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遲早是個沒有強烈的想要活下去力的人。
七歲時,母親有了外遇,父母離異並且開始為了的養權打司。
年紀小,又從小在母親邊長大,從小到大他忙碌的父親對的教育完全缺失,法院自是把判給了媽媽。
不想去一個陌生的家,一個陌生人“爸爸”,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孩“哥哥”,哭得半死,死活都不肯跟媽媽,媽媽拗不過,隻好讓跟了爸爸,並且定期來探,遲早格天生有些偏激,總覺得媽媽拋棄了,自是不要再見媽媽,於是跟媽媽的關係就這麽淡了。
可跟了爸爸,卻是另一段痛苦的開始。
以前爺爺在還好,有爺爺帶著,後來爺爺在初中的時候去世,遲早就一個人過。
爸爸其實有請阿姨照顧,但偏執地不想要一個用錢請來的人照顧自己。
從初中開始,就一個人生活,自己吃飯,自己讀書,自己寫作業,自己上課外輔導班,自己開家長會……
從初中到高中,青春期最迷茫、叛逆、不安的時候,遲早會忍不住覺得,為父母既然給不了該有的關,那為什麽要把生下來呢,覺得不應該出生,從未曾選擇過出生。
那時候的遲早雖不至於尋死,但總是會覺得活著沒意思的。
決定考院學服裝設計也和夢想無關,不過是單純地不想這一生被父親安排好,恰好又會畫畫,所以很草率地決定考院讀服裝設計。
青春期的尾上遇見了衛驍,一個徹底改變了的大男孩。
衛驍上有一勁,一不服輸的拚了命往上爬的勁,他電影表演,有夢想有熱,他可以為自己的夢想拚盡一切,哪怕遍鱗傷,也要為蓋世英豪。
那是跟遲早截然不同的人。
覺得他有點中二,但是又忍不住陪著他一起中二。
跟衛驍在一起之後,開始相信、夢想、親、正義等等神聖又好的東西。
可以說,的三觀都是被衛驍塑造的,而且塑造得非常正。
這會兒,遲早抬頭了一眼沒有亮燈的房子,心底已然波瀾不驚,轉去看衛驍,神一片和。
已經不再迷茫不安了,找到了能和他共度一生的男人,他會、寵、陪伴、給想要的跟,而,也會忠貞不二地跟在他後。
衛驍正盯著那單薄瘦削的背影出神,如今見到轉看他,快步跟了過去。
想牽,但是手上拎了太多東西。
有些時候,真的恨不得把變拇指公主,好揣在口袋裏,不論去哪都帶上,想了就看一眼親兩口,省得心慌。
這樣的想法顯然不夠現實,可他卻有了溫存的意思,於是湊過頭,在臉頰上啄了一口,道:“我們一起回去。”
是“我們”,不再是“我”……
好像以後都不會孤單了。
遲早溫地笑了起來,重重地點頭:“好。”
兩人搭乘電梯上樓,門口,遲早拿著那把舊鑰匙把門打開。
“啪啪啪”把室燈都開了。
房子有些舊了,裝潢現在看來有些落後,但很幹淨,顯然是請了鍾點工定期打理,隻是沒半點人氣,顯然許久沒有人住。
遲早重新回到這裏,略有些恍惚,但很快便調整過來,平靜地拖著箱子回了自己臥室,就像是出門旅行一趟回了家一樣簡單。
衛驍把水果跟牛放在客廳,然後跟著進了遲早的臥室。
遲早的臥室不大,裝潢得也很簡單,沒有壁紙,室隻有床、壁櫃、書桌這些簡單的家。
一看就是很普通的家庭。
但也不普通,因為這是海澱區很搶手的學區房。
而北京的學區房,嘖嘖嘖,絕大部分戶型都無比奇葩,不就三室無廳,又或者在地下室。
這棟房子不大,也就一百零幾平的樣子,但戶型不錯,考慮到遲早似乎從小就住在這裏,看來這就是遲家的房子。
能在北京海澱區有的一套學區房,這說明遲家家境絕對不算差,最起碼中產。
遲早穿得厚,並不冷,但就是不喜歡在室捂這麽嚴實,想把暖氣片開了,卻發現現在沒供暖,隻好開空調調熱風,但太久沒回家,空調遙控都找不到了。
正當遲早到找遙控的時候,客廳卻傳來一陣靜。
衛驍下意識地看向外邊,然後率先走了出去,遲早自然跟了出來。
隻一秒,遲早就怔在原地,然後眼眶泛酸。
三年前,遲早跟父親吵架,離開的時候,父親仍是滿頭烏黑。
三年後,遲早重新回來,父親已白發。
歲月似乎總是在父母上留下過於明顯的痕跡,然後一遍遍地提醒我們,我們長大了,但父母老了。
遲早眼淚決堤,喊了一句:“爸。”
或許仍有著無數的怨恨,無數的委屈,無數的芥,但看著自己頭發霜白的父親,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衛驍自然也看到了明亮白熾燈下已經穿上了薄款羽絨服的清瘦男人,他神矍鑠,雙目神采奕奕,但臉上紋路明顯,抬頭紋魚尾紋尤其突出,臉上不平整的褶皺提醒著世人他的年紀,但他神平淡,氣質斂清和,自有一種被歲月染出的風華。
雖然老,卻極有味道。
再加上致的五以及白皙的皮,是小生很喜歡的那種有樣貌有故事有氣質的大叔。
衛驍看著這張臉,也終於明白,遲早的樣貌到底隨了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遲早太像他,又或者嶽父大人氣質太好,衛驍是真覺得嶽父還帥的。
當然,心底嶽父,表麵上,衛驍卻一臉禮貌跟謙恭:“叔叔好。”
遲子建平淡地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看向遲早的神卻複雜極了,心疼、思念、生氣、無奈、寵溺……
那是他的脈至今,親生兒。
遲子建看著哭,焉能不容,五十歲的老男人此刻也跟著紅了眼眶,語調卻頗為嚴厲:“哭什麽?又不是什麽大事。”
這樣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對兒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又或者兼而有之。
遲早吸著鼻子,低垂著眼簾,沒有做聲。
遲子建隔了三年再看到自己的兒,覺得長開了,也更漂亮了,但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氣哭,看上去非常弱,但遲子建當然知道,到底有多倔。
吵個架玩離家出走,三年多不回來,哪家的孩像這樣。
遲子建心底歎氣,手卻向口袋,出手帕遞了過去,遲早很自然地接過,了眼淚,還擤看下鼻涕。
然後,又把髒了的手帕遞了回去。
遲子建也不嫌,把手帕折好,重新塞回兜裏,他聲地問道:“吃飯了沒?”
遲早搖頭:“經濟艙的食不好吃。”
跟衛驍最近很拮據,機票都是挑便宜的買,而飛機上的食,一般都很難吃。
沒,衛驍到不行,把自己那份吃了一小份。
至於爸,估計他也是剛飛回來,也沒吃晚餐,所以得先去吃飯。
果不其然,遲子建道:“先帶你們去吃飯。”
不論是衛驍還是遲早都沒意見。
遲子建領著兩人出門,邊走邊說:“去你徐叔叔家吃吧!他也很久沒見到你了,老是念叨你。”
遲早應道:“好。”
子沉悶,應一句基本完事,但想到衛驍不知道徐叔叔,就順勢問道:“徐叔叔的店還開著嗎?”
遲子建道:“開著呢,生意特別好,去年又開了一家分店,我打個電話過去,讓你徐叔叔給你做飯。”
說完,不等遲早回答,就直接打了電話給徐叔叔徐緒寧:“老徐呀,是我,子建,我打算上你那吃飯,先把菜給我備好了,你親自下廚,我閨回來了,對,弄些好吃的,多弄點,馬上就過去,正在下樓,你快點啊!”
遲子建提前打好招呼,就領著衛驍跟遲早出了小區,去到某商場。
餐館位於商場的四樓。
三人到餐館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四十,可餐館仍然烏的都是人,外邊甚至還有人在排隊等號。
餐館的火程度可見一斑。
遲子建提前打過招呼,剛到餐廳門口,就有服務生領著他們進到餐廳僻靜的隔間吃飯。
遲早直接坐在裏邊的位置了。
衛驍本打算坐在遲早邊,卻被嶽父大人捷足先登了。
他愣了好一會兒,覺得按照禮數,不應該是小輩們坐一排、長輩獨自坐一排的麽?
但他當然不會跟嶽父爭執這種事,乖乖坐到遲早對麵。
剛坐定,連單都沒點,菜便陸陸續續地端了出來。
最後,一個穿白廚師服的胖子端著一盆啤酒鴨出來,擱在餐桌上,對遲早說:“叔叔的拿手好菜,啤酒鴨,你以前可吃了,天天跑來我這吃啤酒鴨。”
遲早連忙笑著喊人:“徐叔叔。”
一旁的衛驍跟著喊:“徐叔叔。”
徐緒寧“誒”了一聲應得特別開心,瞥向衛驍的眼神卻極冷,顯然不是在應他。
衛驍跟遲早的新聞今天各大門戶網站都推送過了,微博更是鬧翻了,徐緒寧自是知道了這事兒,也認出了衛驍,他對衛驍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他就是個廚師,脾氣很不好的那種,臭臉都不帶掩飾的。
遲子建到了氛圍的僵,以眼神示意徐緒寧離開。
徐緒寧也知道遲子建跟遲早關係不好,如今遲早好不容易回來,徐緒寧也不能把氛圍弄得太僵,畢竟遲早那可是遲子建心尖尖的寶貝,一胎政策下生的獨,不寵寵誰。
徐緒寧不再看衛驍,而是看向遲早,笑得滿臉和氣:“早早,你先吃著,叔叔去給你做別的。”
遲早笑容甜甜地道謝:“謝謝徐叔叔。”
記憶裏,徐叔叔是真的寵,爺爺過世後,整個初中跟高中吃飯都是在徐叔叔這兒解決,不論想吃什麽,徐叔叔都會立馬給做。
這麽寵,當然不是因為,而是因為爸遲子建。
徐緒寧從四川到北京闖,除了能炒一手好菜什麽本事都沒有,是爸投資他開的餐館,雖然這餐館爸算份拿分紅,但徐緒寧卻一直很承爸的。
遲子建常年在外導戲,徐緒寧就一直幫忙看著遲早。
如今遲早隔了三年回來,徐叔叔又是一桌好菜地招待。
其間,除了遲子建的麵,多多也是真的把當親人對待的。
隻是當年何等任,說不再回來就不再回來了,傷了多人的心,也辜負了多人的意。
以後,要一些,好好珍惜邊的人。
“吃吧!不是晚上沒吃飯麽?”
遲子建催促了一句,然後拿起筷子夾菜。
衛驍跟遲早見他筷,這才開吃。
飯桌上,自是不了閑聊。
都是遲子建在問遲早學業以及學校的事,遲早一一作答。
衛驍發現自己不上話,就算得上他也不好意思話,對麵是隔了三年未見的父敘舊,而他,會擁有遲早餘生的時間。
他不急。
他把自己媳婦兒暫時讓給了嶽父,自己則默默吃東西。
他是標準食主義者,本食量又驚人,這陣子窮得可怕,天天吃食堂,都快淡出鳥來了,如今驟然開葷,又是滿桌好菜,於是,默默吃吃吃。
二十出頭的大男孩,能把普通家庭吃窮。
於是,徐緒寧發現,他給遲早做得一桌好菜,全吃到衛驍肚子裏去了。
吃了不說,還眼地看著他,期盼著他再做幾個菜出來。
徐緒寧看著衛驍,在心底默默罵了一句,這個瓜娃子。
飯後,道別了徐緒寧,三人原路回到家中。
餐館敘舊過後,接下來才是正事。
遲早知道爸很忙很忙,能飛回家一趟已經實屬難得,指不定明天他就得回劇組了,遲早自然是要抓時間跟遲子建好好談一談的。
剛進了屋,正打算跟爸開口,那邊,衛驍已經直白地道:“叔叔,我們談一談吧!”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6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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