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明白的看著我的臉，聽了我的話，渾一。

　“芊芊……”他愣愣的盯著我，仿佛是念出了每次午夜夢回中思及的名字。

　聽著這久違的、悉的稱呼，我心里幾乎忍不住想如這二十年中每一次他呼喚我時那樣回答，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于是拱手笑道：“傾風公子，好久不見。”

　同時撕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我在臉上掛起假笑。

　小白聞言，臉似乎愈發的蒼白了些，深吸了一口氣，才算是用正常的聲音跟我說話：“芊芊，這些日子，你都在懷徇謹邊嗎？”

　懷徇謹？

　我忍不住挑眉。

　還記得以前他在懷知手下做事時，還畢恭畢敬的著“世子殿下”，即便后來隨我離開了，也仍舊有個尊稱。

　說才多久沒見，小白……似乎也不再是小白了。

　我笑著告訴他：“是，我已與他私定終。好在奴家沒什麼親戚，這私定麼……也不如何算私定的。”

　仔細看了看小白的頭發，已經被一不茍的挽起，倒也是有個病將軍的樣子了。可他邊……他邊似乎沒有了那個人……

　小白聞言，竟從椅上站了起來，巍巍走到我邊。

　他本就比我高一頭，這些日子想來是病加重了，愈發瘦削，如若只遠遠的看，仿佛比我更高了許多。

　不知他究竟因何憔悴至此，可我也不想再問了。

　似乎經歷了千辛萬苦，他終于走到我邊，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掌輕輕抬起，上我的側臉，他的眼中寫滿了悲傷。

　他說：“芊芊，你是打定主意放棄我們這麼多年的誼了嗎？”

　“嗯。”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與我肩而過的過客不計其數，真正值得珍惜的僅僅幾人而已。既然如今我與他們注定肩，又何苦再多糾.纏。

　只消堅定自己的心，明確究竟誰才是最該全心全意去的人，狠下心，這樣的決定，很好做。

　我僅僅是一個字，卻讓二十年來永遠掛著溫和笑容的小白，紅了眼眶。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也很是不習慣，不得已多說了幾句：“傾風公子，我自分開那日起就打定了主意跟著懷知了。眼下您既然是蘇國將軍，你我便是敵對陣營。莫非……莫非到現在為止，在戰況如此危機的時候，您還準備與奴家敘敘舊嗎？”

　最終，我還是存了分心。

　終究狠不下心利用他，不忍心騙他，讓他放我走。

　最終還是提醒了他，我們是敵人了。

　他眼中的萬丈華瞬時熄滅。

　我嘆了口氣，頗為無奈：“離開之后，我便與你們說清楚了，縱然這些年是利用，可到底是……他，將我養育人。這些年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報答的，所以我會將九曲環雙手奉上。可之后的事，不論你們怎樣，我怎樣，咱們……咱們都各不相干了。”

　我也有自信，即便是將九曲環給他們了，我也會再將它拿回來的。

　“還清了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我們……我和蘇逸，便兩清了。”沉了沉氣，我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小白的呼吸，在聽到這句話后略有不穩，他的形也略有不穩。

　擺了幾擺，我以為他都要暈倒在地上了，可終究撐住了。他深深的看著我，額角有青筋突起。

　憋了很久，他說：“你與師父一刀兩斷，為何還要放棄我們這麼多年的誼？！我們一同長大，二十年的分，你這樣輕飄飄一句話便不存在了嗎？！”

　一把甩開他拉著我的手，我狠了狠心，說道：“傾風公子怕是說錯了，此沒有‘我們’，只有‘我和你’。兩軍戰，難道將領還要相互敘敘舊？”

　當斷不斷，必其。如今的境況，只有早早的和小白了斷，我們才能心無旁騖的打仗，才能心無旁騖的過好以后的人生。

　興許是我的話當真太過傷人，小白的神頹廢下來，重新坐回自己的椅里，好似整個人的重量都摔了進去。

　他癡癡的看著我，又好似過我在看著往日時。

　沉默了很久，他說：“還記得當初師父初初把我帶回去，你正六歲，在院子里活潑的追蝴蝶。見著師父來了，匆匆忙忙扎好馬步，可終究出許多破綻。師父瞧了出來，說你習武不認真，將你好一通教訓。”

　我記得……

　那一年初見，他是個木衲至極的小呆子，那時他還不坐椅，看著很是虛弱。

　我沉默著聽他的回憶：“后來，我才曉得，你是做千芊的混世魔王，在碧海樓里鬧騰了多年，除了師父，沒人管得住你。”

　嗯……當時年，狗，爬樹鉆，調.戲惡霸，新娘子……確然是個無惡不作的。左閣老的好幾房小妾，都是被我走的。后來師父將我教訓一頓，又將小妾原原本本的送了回去。

　打那以后，左閣老的小妾們見著我，總是繞道走的。

　“我小時候被師父教育著，說定然不能你這個樣子才行。可是我卻一直在好奇，這個千芊的小姑娘，為什麼……為什麼能有如此之強的生命力？那種炙熱的覺，讓人忍不住靠近，靠近后便再也不忍離開。”

　當年的小白？

　呵呵，當年他確實是個被師父天天教育的小呆子，安安靜靜的，什麼都不會做。我記得小時候他總是跟在我后，想讓我帶著他玩。還有幾次，我們鬧騰的靜大了，還被師父罰在大廳里跪著，連跪三天。

　隨著小白的話，我也開始陷往日的回憶里。

　小時候，我本是一個人在碧海樓里上躥下跳，后來有了小白，就帶著他上躥下跳，將一眾閣老的小日子鬧騰的犬不寧，最后總是……總是他拎著我們上門，讓我們道歉，回去就給我倆一頓大的懲罰。

　“師父總是罰我抄書，總是罰你倒立。你的輕功也就是被罰的，如今竟了個難尋敵手的境界。”

　憶往昔，心痛難平，心漸……

　卻突然聽得門外有人說道：“世子殿下，曲雙洲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