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寒風吹得紗窗簌簌作響,書房里的姜政業煩躁地翻了一個。靜下來細細回想,姜政業對姜歸的話信了七八分, 蕭臨不是個善茬,對他們姜家心存惡意。若是任由他發展下去, 終有一天養虎為患,此人晉升速度實在是太快。
寧欺白頭翁, 莫欺年窮。
姜政業著實有些惱悔,惱的是長,上躥下跳地要退婚得罪了蕭臨。悔的是當初沒順了次的意,由代替長嫁給蕭臨, 不然蕭臨就是他們姜家婿, 君不見如今多高門大戶想招蕭臨為乘龍快婿。
即便如今姜政業已經相信蕭臨心狹窄, 但是不得不承認此人能力卓越,做不英雄也能做梟雄。
姜政業長嘆一聲, 惱悔已經毫無意義,眼下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 他必須出手下蕭臨, 絕不能任由他發展壯大, 最后威脅他們姜家。
但愿長說的是真, 蕭臨和趙安不是無意抱錯而是人為, 那麼一條混淆皇室統的罪名足夠把蕭臨打地獄永世不得翻。
這就是姜歸想要的結果,現如今尚無能力正面剛蕭臨,遂需要借助姜政業的手,姜政業能摁死蕭臨最好,摁不死就拖住蕭臨一陣,令他不能像原劇里那麼順風順水。
至于自己, 姜歸準備離開姜家。姜老夫人這個大靠山沒了,邊幾個下人伺候人尚可想用來做事卻不,外頭更沒有什麼助力,姜月瑤生母一族在南下遷都時都遇了難。無依無靠的留在姜家想做點什麼都不容易,別看姜政業把的話聽了進去,但是以他的格和對長的不喜,想用他辦點事忒麻煩,姜家提供不了多助力,反倒會掣肘。
何況留在姜家還得面對繼母王氏一脈的找茬,當年姜月瑤可沒窩囊氣,若非如此,怎麼可能斷發出家。金尊玉貴養大的姑娘,但凡有其他出路都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愿意青燈古佛。
既如此,不如離了姜家這個糟心地。外面雖,卻有大把的機遇,肯定比留在家里玩宅斗好。
徹夜難眠的姜政業帶著一臉疲憊來到靈堂,看見因為熬夜面容慘白眼底布滿的姜歸,心更加煩悶,說來說去,還是這丫頭闖出來的禍。
這一日就是頭七,過了今日,明天姜家就要扶靈回鄉,開始三年的守孝。
車馬粼粼,姜歸坐上了回鄉的馬車。
大丫鬟明蕊憤憤不平:“夫人也太過分了,老夫人這才剛去,就苛待姑娘,竟是給姑娘這樣一駕馬車。”
一朝天子一朝臣,姜老夫人一去,當家作主的就是王氏,王氏這個繼母向來看姜月瑤這個原配嫡長不順眼,又恨姜月瑤帶累了整個姜家,好不容易可以逞一逞當家主母的威風,豈肯放過機會,反正就是姜政業知道也不會說什麼。作為枕邊人,王氏心里門清姜政業對長的不喜。
姜歸看了看馬車,這馬車和以前姜月瑤用的不能比,畢竟那會兒可是老夫人的心尖尖,現在嘛,中規中矩。王氏終究要臉,不可能太過分,不過以后王氏會越來越過分。
所以啊,還得趕離了姜家的好,不是怕,而是沒必要,斗贏了王氏一脈對來說沒有意義,純粹就是浪費時間,有那時間真不如用來提升自己的實力,要對付的人可不。
“你也說了老夫人去了,”姜歸淡淡道,“現在當家的是夫人,”
明蕊幾個一愣,沒想到素來要強的主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人在屋檐下就得學會低頭,”再如何對幾個丫鬟來說,在姜家當丫鬟也比外面好,姜歸正,“你們這樣的話莫要再說。”
“姑娘?”明蕊怔愣愣,忽爾紅了眼眶,心疼極了,老夫人怎麼就去的那麼早,留下他們家姑娘孤零零一個,以后就要看繼夫人臉過日子。
“我說的話都記住了嗎?”姜歸目逡巡一圈。
明蕊幾個哽咽著道:“記住了。”
著紅了眼眶了眼睛的明蕊幾個,姜歸笑了下,挑起窗簾往外看,正瞥見茶樓上的趙安。
趙安也看見姜歸了,他之前見過,故而認得,還知道幾年前母妃想讓他代替蕭臨繼續和的婚約,不過姜家沒答應。姜家怎麼可能答應,他就是個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人,人家卻是千百寵的貴,哪能看得上他。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想,如果他從小就在王府長大,那這樣好看的子是不是就會愿意嫁給他,就像和蕭臨定親一樣。
撞上姜歸的視線,趙安下意識笑了笑,雖然被嫌棄了,趙安卻并不討厭,因為他們一樣都被蕭臨害過。尤其是當眾打了蕭臨的臉之后,趙安甚至有點喜歡,說的那些話簡直就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并且因為說的那些話,趙安發現有些人對他的態度好了一點,想來這些人已經聽進去,開始懷疑蕭臨這個偽君子。
姜歸微微一挑眉,便也牽了下角,趙安這個人為了報復蕭臨干了很多又蠢又毒的事,不過他針對的只有蕭臨以及蕭家人,沒有殃及別人,所以良心底線還是有的,反正比蕭臨有良心多了。
能幫倒是可以幫一把,畢竟那麼慘一個人。
姜家大姑娘可真夠慘的,趙安如是想著,最疼的老祖母去了,以后就要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老大年紀還沒嫁人,因為蕭臨只怕婚嫁艱難。
趙安重重嘆了一口氣,都是蕭臨這個禍害。
蕭臨的確是個禍害,人不在,也能給姜歸添堵。
“大姐,”姜月奕皮笑不笑地攔住姜歸去路,“你的《往生經》都抄完了?”
王氏讓一眾小輩替姜老夫人抄經書,因為是替老夫人超度用的,所以必須得字跡工整,不然就要重新抄寫,非常明正大刁難人的手段,還名其約姜歸最得老夫人疼所以多抄二十卷。
“抄完了。”姜歸瞥一眼。
姜月奕目一閃,“大姐真快,讓我看看。”不由分說從明蕊手里搶過一疊。明蕊生怕撕破了紙,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姜月奕搶過去,然后哎呀一聲,超好的經書掉進了江水里。
“對不起,對不起,”姜月奕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腦袋,眼里的笑意卻是毫不掩飾,“看我笨手笨腳的,居然掉水里了,這墨都糊了,沒法用了,對不起,大姐,還得辛苦你重新抄寫,不過你速度這麼快,肯定沒問題呀。”
明蕊氣紅了臉,拳頭都了。
“你故意的。”姜歸冷冷睨姜月奕。
姜月奕夸張掩:“大姐你誤會我了,我是不小心,都是風壞事,我怎麼可能是故意,我干嘛要故意呢。”
姜歸笑了下,“都是風啊。”話音未落,狠狠一掌甩在姜月奕臉上,似笑非笑了手腕,“都是風壞事,我不是故意的。”
姜月奕捂著臉簡直不敢置信,就是姜老夫人還在世,姜月瑤最猖狂的時候都沒打過,姜月瑤怎麼敢!姜月奕出離憤怒了,“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目無長的東西。”姜歸冷聲,“你小人得志的模樣真令人惡心。”
“姜月瑤!”姜月奕聲音尖銳到刺耳,掄起手就要打回去。
姜歸怎麼可能給機會,抓住的胳膊,反手又是一掌,打人就得打臉,因為打臉疼得不僅僅是臉還有尊嚴。
姜月奕氣得到崩潰,張牙舞爪地反擊,甚至口不擇言地喊我要殺了你。幾個丫鬟也加戰局,人數上姜歸吃虧,可戰斗力上姜歸一個頂十。
氣出的差不多了,姜歸帶著姜月奕向往一仰,噗通一聲,兩人墜江水之中。
落水的姜月奕驚駭絕,一張咕咚咕咚吞水。
姜歸冷冷看一眼,一腳把蹬開,自己則往江下游,這就是給自己安排好的離開姜家的方法,故意惹怒姜月奕和打起來,就是為了順理章地墜船溺亡。
嫁禍給姜月奕,姜歸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過分,這一路姜月奕可沒惡心,當年更沒和親娘王氏一起姜月瑤,倘若姜月瑤心弱一點,早就被們得上吊。
夜和水很好的掩護了姜歸的離開。
下人們跳下船救起姜月奕卻怎麼都找不到姜歸,嚇得魂飛魄散,便是姜月奕都慌了神,“怎麼會找不到,你們到底找沒找仔細,,是不是躲起來故意嚇唬人,對的,肯定是這樣,就是這樣一個人。”
“閉!”姜政業怒指膽戰心驚的姜月奕:“看看你干的好事。”他已經詢問過在場的下人,是姜月奕挑釁在先,縱然長打人不對,可這個季節這會兒都沒找到,只怕人兇多吉,姜政業再狠心也沒臉皮怪長。
“你這孩子,”王氏嗓子一開哭起來,“那是你姐姐,縱然打你又如何,你怎麼能還手。”
姜月奕瞪直了眼:“娘。”
王氏把姜月奕的腦袋按在自己口不讓出聲:“讓打兩掌又如何,那是你親姐姐啊。老爺,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奕兒,都是我,是我的錯,要是大姑娘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我給償命,嚶嚶嚶……”
姜政業瞪了瞪眼,一甩袖恨恨離開。
“娘。”姜月奕死死揪住王氏的袖,恐懼后知后覺地涌上來,“姜月瑤,,真的不見了嗎?”
王氏聲音很冷:“不見了。”
“那,?”姜月奕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問下去。
“許是被卷到船底,許是被水沖走了。”王氏平靜道,“兩個人一起掉下去,沒上來,那是自己命,與你無關。”
姜月奕重重打了一個哆嗦。
王氏拍著姜月奕的后背叮囑:“記住了,你們倆是不下心掉下水,不是打架掉下去的,知道嗎,誰問都是這句話。”
抖如糠篩的姜月奕巍巍點了點頭,又小心翼翼道:“爹那?”
“你爹更重你,” 王氏憐惜地了的臉:“其實沒了是好事,你爹還能松一口氣,以后外人就不會抓著退婚的事說個沒完沒了。等三年孝期一過,大家就忘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就不會再影響你說人家。”
姜月奕依偎在王氏懷里,上一陣一陣發涼,畢竟還年輕,尚且無法坦然接。
“娘,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王氏摟著姜月奕,溫地拍著的后背,在母親懷抱里,姜月奕逐漸放松沉睡鄉,渾然不知船底下迎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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