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賽嗯了一聲。

度銀申有些難以置信，道：“那您為何不告訴爺爺？”

“出去了，就出去過想要的生活吧。”

度銀申似乎到了極大的震撼。

在度銀申的心裏，他爹度賽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邊塞人，固執到底，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的，但是現在，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語來？甚至當年，他還網開一麵，放過了姑姑？

似乎是度銀申的表太過顯了，度賽啞然失笑，道：“你這是什麽表？當真以為爹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嘛？”

度銀申說不出話來了。

“逃出塞外哪裏會這麽簡單，若不是我從中幫了一把，你姑姑也就被抓回來了，不過倒是找了一個安穩人家，聽說還是大陸一國的大。”

度賽的表滿是不確定，似乎是歲月太長久了，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但是這句話倒是將旁邊聽著的韓菲給嚇得渾抖了一下。

再一次的催眠自己，不會的，都是錯覺！

度銀申接著問：“爹為何會知道那麽多的事？姑姑是嫁給了誰？”

度賽的表陷了沉思，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當年的事，弄得韓菲也跟著張了起來，翹首以盼。

“好像是……什麽尚，是一個大，但是更的我給忘了，二十多年了，太久遠了。”

韓菲的心咯噔一聲。

“爹，姑姑嫁給了大想必過得很幸福吧。”

度賽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我不清楚了。”

兩人都陷了無言中。

韓菲心中已經有八九分確定了那個猜想，但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些。

度銀申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姑姑想必還是恨著這裏吧，不然也不會這麽久都不回來了。”

度賽的眼中閃過了一痛苦，突然又強了語氣，道：“不願意回來，那就當死了吧！我們度家欠的，也還了，這些年將家裏的所有重擔都給丟下了，就連自己的姓氏也拋去了，走的那麽幹淨利落，也不曾回頭過，這樣的人，就當死了吧！我不稀罕了！”

“你有沒有想過……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了。”

刷的一下，度家父子同時回過頭去，看向了韓菲。

韓菲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愣了愣，輕輕的捂住了，神間似乎有些後悔自己怎麽就開口了。

度賽皺了皺眉頭，道：“你在說什麽？”

韓菲搖頭，道：“沒什麽，對不起。”

度賽明顯就不相信這句話，而是強的說道：“你知道些什麽？”

韓菲的神有些閃躲，道：“您當我沒有說話吧。”

度賽走過去，站在了韓菲的麵前，道：“將你剛剛說的話重複一遍。”

度銀申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便連忙走過去，道：“爹，韓菲不是故意的，可能說得是胡話，您別生氣。”

但度賽並沒有因為自己兒子的話語而放過這件事，道：“你讓開，我要重複一遍剛剛的話語，什麽做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

度銀申也有些急了，將韓菲給擋在了自己的後，道：“爹，你……”

“阿申閉！”

被吼了一嗓子的度銀申有些愣住了，似乎很見到這個樣子的爹。

度賽再度看向了韓菲，眼神銳利，再次重複了一次：“說。”

韓菲也被這樣莫名其妙的質問給惹火了，尤其是知道這個石碑的主人是誰之後就更是生氣了，一下子沒有克製住，道：“你這樣的做法以為可以減自己的疚嗎？你這樣責怪一個人不回來，為何就沒有想過為什麽不回來？！”

度賽愣了一下。

“你怪怪了二十多年，覺得忘恩負義，那麽你有沒有想過，是想要回來，但是惶恐回來，甚至連回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

“死了。”

最後一句話，韓菲說得平穩，但是眼神中，染上了一傷。

這個人，石碑上的人，度銀申的姑姑，度賽的妹妹，便是的娘親，不，更準確的說，是原的娘親，那個嫁給了韓尚清，卻死的很早的人。

韓菲也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會這麽小，小到還能在這裏上了度家父子。

度銀申難以置信的看著韓菲，聲音都帶上了一抖，道：“你，你怎麽知道？”

韓菲閉而不答。

度賽的指尖抖了一下，道：“你，究竟是誰？”

韓菲本不想回答，但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現在的境，以及，做出某個選擇之後的另一個境。

韓菲的心了一下，像是做了某個決定。

“嫁給的那一個大，名韓尚清，是寒翎的丞相，但……生下唯一的孩子沒多久便去世了。撒手人寰。”

度賽後退了幾步，似乎有些站不穩了。

而度銀申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韓菲語句裏的關鍵詞。

韓尚清！

韓？

度銀申出手，指著韓菲，道“你，你……”

韓菲的眼神慢慢變得沉了些，半響，道：“那是我娘。”

度家父子完全僵在原地。

韓菲又道：“換了姓氏，並不姓度，而是李，李馨月，嫁給了爹，了韓夫人。”

度賽的呼吸重了些，語氣有些艱的說道：“不，這不可能！”

說罷，度賽的影一閃，下一刻，一把住了韓菲的脖子，將給提了起來，韓菲本可以躲開的，但是沒有，而是任由他掐著的脖子。

度銀申失聲大喊：“爹！”

度賽全然不管，盯著韓菲，道：“你說謊！”

韓菲的呼吸有些困難，但還是說道：“娘並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在我出生的時候，娘已經去世了，但我曾聽下人說，娘在世的時候，一直看著月亮，說過一句話。”

度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道：“什麽話？”

韓菲一字一句的說道：“月亮會指引我們尋找家的方向。”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度賽的手猛然鬆開了。

韓菲得到了自由之後拚命的氣，臉並不好看。

“阿月……”

度賽的眼圈都紅了，哆嗦。

度銀申連忙扶起了韓菲，“你沒事吧？”

韓菲搖搖頭，了一口氣，道：“我沒事，但是這的確是娘親說過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