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沒坐在姚珍珠對面,反而站在了邊。
距離不近也不遠,卻比以前要近許多。
姚珍珠只覺得一陣暗沉的熏香拂來,帶著草木的安靜和沉香的靜謐,就如同李宿這個人,讓人一看便能沉下心來。
姚珍珠微微低著頭,耳畔的珍珠耳鐺過瑩潤的弧度。
飽滿的珍珠在灼灼宮燈下吸引了旁人的所有目。
李宿也不例外。
他的目定在那珍珠上,片刻之后,才緩緩移開。
姚珍珠已經好了一條面條,約莫有大棗細,然后取了一頭,左手攥著面條,右手輕輕一掐,一個小面團就被掐了下來。
作很快,不一會兒,一整條面條都被掐小面團。
李宿也不知道是否專門練過,就看掐下來的面團,一掃,大約就能知道每個面團都是一般大小。
很均勻散布在案板上。
姚珍珠往案板灑了些面,然后便取了個面團,左手著一頭,右手用搟面杖規律地往前攆。
干活的樣子特別利落。
眼神里帶著旁人都無法比擬的篤定和自信,那是對自己手藝堅定的認可。
姚珍珠能到李宿的目,因此做得并不算快,用平時一半的速度,完了第一個餃子皮。
“殿下您看,餃子皮的中間要比兩邊厚,這樣下水不容易破。”
姚珍珠輕聲說著,然后取了第二個,第三個面皮,就這麼搟了起來。
李宿看了一會兒,難得生了些試一試的心思。
他安自己,不過是想找回記憶里的過往,想要試一試能否記起當年同馮娘都經歷了什麼。
絕對不是他好奇面團到底是什麼手。
李宿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孤來試試。”
姚珍珠低著頭,角卻輕輕勾起。
沒有人能抵擋“玩”面團的,沒有人。
姚珍珠往邊上退開兩步,讓賀天來給李宿把袖子卷上去,出他雖然細瘦卻結實的手腕。
李宿學著姚珍珠的樣子,也是左手面團,右手用搟面杖往前一使勁。
呲溜一下,搟面杖往前推到案板盡頭,面團被出一條長長的面餅。
姚珍珠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輕聲細語:“殿下,您輕點,面團很也很有韌,您一使勁兒就能推出去。”
李宿自習武,他手上可輕可重,一開始確實不知道面團的韌,失敗一次,第二次立即就有了分寸。
姚珍珠只看他慢條斯理搟面,一點一點轉面團,最后搟出了一個又圓又漂亮的餃子皮。
姚珍珠:“……”
怎麼說呢,優秀的人做什麼都優秀。
即便太孫殿下頭一回搟餃子皮,也能在第二次就功,不得不讓人佩服。
姚珍珠自然不會放過結上峰的機會。
拍了拍手,笑容滿面:“殿下在廚藝上太有天分了,真厲害!”
李宿淡淡垂著眼眸,目卻著些許愉悅的芒。
他搟到第三個的時候,速度已經跟姚珍珠差不多一致,搟出來的面皮甚至更圓潤齊整,一個一個瞧著都差不多大小。
姚珍珠便放下心來,取了木勺,站在餡料邊上開始包餃子。
今日準備了兩種餡料,姚珍珠一種包的元寶餃子,另一種是花心餃子,這樣下鍋的時候可以區分開來。
于廚藝上特別有天分,包餃子對于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看一遍旁人如何包,立即就能會。
基本上練都不用練。
有時候姚珍珠自己都嘆,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仙宮里的仙廚,這輩子才會生來天才,一學就會。
正在那著呢,一晃神的工夫,李宿又默默立在后,盯著的手看。
姚珍珠的手很漂亮。
不是說多潔細膩,相反,指腹上有不繭子,一看就知常年做活。
但手指的骨形卻特別好看,纖細修長,每當拿起菜刀和鍋鏟,那麻利勁兒讓的手也要跟著發。
就連搟面杖都能增三分。
李宿沉默看了一會兒,心里認為自己已經學會了包餃子,于是才開口:“孤來試試。”
姚珍珠正沉浸在自我夸獎的快里,冷不丁聽到太孫殿下低沉的嗓音,差點沒跳起來。
“殿下,”姚珍珠忙請他坐下,然后才繼續道:“包餃子的力道不能多也不,這樣餃子能包起來,餡料卻不會跑出,到時候煮的時候不會散開。”
李宿已經搟完了餃子皮,自覺自己說不得也有些廚藝天分,這會兒就聽得略有些心不在焉。
姚珍珠讓他把餃子皮放在手心里,然后取了些豬餡料放在餃子皮的中央,自己也拿了一個,一下,等一下,再講一遍。
如此這般,李宿便能跟著的節奏學習包餃子。
兩個人都對包餃子特別認真,誰也沒發現他們兩個不知不覺坐到了一起,胳膊之間甚至只離了兩個拳頭的距離。
姚珍珠并不厭惡外人,因此一無所覺,但李宿竟也沒發現,還在認真包著餃子,這場面差點看哭貝有福。
賀天來跟貝有福守在門口,看貝有福紅了眼睛,輕輕掐了一把他胳膊。
貝有福瞥他一眼,拽回自己胳膊。
兩個人這一番眼神司前面自然是不知的,太孫殿下還在認真學習包餃子。
剛剛看姚珍珠包的時候很簡單,但真正自己上手,李宿才覺出來難。
面皮是的,隨便一就變樣,餡料更是塌塌,無論怎麼,都無法把餡全部進去。
而且這餃子皮放在姚珍珠手里好大一圈,放到他手里,只有掌心那麼大,他想要把餃子好,就得特別小心翼翼。
一個餃子都沒包完,李宿就出汗了。
姚珍珠一直在關注他,看他把那餃子得歪七扭八,就恨不得整個團一個球,差點沒笑出聲來。
想:剛才還夸你優秀,怎麼現在就不行啦?
心里嘲笑歸嘲笑,還是要溫教導的。
姚珍珠又取了一個新面皮,把餡料放在手心里:“殿下,您先從兩邊開始,您看我這樣,拎起一個角輕輕一下,面皮就自然合上了。”
李宿看了看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果斷把那個丑得見不得人的轎子扔到桌上,換了個新面皮。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這一次他包餃子就順利多了。
雖然還是歪歪扭扭,餡料也了出來,但餃子確實包上了。
李宿看了看手心里小餃子,不由松了口氣。
這還難的。
他不得不承認,有些事也不是學了就能會,但是這樣的大年夜里,坐在自己的寢殿里悠閑包餃子,這種覺特別好。
有許多年,他都沒有如此開心過個年了?
李宿如此想著,面容漸漸和下來,竟有了些許笑意。
姚珍珠這會兒正要同他說話,扭頭就看到他帶笑的臉。
瑩瑩燈火里,英俊非凡的青年人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三分笑意打破了他一貫的嚴肅和冷峻,讓他整個人都溫起來。
就如同佛祖坐下的金蓮,一旦開花,便芬芳千里,讓人忍不住去追隨。
難怪周萱娘和周銘對他忠心耿耿,賀天來和貝有福也對他死心塌地,憑太孫殿下這長相,都令人見之愉悅,心生喜歡。
姚珍珠從來沒見過李宿這般英俊的男兒,原他總是冷著臉,脾氣也不好,還不喜歡讓人湊近,自然喜歡不上來。
現在卻不同。
兩個人如同朋友一般坐在桌邊,做著普通親友間都會做的守歲之事,偶爾還能閑談幾句,這種覺,讓他一下從天際墜落。
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羅金仙,似乎一瞬間就變了凡人。
姚珍珠心里想:長得好看真討喜。
就連笨拙地包著餃子,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從心底里生出些許好。
好嗎?
姚珍珠微微一愣,隨即對自己強調:一丟丟好,只有一丟丟。
不會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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