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高興,那就是高興得很了。
秦若蓮聽得又氣又怒,指甲死死抓進黃楊木圈椅的扶手里。氣到了極點,就連指甲上的疼痛也不曉得:“李兆哥哥怎麼會跟秦歆那種賤人相談甚歡。一定是秦歆主勾,引!”
紫菀言又止地看了秦若蓮一眼,沒說什麼。
就算見面之后秦歆主勾,引了李兆,但主來見秦歆這一面的人,不還是李兆嗎。說到底,這主子就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不能讓秦歆那賤人嫁給李兆哥哥。”秦若蓮這會兒已經方寸大,站起來念念有詞地到兜著圈子,“決計不能,決計不能……”
紫菀忍不住勸道:“姑娘,您冷靜些。”
冷靜?要怎麼冷靜。
本就冷靜不下來!
秦若蓮深呼吸了片刻,寒聲道:“不,我絕不能讓秦歆嫁進李家。紫菀你去打聽打聽,賜婚的圣旨正式下來了沒有。”
紫菀忙道:“這個奴婢已經去打聽過了,眼下還是沒有的。”
“很好,沒有就好!”秦若蓮冷聲,“既然如此,我就還有機會。”
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將秦歆從李家未來媳婦的寶座上拉下來!
……
另一邊,二房。
玉瑤很快去而復返,輕聲道:“大小姐,奴婢已經將您的話,轉告給紫菀了。”
“很好。”秦歆吐出一口氣,蹙眉道,“希秦若蓮能發揮該有的作用。”
不管怎麼說,以秦若蓮對李兆的喜,是斷不會愿意看見和李兆之間真正親的。只是這件事單獨指秦若蓮,那也是不行。若是李悅還活在世上,以的子,恐怕會直接出手阻撓自己和李兆的婚事。可惜,李悅已經被先前作妖太過,已經被一杯鴆酒直接賜死了。
所以眼下能阻攔這門婚事的人,到底還有誰……
秦歆想著想著,一陣頭痛。
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秦歆眼前一亮,轉頭問玉瑤:“李夫人呢?玉瑤你去打聽一下,最近外頭有沒有人聽說過,李夫人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是。”
玉瑤答應一聲,迅速離開。
片刻后,轉進來,皺著眉頭道:“小姐,事有不巧。聽說李夫人前陣子痰迷心竅,這會兒已經不中用了,只是每日在家里發瘋,連李家都不愿管呢。”
“還有這樣的事?”
秦歆不由聽得蹙眉。
玉瑤也是嘆了口氣道:“是啊,真是不巧得很了。聽說現在李家部的事,都是李兆在管呢。奴婢還聽說,那李夫人已經失心瘋到了一定的地步。現在一看見李兆,就控制不住的要去抓他打他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歆聽著玉瑤的話,眼底忽然一閃。
沉思片刻,問:“你說的,可都當真?”
“真啊,自然是真的。”玉瑤奇怪地看著秦歆,“奴婢怎麼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欺瞞小姐您呢。”
“我沒說你欺瞞我。”秦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話音里帶著思索,“我的意思是……如果李夫人在不認人的況下,每次一看見李兆,卻還是要手打他、甚至是恨不得活撕了他。那麼玉瑤你說,這是不是能說明,秦夫人對李兆是深惡痛絕的?”
玉瑤微微一怔,后知后覺的發現,事果然如此。
“按理說,李夫人和李兆是親生母子。不管李兆做了什麼,李夫人都不該如此恨他才是。”秦歆繼續推測,“所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李夫人和李兆之間的關系變得如此僵?”
玉瑤搖頭:“奴婢不知道。不過,這兒子和母親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即使李夫人現在看不慣李兆,或許過一段時間,也就會放下這份芥了吧?”
“你這話說得不對。”秦歆卻搖頭,“如果李夫人和李兆之間的母子分當真這麼堅不可摧,那李夫人失去心智、見到李兆的時候,就應該放下心底暫時的隔閡,重新和李兆重歸于好才是。眼下李夫人的表現,分明是對李兆憎恨到了極點,而不是什麼單純的失心瘋。”
玉瑤仔細想了想,覺得秦歆說得似乎有道理。只是倘若李夫人和李兆之間不是母子分,又是什麼關系,就說不清了。
良久良久,玉瑤忍不住嘆了口氣,由衷慨道:“這大戶人家里的關系,可真是太復雜了。奴婢頭一次覺得,像奴婢這樣投生在小門小戶里的,其實也很不錯。”
秦歆聽得噗嗤一笑,轉頭瞪了玉瑤一眼:“你這小沒出息的。”
玉瑤憨憨地笑了笑。
“玉瑤,你去準備一下。”秦歆沉片刻,騰地站起來,“我今天晚上就去看看,李大公子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瑤不解:“小姐,你的意思是……”
“去準備一夜行。”秦歆微微一笑,“你家小姐我今天晚上,就要一探魏國公府。”
……
是夜。
玉瑤果然給秦歆準備了一便于行的夜行。
秦歆換上夜行,潛李府。
按照先前對李府地形的了解,率先便進了李夫人居住的地方。誰知一進門,秦歆卻發現,李夫人本就不在這里。
可若是李夫人不在這,又能在哪。
李夫人畢竟是李家的主母。即使眼下失心瘋了,不認人了……按理說,李家若是要表現對的尊重,也不該把隨便挪到其他地方去才是。
除非李家眼下能做主的人,對李夫人本就沒有毫的尊重可言。
秦歆一個人怔愣了半晌,心底對李夫人如今的際遇,已經不抱什麼希,只是決定去其他地方運氣。
一路來到李兆所住院子的隔壁小院,秦歆正要繼續往旁邊打探消息,忽然聽見旁邊有人喝了一聲:“你這短命的婆子,還當自己是李家的大夫人呢。還不快吃飯!”
同時,東廂房里傳出一聲模糊的音:“我、我不吃……嘻嘻。”
那音惶然而急切,渾沒有一點金尊玉貴的意思。
可是聽聲音,這又分明是李夫人的聲音。
秦歆一下子停住腳步,在一棵樹后藏好形,眼底浮現若有所思。
房間外頭伺候李大夫人的那人,顯然也失去了耐心,低喝一聲:“我讓你吃飯!”便直接上手掐住李夫人的下頜,強行將飯食灌了進去。
秦歆從樹后探出腦袋往那邊看去,看見李夫人將腦袋左搖右擺,里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顯然是難至極。
那下人卻渾不管李夫人有多難,只一味將飯菜灌下去了事。
一碗飯混著冷水灌完,李夫人也幾乎昏厥過去。
那下人還嫌麻煩,狠狠往李夫人上踹了一腳,里罵道:“不省心的婆子,白給人找了這麼多麻煩。”說罷,像拖死豬一樣地將李夫人拖進廂房里,隨手砰地一下將門關上。
李夫人被拖進廂房之后便沒有言語。廂房里聲音寂寂,便如居住在里頭的人已經死了一般。
秦歆側耳聽了半晌,不由皺眉。
想了想,低著頭走上前去。足底踏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下人聽見背后的聲音,警惕地回頭:“什麼人——呃。”
一句話還沒問完,秦歆已經抬手狠狠劈在那人的頸子后頭。
那人悶哼一聲,直接暈倒過去。
秦歆迅速接過那人的子,將他拖到灌木叢里,又快手快腳地下那人的外,套在自己上,順手將家丁的八角帽子也扣好了。
做完一切準備,秦歆吁了口氣,扭頭便進了關著李夫人的廂房。
一進廂房,就皺起了眉頭。
廂房里到都是屎尿的臭氣,中人嘔。李夫人就在旁邊活著尿泥,一臉不知世事的表。
……把一個好端端的廂房弄得這麼骯臟,還真不是凡人能輕易做到的事。
秦歆忍著惡心蹲下來,看向李夫人,輕輕了一聲:“李大夫人。”
“李,李……嘻嘻。”李大夫人懵懂地看向秦歆,眼里卻藏著芒,“嘻嘻,你也一起來玩呀。”
秦歆忍著惡心倒退一步,掀開帽子,出一頭象征著子份的長發,沉聲道:“李大夫人,我是鎮國公府的秦歆。”
“……”
李大夫人頓時便不說話了。
盯著秦歆,眼神在清明和糊涂之間糾結不已。
“夫人。秦府和李府的關系,你應該明白。”見李大夫人開始猶豫,秦歆便沉聲道,“眼下李府當中真正能主事的人,是李兆。而我和李兆之間的關系,你也應該明白。所以,如果你真的因為李兆的原因,而被困在了這里。那你就應該清楚,我是唯一可以救你離開的人。”
李夫人張了張,遲疑了許久,忽然啞聲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鎮國公府和我魏國公府之間的恩怨,自從上一輩便開始了。你為鎮國公府的人,沒理由對我魏國公府的人好。何況我那慘死不幸的苦命兒和你之間,關系也從來都不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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