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爺,太后娘娘剛收到軍報,說西涼叛軍已經占了蒼山寨,數萬人直撲橫山,太后不知如何是好,想請您進宮拿個主意。”傳謝太后口諭的小太監滿眼驚恐。
連他也知道,橫山是寧朝最后一道門戶,往后數百里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要是連橫山也讓叛軍占了,那叛軍就得像泛了濫的洪水似的,嘩的一下沖到京城,到時候可就全完了!
蕭烈一點點擰眉頭,駐守蒼山寨的曹世功也是一名虎將,區區二萬多西涼叛軍怎麼就把蒼山寨拿下了?
而且……他微微瞇起眼,看著小太監道:“除了宣召本王,太后還宣召誰商議此事?”
小太監搖搖頭,“奴婢不知!”
蕭烈眸更深,“你先回去,本王稍后就進宮。”
小太監道:“事態急,太后說讓王爺即刻進宮!”
“不想死就照本王說的做!滾!”蕭烈突然發怒。
小太監嚇的屁滾尿滾,撒就跑。他的人影剛剛消失,顧綰就從屏風后頭沖出來,急急的對蕭烈道:“是不是謝太后聽到什麼風聲,想對你手?”
先不說西涼叛軍有沒有本事拿下蒼山寨,就算他們真拿下蒼山寨了,太后又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若沒記錯的話,兵部尚書吳春泰也是死保太子的,他得了消息應該是第一時間告訴余國棟,然后由余國棟出面召集群臣商議對策才對。而不是直接捅到太后跟前,給太后直接手政務的機會!
就算吳春泰投靠太后了,這麼大的事兒太后也不應該只召蕭烈一個人商量,起碼也得把戶部尚書上。畢竟打仗打不是有人就行了,還得有糧草兵餉,不然誰替你賣命?
蕭烈咬咬牙沒說話,顧綰能想到的,他自然都想到了。
這件事……確實有些不合常理!
他這樣子無疑證實了顧綰的猜測,顧綰心都快不跳了,“那、那我們怎麼辦?”
“別怕!有我呢!”蕭烈輕輕抱住,回頭吩咐人把許樂找來。
片刻,許樂一縞素的進來,眼圈還是紅的。
顧綰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死難侍衛們出殯的日子,眼圈不由自主的也紅了。“都安排妥當了嗎?”
“回王妃的話,都安排妥當了,時辰一到,我、我就送兄弟們出城!”許樂哽咽道。
顧綰眼淚也圍著眼圈打轉。
蕭烈對許樂道:“等會兒你先帶老王妃和王妃跟送殯的隊伍一起出城,然后你送們去廣寧賀將軍府上住些日子,什麼時候回來等我的消息!”
許樂一驚,“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你照辦吧!”
蕭烈語氣很淡,顧綰瞬間有種不好的預。
一把抓住蕭烈的胳膊,驚慌的道:“你、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你是不是要進宮?”
蕭烈沒接這話,而是抬手輕輕的把頰邊碎發抿到耳后,聲笑道:“廣寧風景不錯,還有很好好吃的,你乖乖的在那呆些日子,幫我照顧好母妃,過幾天我就去接你!”
顧綰搖頭大,“我不走!我問你,你是不是要進宮?你明知道太后要對你下毒手,你為什麼還要進宮?”
“什、什麼?太后要、要對王爺下毒手?”許樂滿眼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沒有的事!”蕭烈冷聲否認,然后對顧綰道:“不必多說了,你現在就去準備一下,馬上跟許統領出城!”
“我不!”顧綰嗚的一下哭出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塊兒!”
“傻瓜!什麼生生死死的,多不吉利。”蕭烈笑著上顧綰的臉,挨上那一瞬,并指如刀飛快的劈中脖子。顧綰的倒在他懷里,蕭烈深的了一眼,回手將人給許樂,“馬上帶王妃走!”
“王爺!王妃說的是不是真的?太后真要對您下毒手?”許樂失聲驚呼。
“也許!”蕭烈微微嘆了口氣,轉單膝朝許樂跪倒。“老王妃和王妃就全托付給你了!”
許樂飛快的躲開,然后噗通跪倒,虎目含淚道:“王爺,您跟咱們一起走吧,只要我許樂還有一口氣在,說什麼也要護著您殺出去,只要出了京,大旗一舉這天下就是您的……”
“休得胡說!”蕭烈抬手截住許樂的話,“我從來沒那個野心,也沒那個本事。”
“就算您不要這天下,也不能困在京里任人宰割,先殺出去再說!”
那樣天下就真的了!
“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了!你要真念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就幫我照顧好老王妃和王妃!”蕭烈斷然起,朝放在桌后的盔甲走過去。“出城后給我發個信號,我看見信號再宮。這樣你應該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除掉跟蹤你們的探子,改道去廣寧。以你的武功再加上王妃的易容,應該不會出問題。”
這話聽著像是跟許樂待行細節,可實際上,又何嘗不是給他自已吃定心丸。
許樂哭道:“王您,明知太后布好了圈套要害您,您還往里跳……您這又是何苦?”
蕭烈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走吧,謝家人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殺我。送們走也只是以防萬一,沒了后顧之憂,我才好放開手腳!”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樂還能說什麼?
他把心一橫,朝蕭烈的背影‘呯呯呯’磕了三個響頭。“王爺,您多保重!屬下一定保護好老王妃和王妃!”
說完,抱起昏迷中的顧綰就往外走。
“等一下!”蕭烈突然住他。
許樂轉。
蕭烈幾步沖到他跟前,彎腰用力抱住顧綰,把臉深深的埋在頸窩,萬分不舍。
許樂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王爺……”
“走吧!”蕭烈猛的抬頭,一把將許樂推出門外,然后呯的一聲關房門。
許樂回頭看了一眼,含淚走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蕭烈扶著門框的手指著,幾次想拽開房門再看顧綰一眼。
可他不敢!
再看一眼,他真的會改主意!
凄慘的哭喪調響起,武王府的大門轟的一聲打開。許樂手持靈幡走在最前面,后則是數十黑漆漆的棺木,一眼不到頭……
棺木的盡頭,一甲胄的蕭烈端坐在馬上,目送著兄弟們一個個遠去。
遠高樓上,一雙漆黑的眼遙遙向武王府,眼底盡是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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