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的指尖不小心到首飾盒玫瑰形狀的五金暗扣。

“滋滋——”

蘇子衿聽見幾聲電波嘈雜的聲音，拿著首飾盒的手微微一僵。

“三路叉口為煞，筒子樓的地址，就在歡喜巷、朝巷、青巷巷陌位置，此地為巨煞之地，也是鬼魂們最喜歡的聚之地。

……

在舊時，筒子樓這樣的建築，又被稱為困魂樓，以生者的氣，死去魂靈的氣，被困的魂靈便生生世世，困於這棟樓裏，難回。這種困魂樓，大都被用來鎮所恨或者是生前最為忌憚的生人的魂靈。

……

鬼魂經年不得超生，怨氣便逐年暴漲，又因為這棟樓極，也會吸引其他鬼魂前來采補氣，若是長此以往，氣最終過氣，這裏就會徹底為一棟鬼樓。”

會是，爸爸媽媽的鬼魂嗎？

爸爸媽媽，會是你們嗎？

蘇子衿握著首飾盒的指尖發，屏氣凝神，眼神張地盯著前方的某個方向。

“滋——滋滋——滋滋滋——”

電波的頻率越來越高，聲音越來越大。

蘇子衿屏住了呼吸。

“小青青。”

“不能再小青青了。這個時候，我們的小青青肯定已經長大了。變了漂亮的小姑娘了，都知道打扮了，對不對？”

溫的聲，輕斥著溫朗的男聲，相繼響起。

半空中，夢境中，回憶裏，描繪過無數次的麵容，終於，隨著遲緩的信號，一點一點，清晰地呈現在的麵前。

是一段全息影像視頻。

因為當年的全息影像技不太，畫麵有點雜質，方才那個“滋——滋——滋”聲，就是全息影像的電波發出來的。

蘇子衿作機械地，將手中的首飾盒放在梳妝臺上，的視線貪婪盯著全息影像裏，父親蘇恒俊朗的麵容以及姚婧姝姣好的臉龐，眼淚一點一點地將睫浸。

爸爸，媽媽……

蘇子衿一隻手抖地，去全息影像上，父母年輕的臉龐。

“老婆你這話不對，小青青不管多大，永遠都是們的兒，都是我們的小青青。是不是，爸爸的小青青？”

明知道，麵對的隻是爸媽提前錄好的全息影像視頻而已，蘇子衿還是拚命地點頭，任憑眼淚洶湧地落下。

是的，爸爸，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你永遠的兒。

“嗯，老公，我想你是對的。”

“那麽，老婆，接下來我們要坦白的事，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我相信我們教育出來的孩子。”

視頻裏，蘇恒跟姚婧姝的手牽在了一起，兩個人肩並肩地坐在一起，神溫地注視著前方。

蘇子衿仿佛覺到，爸媽投注在上的溫的目，在梳妝凳前，坐了下來，瑩著水汽的眸子浮上一困。

爸媽要對坦白什麽事？

“青青……”

畫麵當中，姚婧姝才開了個頭，蘇恒便略微張打斷了，“老婆，還是由我來說吧。”

姚婧姝一個眼神睨過去，蘇恒雙手高舉，“OK。老婆，你來說。”

“我老公真乖。”

姚婧姝側過頭，親了親蘇恒的臉。

那是蘇子衿所不悉的姚婧姝。

在的記憶裏，母親總是很溫，鮮會出如此強勢的一麵。

但是奇怪的事，並不覺得陌生，相反，反而覺得，或許，這才是母親本來的樣子，張揚、恣意。

接下來，視頻基本上是姚婧姝一個人開口說話畫麵。

視頻裏，姚婧姝講述了一個曲折的故事。

這個故事裏有悲傷，有無奈，有眼淚，有歡欣，有命運開的一個個巨大的玩笑，它是一個人起承轉合的一生。

姚婧姝原本的名字，不姚婧姝，的本名江瑜，

江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算是中產階級。

從小江瑜過著食無憂的生活。

江瑜從小長得漂亮，學習績也好，在學校從來不乏有追求者。

蘇恒，便是其中之一。

隻是那個時候的時候是個父母雙亡，跟年的弟弟相依為命的窮小子，在蘇恒的眼裏，才貌俱佳的江瑜就是他心中的神，他本不敢跟神告白，他隻敢在心裏默默地暗著。

此去經年，彼此早已各自東西。

蘇恒已經踏上社會，他有一份還算不錯的薪資，也幫弟弟娶上了媳婦，手裏頭有一些存款，他已經不在是當年那個請心的生喝一瓶汽水遍口袋，都隻能窘迫地紅著臉，無措地站在原地的窮小子。

年人的世界，怪陸離，燈紅酒綠，逢場作戲。

蘇恒素來潔自好，自然瞧不上這些。

那天，他是被領導跟同事們架著，一起去那個一個晚上就能夠將好幾個月的工資都能散盡的會所。

一個個材婀娜，著暴的人，被領進來。

包廂裏的同事跟領導全部都已經喝高，他們的懷裏摟抱著那些人，哪怕他們家裏已有溫解意的妻子。

格格不，總是刺眼的存在。

於是，當時已經改名為姚婧姝的江瑜，就那樣，猝不及防地被推進從頭到尾都坐得筆直的蘇恒的懷裏。

四目相對。

彼此都錯愕萬分。

姚婧姝是憤加，蘇恒是晴天霹靂。

那個晚上，他付了一個月的工資的價格，在領導跟同事們心照不宣的眼神當中，將眼尾蘊著濃濃諷刺的領回出租的房子。

是個姓工作者，跟他回到房子之後，就衫盡退。

微涼的、抖的指尖，上他的膛。

他撿起地上散落的服，披在如玉的上。

“我隻是想，今天晚上我把你帶回家，你就可以……不用跟其他人回去了。你去睡吧，我，我睡沙發。”

男人紅著耳尖，逃進浴室。

人嗤笑一聲。

戲子無，婊子無義。

風月裏染了的人，又怎麽會因為一個男人驚慌失措的純而了那顆早已比金剛石還要，比冰雪還要冷的心？

此後，他陸陸續續地出現，每一次，都是夜夜將帶回家，無一例外，他自己睡沙發，睡他洗得蓬鬆的床褥上。

終於有一天，他告訴，他以後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去找了。

人了然，神淡漠地點了點頭。

明白。

男人嘛，新鮮勁頭過去，誰還記得什麽床前明月，口朱砂痣，都是貪鮮的主。

說是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找，不過是個後會無期的托詞。

懂。

然後，第二次，在他的麵前玉橫陳。

說，他不能讓他每一次的錢都白花，次次拿了錢不幹活，心裏怎麽過意地去，於是，握住他的手，覆在的前。

男人臉上的褪了個幹幹淨淨，他的瓣蠕，雙目微瞠，張口似要罵，最終，卻是被用吻堵住了。

風月場所裏出來的人，什麽花樣不會？

他很快在的吻裏丟盔卸甲。

明明燙得一塊鐵石，卻依然堅持不。

那一晚，他第一次沒有留過夜。

他說，“你走吧。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人滿不在乎地把服一一穿上，走了。

走得極其瀟灑。

風月場所出來的人吶，是沒有心的。

又是一個月過去。

“咦……那位蘇老板怎麽都不見他來了？”

“切~什麽蘇老板。就是一個打工仔。聽說啊，之前為了點婧姝跟他出臺，把工作幾年的存款都給花完了，這不，沒錢了。估計是，又在攢錢跟婧姝睡覺呢。”

“靠！看他穿著齊整帥氣的，沒想到是個窮！”

“不然，你以為呢？但凡有點錢，就會把婧姝給包養了吧？可是，你看那種窮，能包養得起婧姝嗎？”

生洗手間，永遠都是八卦流的地方。

又一個星期過去。

穿著素淨碎花的小長，長發飄飄地等在他公司的樓下。

看著他，跟一個同事走出來。

像是察覺到的目，他看了過去，然後，當場楞在了原地。

同事催促他怎麽還不走，問他傻愣在原地做什麽。

走上，勾住他的手臂，“老公，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鬧脾氣的，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就那麽傻乎乎地，任由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回了家。

回家後，男人先是被低矮的門框了頭，進門時膝蓋又撞到了鞋櫃，結結，後知後覺問，“你，你怎麽來了？”

沒有回答，隻是隨手把門給關上，然後踮起腳尖，吻上他的。

之後的一切，發生的是那樣地順其自然。

事後，掀開被單，就那麽著子，去了洗手間。

白藍相間的床單上，赫然綻放著一朵妖冶的花。

他錯愕的視線，剛好對上從洗手間裏出來的。

回到床上，坐在床邊，從包裏練地翻出一包煙，出其中的一，點燃，聲音微帶著煙熏的啞，“我爸破產了。我媽重病，需要醫治。所以我隻能去幹來錢快的工作。很俗套的故事，對不對？之前，我都隻是陪陪酒，陪唱歌而已。幹我們這行，想要用不沾，太難了。所以那個晚上，我跟你回了家。做生不如做，對不對？”

在男人微瞪的目下，人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啊！我的老公生氣了呢。好啦，其實真相是，我從初中起就喜歡。與其把第一次給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如留給自己的初，嗯，我當時就是那麽想的。”

男人眼底的兇更盛了。

人像是發現新大陸，住男人的下，“喲喲喲，小狗也有利爪呀？”

姚婧姝沒有告訴男人的事，說的是真的。

確實是學生時代就喜歡他，所以，那天晚上，跟他回了家。

把他給的那些錢，全部都用來醫治重病的母親，結果，母親還是去了。

然後，在人生最絕的那個晚上，聽見了洗手間裏的那段談話。

於是，辭了工作，來找他。

他們就那樣過起了日子。

那個時候，姚婧姝在一家花店裏上班，偶爾下班比蘇恒早，就會去接蘇恒下班，那些見過在會所上班的同事們，全部都用一種不可思議以及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蘇恒。

流言四起。

最終，影響到了蘇恒的工作。

他打了公司的領導。

因為他的所謂的領導問，姚婧姝床上的功夫，是不是很是了得，讓人穀欠仙穀欠死。

蘇恒被毫無懸念的辭退。

那位當初姚婧姝在公司門口看見跟蘇恒走在一起的那個同事，找到姚婧姝上班的花店，問到底要禍害蘇恒到什麽時候，他已經為了把存款都花盡，現在工作也丟了，那個同事紅著眼，問怎麽才肯放了蘇恒。

發了他？

怎麽可能？

走在一片漆黑的時候，遇見了他，他遞上了他手裏的，又怎麽可能會再放他離開？

姚婧姝也辭去了花店的工作。

他們默契地沒有提及兩人各自事業的理由，在彼此商量後，他們搬離了原先了城市，來到蘇恒的弟弟，蘇榮上大學所在的城市，雲城。

這裏，沒有人認識他們，一切都是全新的開始。

搬到雲城後，蘇恒就順利地找到了一份教書的工作，雙喜臨門的事，沒過多久，姚婧姝發現自己懷孕了。

新生命的到來，令夫妻二人欣喜若狂。

第一次孕檢，醫生拿著懷孕報告單，仔仔細細地看了很久，又問了姚婧姝這是第幾胎，此前是否有過流產經曆。

姚婧姝搖頭，心底有一不安。

最終，醫生告訴姚婧姝，不是正常妊娠，而是宮外孕，還是相當兇險的那種宮外孕，必須得做清宮手，否則大人也會有生命的危險。

蘇恒跟姚婧姝兩人就這樣，還來不及徹底新生命帶來的喜悅，就要承跟小生命告別的痛苦。

那個孩子終究還是流掉了。

流產過程當中，姚婧姝大出，醫生必須得手，摘除的卵巢。

這也就意味著，姚婧姝以後將無法再懷上屬於自己的孩子。

姚婧姝手後，蘇恒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告訴妻子，的卵巢被拆除，今後將再也沒有機會當一個母親。

然而，姚婧姝到底還是知道了。

得而複失的痛苦，再沒有機會為母親的巨大打擊，使得姚婧姝的神狀況相當糟糕。

姚婧姝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甚至有自殺的傾向。

那段時間，蘇恒隻要工作下班，就必然在家裏陪著。

姚婧姝的況卻並沒有因此而好轉。

年底，公司組織去歇雲山旅遊，為了使妻子盡快從產後抑鬱裏走出，蘇恒報名參加了那次的旅遊。

那一年，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太過糟糕，他們剛到歇雲山的十方寺，想要為那個往生的孩子欺負，腳下的土地就在不停地晃。

地震了！

姚婧姝跟蘇恒在四奔逃的人流當中被衝散。

過了很久，震才總算消失。

周圍一片狼藉

姚婧姝當時被人流倒，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

姚婧姝幾乎著了魔一般，踉蹌地，循著哭聲而去。

“這位檀越，我現在要去救治傷的市民，煩請你幫我照看下孩子，好嗎？”

穿明黃袈裟的主持，抱著孩子走了過來，眼神懇切地著。

姚婧姝下意識地，出手了手。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多謝檀越。”

主持向姚婧姝行了佛禮，之後便去了大殿，人員傷最多的地方。

姚婧姝低抱著懷裏的那個孩子，出一手指頭，去逗弄著。嬰兒本能地將的手指，鑽在手裏，拽到邊去啃噬著。

的，小小的舌尖包裹著。

姚婧姝的心立即就化了。

做了一個大膽的、瘋狂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