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送來一些補子的珍貴藥材，說是他家公主給的小小見面禮。禮尚往來，黎綰青打算去百寶閣選些珠寶首飾當回禮。恰好看到秦素路過，便拉著一起上街。

　一路上，秦素似乎有心事，跟說半天，才回一句，而且心不在焉的樣子。

　黎綰青心頭一驚，難道真的要出家當尼姑？

　可是這種事又不能當面問，正苦思該怎麼開口的時候，秦素忽然開口說道，“你昨日去煙雨臺可有見到六皇子的準皇妃？是個怎樣的人？和六皇子之間進展如何？”

　說起這事，黎綰青面上一樂。昨天去煙雨臺之前，還擔心塞外小公主會不會不好相，還擔心會不會知道自己和莫羨的事，會給自己難堪。沒想到小公主活潑熱，爽朗又健談，一點公主的架子都沒有。

　臨走時，小公主還不舍的拉著的手，讓以后常來看。

　黎綰青臉上出老姨母般的笑，道，“一個非常有趣的好姑娘，小羨能娶到，是他撿到寶了。”

　秦素道，“我想也是，不然不會送補品給你補子。對了，我聽府中人說，前段時間你傷了，發生了什麼事？”

　黎綰青俏皮道“我皮唄。其實沒什麼事。”

　秦素憂心道，“你懷的是侯爺的第一個孩子，千萬不可大意，要小心照顧自己。還有你以后不要再那麼胡鬧任，若是有什麼閃失，那該如何是好……”

　免不了被秦素嘮叨了一番。

　之后到百寶閣選了幾件珠寶首飾，也不知小公主住在哪里，索讓店小二包好送到煙雨臺。

　秦素提議回府，可黎綰青聞到空氣里食的香氣，就走不道了。纏著秦素好說歹說，才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讓吃路邊攤。見狼吞虎咽，囑咐吃慢點，別噎著。

　走了一路，也吃了一路。吃得不亦樂乎的同時，卻發現秦素始終心事重重，郁郁寡歡的樣子。

　咽下滿食，不想開口也開了口，道，“秦兒姐，你不會真的想出家吧？”

　秦素驚訝看了一眼，拿出帕巾去角的食殘渣，笑笑道，“等你肚中孩子出生，等那孩子長大娶妻生子，那時候我再出家。”

　見秦素還會說笑，松了口氣，顯然之前的擔憂是錯的。不過不是因為這個，那秦素為什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黎綰青不解道，“你有其他心事？”

　秦素笑笑不說話。

　黎綰青可憐兮兮道，“我最近腦子不好使，你就說唄，別讓我猜。”

　走了一路也有點累了，前面不遠有個供游人歇腳的亭子，秦素索帶著到亭子里坐下。石凳冰涼，特意選了木制長廊坐著。既能歇腳，還能一覽四周風景。

　“其實我是搞不懂你，一個侯爺夫人，怎會帶一個青1樓子回侯府。我不是想干涉你什麼朋友，而且我看宋姑娘的為人也不錯，只是下人們的——”

　秦素沒有說下去，心里卻清楚府中下人對宋綠腰意見頗大，應該是看不起。再怎麼賣藝不賣也好，青1樓子就是青1樓子，這個烙印會跟隨們一生。

　秦素用余打量了眼的神，又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侯爺也不太喜歡宋姑娘——”

　這點也知道。之前答應孤宿白，宋綠腰好些就送走。可能宋綠腰也知道這點，每當想說這事的時候，宋綠腰都會找借口避開這個話題。昨天去煙雨臺的路上，孤宿白話外帶過宋綠腰的事，顯然是在催促履行承諾。

　可偏偏在宋綠腰面前，拉不下臉。

　秦素道，“這樣耗著宋姑娘也不是回事，不如給介紹個好人家嫁了？”

　說起這個，黎綰青更頭痛了。也曾對宋綠腰說過這件事，豈料宋綠腰當場翻臉，哭著跑了。自那以后，也不敢再提不敢再說。雖然心里清楚宋綠腰的抗拒，多多和自己有點關系。

　也是因此，才頭痛不已。

　之后坐了會兒，兩人起回侯府。路過市集的時候，黎綰青看見人群中穿著紅的男子很像席止言。剛要跟過去看清楚，那人像是發現被人盯上了，突然鉆進人群，一下沒了蹤影。

　秦素本在前頭走著，覺沒跟上。好奇轉查看，見在人群中找來找去，急忙走到邊，道，“綰綰，不是說好回府嗎。你在找誰？”

　“一個老朋友。秦兒姐，你先回府，我等下就回去。”

　說罷，黎綰青尋著剛才紅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那道紅影似有意引過來，每次失去他蹤跡的時候，他都會冒出來，引注意后，又快速鉆進人群。

　雖然覺來人有詐，黎綰青還是追了過去。

　跑出熱鬧的人群，紅影消失在一僻靜的小巷口。按照以往的經歷，進去后要麼被打暈，要麼中了迷煙，要麼里面有幾十個人在等，反正沒一個是好的。

　心生一計，攔下個路人，給了他一點錢財，讓他進小巷看看。

　不一會兒，路人出來，說里面沒人，之后走了。

　沒人？難道已經走了？可是來人故意引過來，怎會輕易離開。或是見到進來的不是自己，所以躲起來了？

　席止言對孤宿白恨之骨，自然也遷怒到。如果席止言還在里面，貿貿然進去就是個死。轉念一想，如果那人真是席止言，以席止言的武功，如果要手，不會這麼大費周章。或者席止言有話對說？

　思來想去，只有最后一個最有可能。

　想著，黎綰青壯著膽子走進小巷。

　小巷又長又直，一眼就看到頭。像那個路人說的，真的沒人。

　難道大白天眼花？

　已經走出小巷，卻突然聽到聲響。又急忙回去查看，只見一道紅影快速從墻頭飛過，后面跟著一道黑影。紅影是不是席止言不知道，那道黑影肯定是托托！

　兩人銷聲匿跡那麼久，現在突然現京都街頭，而且還追著，像是出了什麼事。想著急忙追過去。

　看著那一紅一黑影落進了一荒廢的宅院，黎綰青輕手輕腳進去。豈料剛進去，就聽到托托的聲音“你為什麼要冒充他？”“你是誰？”本能躲到柱子后，接著聽到男人慘和倒地的聲音。

　從托托那幾句只言片語中不難聽出，那道紅影不是席止言，之后托托殺了他。

　那人為什麼要冒充席止言？又為什麼要引過來？更或者說，那人是在引托托過來。可是冒充席止言引托托，不就是找死嗎。想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干什麼？

　這時聽到停住的腳步聲，小心翼翼從柱子后探出腦袋，只見那道紅影倒在院中的泊里，一不，顯然死了。托托背著，負手站在院中，似在沉思什麼。

　十米距離，如果被托托發現，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此地不宜久留。轉的時候習慣的看了眼，頓時來了興致，不想走了。因為托托轉過，正在摘臉上的黑紗。

　太好奇托托黑紗后那張臉，不由得睜大眼睛，屏氣凝神看著。當看到托托摘下黑紗的瞬間，卻是驚得目瞪口呆，心跳停頓了一下，之后猛烈像快跳出來一般。

　黑紗之后的那張臉，對來說絕對不陌生的一張臉——竟然是秦素！

　黎綰青頓時明白了那人冒充席止言的目的，就是讓看到托托的真面目。想來剛才在市集，秦素也看到了那道紅影，也以為是席止言，所以在跑去追假的席止言后。秦素便找地方換了服，以托托的份去追席止言。

　侯府最人畜無害，溫善良的秦夫人，竟然會是武功高強，心狠手辣的托托！

　黎綰青一時無法接這個事實，托托以秦素的份在侯府那麼久，連孤宿白都沒有識破的份，又是誰導演了這出戲？讓親眼看到托托的真實份。

　萬萬沒想到，秦素竟是埋在侯府最深的一個眼線。甚至當初給管陶陶一點紅對付，再殺死管陶陶的人是托托。更或者，趙婉兒和丫鬟的的死，也是托托所為。甚至阿華，也是殺的。

　可是不對。幫管陶陶和趙婉兒對付自己，是敵。阿華在自己的食里下1藥，殺是為自己除害。如果是托托殺的，又是友？

　這兩者自相矛盾。

　回想和托托認識至今，印象深刻的是，武功之高，和孤宿白在伯仲之間。擅使西域邪門功夫幽冥爪，狠毒又讓人驚艷。弒殺，反復無常，不按常理出牌，十足妖一個。

　而關于和秦素的記憶，一個溫的大姐姐，淡泊如水，淡雅如。清心寡，與世無爭，沒事喜歡躲在房中書畫彈琴，念經誦佛，與世無爭。

　一個像冬月冰雨，一個像暖春艷，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更要命的是，托托好像發現了，有意向柱子走來。

　如果以前到，還能博一下殺與不殺的心。如今都看到真面目了，肯定會被殺死滅口。

　所幸這時一記短哨聲引走了托托，想來是有人在找。

　等托托一走，黎綰青急忙跑出荒廢破屋，跑進街上人群中。熱鬧的人氣氛圍，使得冷靜下來。想起托托摘下臉上黑紗，顯秦素真容的畫面，心頭不一怔，快步趕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