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要送娘家族妹去伺候表姐夫。

　原因是要幫他在表姐夫跟前更有臉面。

　柳文墨毫不掩飾自己的譏笑：

　“柳文琦，你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嗎？”

　“是你有緣關系的親表姐親，還是你那個不知所謂本不正眼瞧上你一眼的妻族妹妹親？”

　還要更得臉面？

　他沒有臉面嗎？

　他是知道的，前兩日父親和大哥跟太子殿下敘話，言下之意有讓他們柳家選出來一個人去上京的。

　他們大房兩兄弟是走不了的。

　二房的三弟跟二叔一樣，喜歡走南闖北，自由自在，四弟更不必說，他現在在鏢局耍大刀耍得很是開心，時不時還能跟三弟一起出趟遠門，好不逍遙。

　就剩下了五弟。

　他是他們家除了大哥之外，讀書最有天賦的，除了格綿之外，沒有什麼別的問題。

　他爹也樂得培養這個侄子，吧這個機會給他。

　可柳文琦呢？

　他在想什麼？

　被人斷了自己的后路，還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一開始就為那個人苦苦哀求。

　饒了？

　那誰來饒了他們柳家？

　若是福林因此事心有芥，他們柳家也就止步于此了。

　若是太子殿下因此生了嫌惡，他們柳家衰敗之日就在眼前！

　這到底是徐氏的一己之私，還是潁川徐氏的圖謀，柳文琦他想過嗎？

　連柳文墨都看得明白的將來，柳晟和柳川自然早就看明白了。

　所以柳川本不想再教訓他，只覺得心失無比。

　柳文琦被二哥指著鼻子罵，也只能小聲辯解：“我自是知道表姐跟我親，所以我沒有同意……”

　“你沒有同意？你沒有同意那你現在是在干什麼？”

　“你不過就是覺得有可原，所以才跪在這里為求！”

　“柳文琦，你真是好樣的！”

　柳文琦張了張，覺得二哥這麼說也沒錯，但又覺得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他知道徐氏做錯了的，所以他認錯。

　只是在懲罰上，能不能看在允兒的份上饒一命，他們這樣的家族，想要一個人消失，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更不必說那人得罪的是當朝太子，一國儲君。

　即使是徐氏分支的嫡也一樣。

　所以柳文琦想，只要能保下一條命，他會帶著們母子離開柳家，再不會回來。

　這樣，太子殿下就算要怪罪，也只會怪罪于他們，不會太影響家里人……

　他這個堂弟，心思淺，想什麼有心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柳文宣毫不費力的看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文琦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這本不是他離開不離開能了結的事。

　柳晟呢？

　柳晟聽完自家侄子的話，神更加平靜。

　柳川知道，他大哥就是那種心里越生氣面上越是平靜的人。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看來此事終究不得善了了。

　出族便出族吧，吃一塹長一智，沒了家族庇佑，吃些苦頭也好，但愿這孩子經此一事，能夠長一些。

　至于那徐氏……

　是絕對不能留的。

　這是他們必須給太子的代。

　柳川想到什麼，突然道：“這逆子說，那徐氏娘家妹妹，和福林長得有幾分相似……”

　“什麼？”

　柳文宣目銳利地盯著柳文琦：“那子真有幾分像福林？”

　柳文琦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哥這般神，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他張的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是，我一年前見過妻妹一面，樣貌……樣貌確實福林有幾分相似。”

　盡管不愿意承認，但是柳文琦覺得，妻妹確實比表姐年輕的時候更多幾分。

　他話音剛落，大哥柳文宣氣場全開，周彌漫著濃黑郁的氣息，他的聲音毫無波瀾：

　“柳文琦，你讓我到恥。”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柳文琦癱在了原地。

　他，讓人到恥嗎？

　“你以為你的妻子真的是為了你好嗎？”

　“你以為你這麼做了，太子殿下會因此而多看你一眼嗎？”

　“你以為離開了柳家，你還能在外面平平安安的生活嗎？”

　“不是，不會，不能。”

　“你的妻子，潁川徐氏嫡支沒出五服的分支嫡，為什麼會看上你呢？”

　“因為你滿腹詩書？才華橫溢？非也，看上的是柳家，是背靠太子的柳家！”

　“你以為這麼做是為了你嗎？非也，是為了潁川徐氏，徐家嫡支的姑娘進了宮，會幫柳家嗎？不會，你只是的墊腳石。”

　“太子為人正直，殺伐果斷，生冷漠，也就只有福林和他多年相伴，幾次九死一生，才讓他重幾分，所以你以為你隨便送上一個子，就會讓太子對你青睞有加嗎？”

　“還有，若你離開柳家，過往忌憚柳家而對你退讓的，不敢欺你的，都會一擁而上，將你皮拆骨，啃的一點不留！”

　柳文宣毫不留地將他心中的一件件在眾人面前剝開，凌遲。

　柳文琦搖著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不是這樣的，大哥……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從他聽見徐薇說的那些話開始，他的心中其實就有猜測。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也無法相信。

　大哥將他極力忽視的真相鮮淋漓地擺在他面前。

　他和妻子排除萬難的結合，聽起來就像是一場心策劃的謀。

　他苦苦求來的姻緣，卻是一場孽緣……

　可素來毒的柳文宣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

　“而你，柳文琦，讀詩書，卻眼瞎心盲，為一個對你目的不純，滿口謊言的人，去坑害助你良多的親表姐，坑害你的父母親人，坑害你的家族。”

　“所以，我替你到恥。”

　柳文琦徹底癱坐在地上，一聲不吭。

　柳文墨見他大哥表演完了，也想要補兩刀。

　他覷了一眼，他爹和二叔都黑著臉，顯然也是因為他大哥的一席話在生著氣。

　嗯……那他就，也順便教育教育一下這個堂弟好了。

　“對了文琦，你知道前幾日太子殿下跟我父親和兄長說了什麼嗎？”

　“他說，等船從江南回來了，讓你跟著一塊兒去上京呢，到時候說不定還能進詹事府替太子辦事。”

　他一張叭叭，噼里啪啦就把事說了出來，末了還嘆息一聲：

　“就是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