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依次坐著幾位長輩。

霍連欽與顧世友在那兒說話，有一段沒一段的。

霍夫人見他們下來，忙起去廚房。

而後便是穿梭於餐廳和廚房，來回的端著碟子，顧西見狀，忙跟過去幫忙。

倒是沒想到……

霍夫人竟然會把住。

顧西側頭的時候，看見低語說話，「如果那小子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

「……」

顧西滿臉懵。

不知道霍夫人這樣沒頭沒尾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欺負什麼？」順口道。

霍夫人卻不肯再說一次，只開口，「反正你記得就是了。」

「……」

倒不想在這樣的問題中打轉，顧西往霍夫人邊湊了湊，眨了眨晶亮的眸：「媽……午餐想不想嘗嘗我的手藝？」

這是種討好，又是種賣乖。

霍夫人瞧著，忍不住失笑，「算了吧。要嘗你的手藝，以後還怕沒機會？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給我安心呆著就是了。把你累出好歹，外面那對父子還不得要我好看。」

「……可是我覺得您太累了。」

「不累，好的。」

顧西這兩天都在主跟霍夫人套近乎。

變著法兒的尋找話題。

不過，彼此之間到底還是有些不自然。

顧西倒也不敢過於熱，怕顯得自己太過諂。

於是……

婆媳間的談話，總是會在適當的時候結束。

——

早飯過後。

霍靖沉照例去書房。

顧西則是挽著顧世友在庭院散步。

初見面的時候，心臟幾乎跳出嚨，熱淚盈眶，喜悅與激過後，更多的是陌生與怯。

以致最後，什麼話都沒有說。

過了一個夜晚。

父倆相變得非常自然。

顧西覺得，這大概就是親的緣故吧。

十三年前，父親傾盡所有的力量，將送進葉家，好歹保生存。

十三年的時間，一直將父親作為自己刻苦努力的力，祈求著終有一天，能夠相見。

念了十三年，固守十三年。

到眼前人就在眼前了，顧西卻沒有任何想問的話了。

只陪著顧世友靜靜的走著。

間或聊一些關於跟霍靖沉之間的事兒。

「塵世浮華，人心躁。這世間再難尋一個如他般，對你豁得出所有的男人。囡囡，你相信爸爸，只有霍靖沉，才會是你最好的歸宿，也只有把你給他，爸爸才放心。」

「我知道，我的兒漂亮又有才華。傾慕於你的異，遠遠不止他一個人。但也正因為如此，爸爸才想跟你說，拋開一切雜念和慈悲，只專註你自己的人生。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家庭……遠勝於一切。」

顧世友如此說。

彼時顧西頓下腳步，緩緩在一石凳子坐下。

昂著頭問顧世友，「爸您後悔娶麼？」

「不後悔。」

「您……很？」

「不記得了。年青的時候，自然是的，而不得，就更了。後來與霍連欽分開，我乘虛而還曾沾沾自喜過。說是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也不誇張。直到發生了那些不好的事，我其實也未曾怪責過，是自己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如果非要說我對有哪裡不滿意，那就是對你的態度……讓我每每回想，心裡都不是滋味兒。為此跟多次爭執吵鬧……彼此間原本就不存在多的所謂，慢慢也隨著時間而消耗殆盡。」

「消耗殆盡的是您，還是？」

「不知道。」

「……真的跟很多異有過關係麼？」

「沒有。」顧世友斬釘截鐵，雙手背在後，著晨起的朝，「不要聽別人跟你說什麼。你媽媽這輩子……除了我，再沒有其他人。唯一的那次，是意外，也是害者。」

顧西的眼角，倏然滾出一滴淚。

飛快的抹去，開口有哽咽，「不，沒有心。」

如果有心，怎會對如此冷漠。

如果有心，怎會在多年後找上門來，利用的奢求，而再度讓陷難堪的境地。

如果有心，為何不肯配合自己，讓父親早點出來。

「傻孩子。」

顧世友呵呵笑……

可笑著笑著，終究是沉默了下去。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與滄桑。

其實顧西還想問，莫雪容真的是媽媽麼？

不過……

看到顧世友這樣的神，愣是不敢問出來。

也不知道自己在顧慮什麼。

也許是害怕，這一問，便是挖出更多讓父親難堪的往事。

他已經了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人已不人形。

顧西再如何……

也不敢自私的只顧自己挖掘真相，而毫不顧父親的，撕爛他的麵皮，讓他整個晚年都在人前不知如何抬頭。

「如果有機會，你還想再見麼？」

涼風輕輕吹過，吹散顧西本就輕的話語。

顧世友許久未反應。

直到霍靖沉過來……

「爸，您該吃藥了。」

顧世友回過頭，掃了掃霍靖沉，繼而點頭，「好，我一會就過去。」

轉瞬。

又喊顧西，「走，進屋了。外面風大，你也不要多吹。」

顧西吸了吸鼻子，眼眶因那一滴滾燙的眼淚而有些微微的發紅，抬眸著顧世友，卻是笑著，「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霍靖沉哪裡瞧不出的異樣。

哪怕再細微，也是逃不開他眼睛的。

自轉到最後頭，他扯了扯顧西的手腕，皺眉，「沒事？」

顧西笑的更開，「沒事。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太開心了，有點適應不過來。」

話落，還扮了個鬼臉。

鬧的霍靖沉也忍不住好笑的颳了下的鼻尖，「真是越來越皮了。」

屋裡。

霍靖沉領著顧世友進了臥室。

顧西跟著進去。

卻被顧世友擋在門外，「你擱外邊呆著……屋裡都是味兒。」

「能有什麼味兒，我進我爸爸的房間看看他住的好不好都不可以麼？」

「我說不準進，就是不準進。」

顧世友沒得商量。

顧西不甘，求助的目投向他後方的霍靖沉。

霍靖沉沒什麼表。

只是看著顧世友的背影，對顧西的求助，表示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