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義待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資歷很深的老衙役。
那衙役時不時警覺地看看薛義,又警惕地看看秦歆,不讓他們任何一方接近尸。
秦歆看著衙役的舉,心里苦笑。
這衙役大概是魏大人派來的。不得不說,魏大人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還算公平持正。
既然魏大人能做到最基本的公平,那麼接下來,只要有秦老夫人找來的仵作,就有信心,將這場翻仗漂漂亮亮地打下去!
只是秦歆等了很久很久,始終都沒能等到秦老夫人派來的人。
天漸漸晚了下來。
玉瑤有些畏懼地咬,抓住秦歆的手,聲音里帶著哭腔:“小姐,咱們府里的仵作怎麼還不來呀。”
秦歆無言地握玉瑤的手,心下微沉。
都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為什麼,只怕接下來這仵作都不會來了。
薛義卻幸災樂禍地道:“咳,為什麼,還能為什麼?你自己想想,你不過是一個丫頭,一個奴才罷了。奴才不聽話,打了殺了就是,犯得著為延請仵作,甚至跟順天府對著干嗎?”
“小姐……”
玉瑤聽得畏懼,重重咬住了。
秦歆心底一陣惱怒,冷冷地抬頭看向薛義:“我真是不明白你。好好的人不當,為什麼非要當狗?”
薛義一怔:“你說什麼?”
“我說,你為什麼要當狗?”秦歆冷笑,“你知不知道,你跟在李悅背后,像條狗一樣地汪汪、搖尾乞憐的樣子,特別的可笑!”
“秦歆!”
薛義頓時氣得臉紅脖子。
他大吼一聲,就要上前跟秦歆拼命。
然而薛義不過是個酒囊飯袋罷了,沒什麼功夫,又怎麼比得上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秦歆。
秦歆一個旋,靈巧地躲過薛義的攻擊,接著一把扳過薛義的手,狠狠往背后一扭!
咔嚓!
“啊!”
薛義慘嚎出聲,手臂以一個不自然的弧度往背后折了過來,顯然是一只手已經廢了!
那老衙役也被這靜給震撼了,躲在一邊不敢出聲。
秦歆松開薛義。
“你,你竟敢如此對我。”薛義痛得眼里含了一包淚水,用完好的那只手指著秦歆,手指都在發抖,“你等著,你且等著。我回去就告訴我爹,一定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喲。瞧不出來,這竟又是個沒了爹便不活的。”秦歆懶懶地一笑,笑容里卻帶著狠辣,“你且繼續威脅我,我不在乎。不過薛義,我得告訴你一句。我這個人從來不吃暗虧,一般有什麼仇當時就報了。若是你敢再對我不敬,我就要報復了。不過我不找你,而是會去找你那心上人,那便是弱質纖纖、如同高高在上的云中仙子一般的李悅。”
薛義一口氣梗到口:“你,你卑鄙!”
“呵,我從來都沒說過我不卑鄙。”秦歆冷笑,“我也很想看看,那李悅被打豬頭的時候,還能不能維持高冷如仙的外表。”
薛義頓時就不敢再跟秦歆頂了。
他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頭頂。
呸。活該!
秦歆厭惡地啐了一口,扭頭繼續等仵作。
月上中天,時過午夜,仵作還沒有來。
秦歆嘆了口氣:“看來,仵作不會來了。”
只是不知道,這仵作到底為什麼不來。到底是老夫人的決定,還是別的什麼事給耽擱了。
玉瑤方才在旁邊哭了好久,這會兒倒也冷靜下來了。
“小姐,仵作不來也沒什麼。”玉瑤堅強地沖著秦歆一笑,“小姐已經為奴婢做了所有能做的事。若是再不行,那就是奴婢的命不好,怪不得您!”
“傻丫頭。”秦歆看著玉瑤,心里酸酸的,忍不住抬手了的頭發,“哪有什麼命好命不好的。你家小姐我不信命,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玉瑤聽得然一笑。
我命由我?當然也很想相信。
可是事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當真,還能相信這一點嗎?
主仆二人又等了許久許久。
東方既明,天亮了起來。
秦歆看著外頭的天,臉變得復雜,喃喃開口:“天,亮了。”
玉瑤心底一陣不安,握了秦歆的手。
……
李府。
昨天回到府里,李悅一直都在鬧脾氣。然而這脾氣鬧著鬧著,李悅忽然就冷靜了下來,角甚至還帶了一抹冷厲的微笑!
即使李悅先前的脾氣也是晴不定,卻也從來都沒有這麼的晴不定過。
在場伺候的奴婢們一個個低著頭,連口大氣都不敢出,唯恐怒了李悅。
他們不知道,李悅現在是當真的心不錯。
所有即將給心中大敵狠狠下個絆子的人,心都不會太壞。
李悅一大早便起了床,用最昂貴的脂細細掩蓋了臉上的傷口,一路來到李夫人居住的正院。
李夫人看見李悅心不錯,笑問道:“我兒今天這是怎麼了,莫非是遇見了什麼喜事不?”
“是啊,兒確實是遇見喜事了呢。”李悅微微一笑,笑容里著些惻惻的味道,“兒開心得很!”
李夫人看著李悅的表,倒有些不清的想法了。
只是,李悅高興總是好事。
李夫人便喚了下人過來布菜。
李兆坐在一邊,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悅一眼。
他這個名義上的妹妹,外表看上去秀若芝蘭,冷若寒冰,子卻是宛若蛇蝎。這一點,李兆和李悅接了許多年,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只是今天,李悅到底是為什麼在高興?
莫非……
李兆瞇起眼睛,心底忽然劃過一個預。
他倏然站了起來。
“兆兒?”李夫人一愣,微微蹙眉,“你這是怎麼了?快好好坐下吃飯。”
李兆笑道:“兒子忽然想起,外頭還有些事沒做。夫人和妹妹先吃飯吧,我先去理外頭的事了。”
李夫人有些不悅,卻仍是點頭道:“原來如此。外頭的事要,你先去吧。”
“是。”
李兆抱抱拳,轉走了。
李兆一走,李悅便忍不住抱怨了起來:“外室生的賤種,就是上不了臺面。是什麼事讓他連飯都不能吃,非得現在走不可?”
“悅兒,別這麼說。”
李夫人不贊同地對李悅搖了搖頭,心里對李悅的說法卻也很認同。
對于這對母的詆毀,李兆并不清楚。
他迅速找到自己的長隨兼眼線,問他:“秦大小姐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長隨一愣,點頭:“是!奴才剛剛收到外頭的線報,說是秦大小姐的奴婢,在延慶樓行兇殺人。秦大小姐為了維護自家的奴婢,在順天府里找了一宿的證據,想要證明是無罪的!”
李兆聽得蹙眉:“區區一個奴婢,也值得這麼費心?……也罷,現在是想做什麼?”
“聽說秦大小姐是想找個仵作,好給那被殺的人驗尸一番。”長隨恭敬低頭,“只是,那能來驗尸的仵作,至今還未找到。”
“原來如此。”
李兆瞇起眼睛,心了。
這,倒是一個刷秦歆好的絕佳機會。
他要不要,好好利用起這個機會呢?
李兆只猶豫了片刻,心下很快就有了決定。
他看向長隨,沉聲道:“你現在就去找個仵作,趕送到順天府,越快越好。”
“是!”
……
順天府府衙。
秦歆守著那小二的尸等了一夜,始終都沒能等到人來。
這時,玉瑤已經絕,呆呆地坐在一邊,抱著膝蓋不說話。
薛義卻是越來越得意,恨不得眉飛舞。
看著薛義的模樣,秦歆當真想抓著他的腦袋錘一頓,讓他從人頭豬腦變豬頭豬腦!
可是,現在還不能這樣做……
秦歆深呼吸了好久好久,勉強下心底的怒氣。
轉過頭,問老衙役:“你們府尊大人還有多久升堂?”
老衙役回答秦歆:“府尊大人升堂的時間,一般是卯時三刻到辰時初刻。算算時間,只怕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要到了。”頓了頓,他又善意地提醒秦歆,“秦大小姐若是要找仵作,那就趕快吧。府尊大人最多接您當場找仵作來驗尸,卻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這一點,秦歆也知道。
可仵作就是不來,又能怎麼辦?
不行。即使仵作不來,也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秦歆一咬牙,就要自己給小二驗尸!
薛義看著秦歆的作,還以為是要毀滅證據,頓時被嚇了一跳,著頭皮上來阻攔:“你干什麼!”
“讓開!”
秦歆咬牙,想要翻過小二的尸。
薛義著頭皮道:“不讓!”
秦歆怒道:“我讓你讓開!”
兩人爭奪之間,不經意到了那小二的尸。
此時此刻,小二死得久了,上已經出現了尸斑。
所謂尸斑,就是人死久了之后,流向人位置較低部分,所造的半點。
這小二上的尸斑,圖案分明就……
秦歆怔怔地看著小二,眼神劃過一陣復雜難明的緒。
薛義還以為終于放棄了自己去那尸的心思,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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