我才從鄉下地方來,什麼都不懂,和姐姐妹妹嫂嫂們多學學才是真的。說起來,臨行前我們太太給我的那封書信……」
那封書信,是親手給了周家老太太,然而周老太太收了之後沒有任何錶示。本不想強求,但若是周家人非要強求孟嬤嬤,不介意再當一回厚臉皮。
「來日方長,他們小夫妻給宗室長輩拜年是大事,別耽擱他們了。」周家大舅母立時端茶送客。
檀悠悠一笑,不不慢地往外走,走到二門與裴融匯合。
夫妻二人見了面,互相換一下眼神,便已知道對方的都差不多——周家不想摻和進去。
這也沒什麼可生氣抱怨的,周家本來也沒欠他們的,這麼一大家子人的榮華興盛,不可能輕易為個外人填進去。
等到上了車,孟嬤嬤誇檀悠悠:「遠比老奴以為的好很多。這般年紀,也可算得榮辱不驚了。」
檀悠悠笑了:「嬤嬤知道什麼?」
孟嬤嬤一笑:「安樂侯府公子至今未封世子的事,在京中不是。」
檀悠悠便道:「那您還往前湊?」
孟嬤嬤鎮定地道:「公子學富五車,人品貴重,是難得的好先生。除了他,再無人教的我那孫兒。」
這麼傲氣的?檀悠悠生出幾分興趣:「改日嬤嬤帶了孫子來玩?」
孟嬤嬤笑著應了:「等到拜師禮后自會日日前來叨擾府上。」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柳枝隔著車簾稟道:「,是二皇子妃三朝回門從此經過,行人迴避。」
二皇子妃三朝回門?檀悠悠掀開車簾,恰好看到正前方有華麗宮車經過,宮車車簾微啟,其中有人朝著這邊看來。
而,和那輛宮車之間,恰恰是裴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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