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雪夜尋蹤

侍在端對售票員和家人千恩萬謝，拿出五百塊錢放到桌上，卻被姑娘拒絕了，老人拿起茶幾上的錢，塞了回來。侍在端慨嘆，這就是人與人的區別。同樣的單位，同樣都是人，值班的中間人與這位姑娘和的家人，真不在一個檔次！

看侍在端了一輛出租車，劉曉姿才說道：“打電話告訴三路吧，五里鋪離王子鎮就二十里左右。”知道侍在端在生的氣，兩個人自從認識以來，就沒這麼別扭過。“你是跟我回去，還是到醫院？”侍在端的語氣中著冰冷。“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劉曉姿知道他要回王子鎮，故意問道。“我去干什麼你不知道？如果你不說那些話，二杏能失蹤嗎？”“本來就是嗎！我又沒有說錯！你已經傷了，還要去護著！”劉曉姿醋意頓生，因為一個外人，侍在端竟然這樣說！

“你們到底去哪兒？別在我車上吵，晦氣！”司機大哥不干了，“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合！有什麼大不了的，非要在我車上吵？再吵的話，就下去吵，吵夠了再上來！”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微微有些發福，人看上去卻很面善。

“去王子鎮，麻煩您了。”侍在端放低了音量。“師傅，去人民醫院！”劉曉姿跟侍在端杠上了。“那就先去人民醫院，然后再去王子鎮！”侍在端目直視前方。“侍在端！你非跟我、跟自己的過不去是不是？”劉曉姿氣得直哆嗦，真是哥可忍姐不可忍！為了一個外人，竟然想把扔到醫院！好吧，不忍不行，我不跟病人計較！劉曉姿長出一口氣，“師傅，聽他的，去王子鎮！”

侍在端給浩子打了電話，讓他們帶人到五里鋪會合。雖然侍在端心急如焚，但他強忍著不催促司機快開。一個小時后，已經看到了遠雪白的車燈，浩子和三路他們已經到了。出租車開到近前，侍在端下了車，路邊三輛面包車停在那里。

看到侍在端下車，人們便圍了上來，“老大，老大……”“老大，我已經讓兄弟們先以方圓兩公里為半徑進行搜索，重點搜索井、樹林、草垛、沒住人的舊房子。這個地方沒有小旅館，等兩公里范圍搜索完，再看看是否需要擴大范圍。”浩子真地已經很了，有大哥范兒。

三路看上去有些發呆，侍在端知道他這是急的。他把二杏帶了出來，因為一時賭氣沒有跟回來，所以才造了現在這個局面。他看了一眼三路，“嗯，浩子，謝謝你！讓兄弟們查得仔細些，別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現在已經一點了，告訴兄弟們別敲老百姓家的門，等天亮以后再問。”浩子點點頭，一個傳一個地把老大的話帶了過去。

劉曉姿從車上下來，只有浩子跟打了個招呼，三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劉曉姿有些尷尬，也很著急，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浩子，找個兄弟，把送到甘霖那兒。”侍在端說道。浩子正想人，劉曉姿可不干了，一向把捧在手心里的侍在端，如此冷待于，讓簡直無法忍！“我不去！我就呆在這兒！”浩子沒有辦法，只好轉頭看著侍在端。侍在端沉默了一會兒，“你愿意呆就呆在這兒吧，上車！我們沒回來之前，不許下車！浩子、三路，走，我們順著這條小路找。”

劉曉姿沒有辦法，想跟著他們去吧，又冷又累，只好上了車。車里的暖氣開著，窗戶只留了一個小兒，司機把車座放平，到別的車上跟別的司機打屁去了。看著車窗外黑漆漆的夜，劉曉姿一陣難過。剛剛認識二杏，也知道二杏很不幸，可侍在端對二杏超乎尋常的關心，不是覺不到，而是本就不相信。二杏是個寡婦，雖然模樣長得還算不錯，一個寡婦又怎麼會對侍在端心存非份之想呢？腦中回想著侍在端對自己冷漠的表，心里就像被利刃割裂一般疼痛。

回想起和侍在端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快樂，那些溫存，怎麼就經不起一點兒風雨呢？肖楠在他背上的時候，也氣惱過，太在乎他了。想起肖楠那古銅皮上鑲嵌的剪剪秋水般的明眸，劉曉姿突然生出一種想法，如果和肖楠這樣的極品人和他共同生活在一起，可能會接吧。二杏？雖然有點兒姿，但畢竟是個村婦，最關鍵的，是一個寡婦！配不上他！

冷風順著窗戶隙鉆進車里，雖然開著暖風，車里仍然越來越冷。劉曉姿裹了上的服，對二杏越發的怨恨。侍在端的上還帶著傷，下午剛剛包扎過的，如果凍著了，累著了，肯定不利于傷口的恢復。

就在劉曉姿為他擔心的時候，侍在端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已經找了兩個小時了，一點兒音訊也沒有。“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天這麼黑，又這麼冷，老大，你的傷還沒好，等天亮再來找吧。”浩子說道。三路雖然很擔心二杏的安危，但看到侍在端走得越來越慢，知道他上的傷肯定很疼，再次開裂也說不定，心道“罷了，罷了！二杏，如果你看到丟兒這個樣子，你肯定不會做出這等傻事！”

侍在端很疲憊，每走一步，被鋸劃傷的都疼痛萬分，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汗也越出越多。他知道，如果再堅持下去的話，二杏找不到不說，恐怕自己也得倒在這兒。兄弟們也找了一晚上，很累，還是等天亮再說吧。浩子下了命令，讓所有人回到車前，回王子鎮休息一地兒，八點到家廠門前集合，怎麼找、哪個范圍再定。

車開回了王子鎮，一行人下了車，天上竟然飄起了雪花。這樣的大雪天，二杏該有多冷啊！侍在端抱著雙臂，哆嗦了一下。劉曉姿趕走了過來，抱住了他的胳膊。侍在端不聲地出胳膊，劉曉姿有些尷尬，沒有作聲。

那天晚上出事兒以后，浩子就派兩個兄弟一直住在侍在端家里。兩個兄弟已經把被子捂好，侍在端覺得渾發冷，一進屋，不自由主打了個噴嚏。“是不是冒了？”劉曉姿出手了他的額頭，不則已，一嚇了一跳，溫度高得嚇人。趕翻出溫計，夾到五分鐘后拿出來，三十九度！“浩子，趕找車，回醫院去，端的傷有可能染了！”聽劉曉姿這麼一說，浩子也嚇壞了，下意識地過來了侍在端的額頭，果然熱得燙手。

“不用了，浩子。家里不是有退燒藥嗎？吃兩片就行了。”侍在端不讓浩子去，可急壞了劉曉姿。“浩子，不用聽他的！趕去找車！萬一傷口染，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不允許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快去！浩子！”劉曉姿發起脾氣，浩子也知道有傷發燒的危險，急忙跑了出去。

“曉姿，我不想回醫院去了。等明天把出院手續給辦了，在家養也是一樣的！”侍在端惦記著二杏，讓他躺在醫院聽消息，他真的辦不到。二杏第一次出事兒的時候，他猶豫過，猶豫的后果是什麼，他太清楚，他不想再對不起二杏。如果二杏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他真地不會原諒自己。“你就是放不下二杏，是不是？連自己的也顧不上了？侍在端，你以為，二杏愿意看你這副樣子嗎？”曉姿又是傷心又是著急，對二杏的怨又深了一層。

“咳！咳！”侍在端咳了幾聲，曉姿愈發擔心。到門口看了幾次，眼見天快亮了，覺得浩子去了好長時間。三路一直悶頭坐在沙發上，雙手在頭發里。兩個一直看守在這兒的正義盟的兄弟，一直在勸，雖然知道這樣勸也沒有用，但這種況下有人說說話，倒也減輕了曉姿的煩悶和焦慮。

浩子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外面終于響起了汽車喇叭聲。劉曉姿趕把服披到侍在端上，挽起他的胳膊。侍在端燒得有些糊涂，掙扎著喊道：“妖妖，困死他！走開！看拳！”浩子進屋時，侍在端正拳打腳踢，三路和曉姿一人按住一邊，侍在端臉通紅，呼吸急促。劉曉姿流著淚，“不是吃過藥了嗎？怎麼這麼一會兒燒這樣了？”曉姿從茶幾上拿起一盒藥，又倒出一片，放到了侍在端里。

劉曉姿又從衛生院買來了兩瓶酒和一大卷紗布，請司機把暖風開到最大，讓浩子幫忙把他的服解開，用紗布蘸了酒，細致地拭他的太、前、腋下，進行理降溫。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清晨的薄霧，反出幽藍的。這時候，雪已經停了。車卷起地上的輕雪，在后面形長長的彗尾一樣的帶狀霧團。侍在端靠在浩子的懷里，閉著眼睛，呼吸沉重，劉曉姿纖細的手一次次劃過侍在端的膛，直到皮泛起淡淡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