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

　剛剛做完早課的柳老夫人就聽說外孫和太子殿下來了。

　趕忙收拾了一下，拄著拐杖就往屋外走來。

　“外祖母。”

　陳福林剛踏進院子，就看見站在門口翹首以待的老太太。

　提了擺，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

　“慢點慢點，不急！”

　柳老夫人看見快步走了過來，忙道。

　祖孫倆袂相接，柳老夫人也看見了太子殿下的神十分不虞。

　微微欠就要行禮，就被秦驁提前止住了。

　“老夫人不必多禮，馬車已在外等候，福林和孩子們是來跟您辭行的。”

　他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就說了辭行，讓柳老夫人當場愣住。

　“辭，辭行？”

　柳老夫人心下一慌，連忙看向外孫：“怎麼這麼突然？”

　“你才了胎氣，該在府中安心休養才是，是不是府里哪里招待不周？”

　陳福林只是搖了搖頭：“哪里，兩位舅母和嫂嫂弟妹們都是好的，只是駕已經南下，再晚便更難追上了。”

　外祖母年事已高，既然兒孫繞膝，便好好的安晚年吧。

　可柳老夫人神一肅，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老婆子我還沒死呢！這府里什麼牛蛇神鬼就都舞起來了！”

　“你就安心在這兒住著，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啊？”

　柳老夫人有些著急，一臉殷切的看著外孫，希能再留些日子。

　這些年，兒遠嫁，也只有外孫小時候來汝南待過一段時間，心里念著們母。

　這好不容易人在家里住下，才兩日就要走了，還明擺著是在府里了委屈！

　怎麼能讓外孫就這麼走了？

　柳老夫人知道，若是外孫就這麼走了，和柳家的關系，怕是也只剩下點面子了，等百年后撒手人寰，這點面子都未必還有。

　可陳福林怎麼會不明白老太太在想些什麼呢？

　目堅定，笑著道：“外祖母多慮了，確實是殿下公務在，我們已經耽擱了兩日，得去追駕了。”

　越是這麼說，柳老夫人心中便更加失落。

　這就是——

　沒得談了。

　連一個說法都不想要了。

　老太太呢喃道：“真要走了啊……”

　秦驁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不如山，這時候也朝著秦旭和秦熙兄妹倆扣了扣手指。

　兩人會意，一左一右站了出來，“曾外祖母，您放心，以后我們還來看您。”

　“是啊是啊，等熙兒長大了，就可以自己騎著馬來，到時候還跟曾外祖母學做生意……”

　柳老夫人知道孩子們都是在哄，心里難，面上卻故作驚喜：

　“是嘛？那曾外祖母就等著你們了。”

　再是不愿，也知道此事已定局。

　兩人昨日都沒有半點消息，今天突然要辭行了，這其中沒點什麼古怪，那就是白活了這大半輩子。

　“我送送你們。”

　柳老夫人堅持要把人送出門，“你如今是柳家真正的貴人，來的時候是我親自迎的，走的時候自然也該我親自去送！”

　要讓那些暗的魑魅魍魎在心底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憑什麼，又有什麼底氣做出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他們能有今日的榮，難不還真以為是自己祖宗顯靈，幾代人的積累了不？

　若是沒有上京陳家，沒有福林，他們這塊，早就不知道被多人蠶食鯨吞了！

　＊＊

　太子殿下他們要走了。

　消息是從大門口傳來的，說是一大早就有一輛馬車在府門前侯著了。

　駕車的人像是太子殿下帶來的侍衛。

　守門的小廝試圖上前去搭話，可那些人就像是忘記了這兩天跟他們打得火熱的事一般，對他們視若無睹。

　小廝吃了癟，連忙跑去跟主人報信，順便告一波狀。

　這幾日，柳家對外說的是府上姑家的表小姐前來拜訪。

　可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這哪里是姑家的表小姐？

　這簡直就是姑本人啊！

　上京陳家出了個了不得的姑，外家就是汝南柳家，這在整個汝南本不算什麼。

　至于這其中有沒有柳家人推波助瀾，那就不為可知了。

　所以上京來的表小姐，帶著丈夫和一雙兒前來，不是那位又是誰？

　于是這幾日他們柳家人在外面做生意都順當了不，連跑的下人在外邊也頗幾分尊敬。

　于是這個看門的小廝就有些飄了。

　他苦著一張臉，告訴大老爺：“小的也是怕客人有什麼事兒要出門，上前去想問問有沒有咱們府里能搭把手的，結果人理都不理咱，要不大老爺您瞧瞧去？”

　這小廝，雖然在大門口做事兒，但卻是英叔大舅子家的老來子，靠著英叔的關系，在大老爺柳晟這里勉強混了個臉。

　不過此人卻是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英叔只能給他在府里謀個閑差。

　沒想到他就是看個門兒，也能看出事兒來。

　柳晟多明的一個人？

　他年喪父，和母親相依為命，還要拉拔弟，面對覬覦柳家家業的牛鬼蛇神，他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那些年他什麼人沒見過？

　小廝眼珠子一轉，就等于這驢要蹄子，他就知道要拉什麼屎。

　柳晟當即眉一豎，十分嚴厲地呵斥道：“貴人的事兒是你能打聽的？”

　“貴人有吩咐照辦就是，沒有吩咐就不要自作聰明！滾去馬廄涮馬去！”

　小廝：……

　小廝不料狀沒告，大老爺還讓自己去涮馬？

　可覷著大老爺怒火中燒，小廝到底不敢再多說，老老實實滾去涮馬了。

　左右再過幾日，等他姑父再把他撈出去就是了。

　看著小廝唯唯諾諾躬推了下去，柳晟的神卻沒有緩和多。

　他心中憂，擔心真如那小廝所說，殿下怕是要走了。

　不一會兒，

　來喜就從外面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

　柳晟：？？？

　他好得很！

　來喜氣吁吁：“老爺，不好了老爺！”

　柳晟黑著臉：“莽莽撞撞何統！有事就說，你老爺我好得很，活蹦跳的！”

　來喜過氣了，忙道：“老夫人和咱們夫人讓我來老爺，貴人，貴人要走了！”

　柳晟心下一個“咯噔”，果真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