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然這邊,吃過晚飯后,他們又在另一個房間玩紙牌喝酒。
1991年這個春天,大雪連著下了好幾天。
他們三姐妹在一起呆了四五天,方晴晴兩口子才回去。
初六的時候,牛軍帶著兩個孩子回去牛家村了。
他本來想一家人回去的,但知道那個家對方桃子帶來了什麼傷害,方桃子不想去,但是也沒強求,所以一個人選擇留在家里。
方桃子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思緒頓時就飄到了以前。
左右,苦日子是熬出頭了。
牛軍回家的時候,田文秀躺在床上,面很不好,今年過來一直在生病。
看到牛軍帶著兩個孩子來的時候,田文秀的目淡淡掃了眼念雪,看到國慶的時候,兩眼直放。
是做夢都沒想到,牛軍會帶著孩子回來。
“你怎麼回來了?你媳婦呢?”
“有事沒來,你生病了嗎?”
“年紀大了,總是頭暈。”
“那去醫院看了沒有?”
“看了,醫生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說讓我好好吃飯,別太累。”
田文秀什麼病,醫生還真就沒說出個大概來,給了一些鈣片啥的就回來了,大概是年紀大了,氣跟不上了吧。
牛軍看家里冷冷清清的,房檐底下擺滿了七八糟的東西。
回想起以前,每次從地里回來的時候,方桃子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齊齊的,一進來這個院子,至還能覺到這是個家。
可是現在,一點人氣都沒有,他呆著都覺很抑。
牛軍在家里轉了一圈,這老兩口過年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準備。
牛軍看著嘆息一聲,說道:“我爸呢?”
“走親戚去了,估計明天才能回來。”
“我來的時候,給你們帶了些掛面和吃的,這是六百塊錢,你們一年的生活費應該是夠了,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牛軍本來,是想讓他們二老看看這兩個孩子的,可看樣子,自己老子不在,自己媽大過年的床上躺著,他們平時把村里人得罪的不輕,也沒人走個親戚啥的,他就算想住一晚上,也沒地兒住。
兩個孩子也不乖,在這個陌生的環境,坐都不愿意坐,只是一個勁兒的往他邊靠。
別說孩子了,他都不愿意多待。
牛軍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們走了。”
牛軍屁還沒坐熱了就要走,田文秀趕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剛來就要走嗎?
你跟孩子坐一會兒,我給你們去做飯啊。”
“算了,我們早上來的時候吃過了,兩個村子也不遠,你好好休息吧。”
田文秀床都沒下來,牛軍就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媽是不可能承認念雪這個孩子的,孩子進門,問都沒問一聲。
方桃子本以為牛軍會晚上才回來,中午沒事干的時候,剛睡著,這爺三個就回來了。”
這是方桃子意料之外的,劉玉娥就知道他們爺三沒吃飯,趕的在爐子上炒菜熱饅頭。
趁著這個空隙,牛軍來到方桃子睡著的房間。
方桃子已經穿好服下床了。
牛軍坐在炕邊垂著頭,方桃子道:“是我沒回去他們又不高興了嗎?”
“不是,是我媽看著生病了。”
方桃子不明白牛軍是什麼意思,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下床。
難道,牛軍還指回去照顧他媽嗎?
這是不可能的。
牛軍看方桃子沒說話,說道:“我給他們留了幾百塊錢,我走的時候跟你說了的。”
“嗯,給了就給了,沒去醫院看嗎?”
“說看了,估計是年紀大了,哪哪不舒服都是正常的。”
牛軍重重吐了一口氣,說道:“要是以前沒那麼對你就好了,你就不會被傷了心,更不會連那個家門都不想進。
桃子,是我對不起你。”
他唯一慶幸的一點是,他沒有放棄,現在他邊還能有個一兒半的。
方桃子道:“都過去的事了,大過年的你就別提了。”
那些事不想再想起,也不想回頭。
連自己親的墳頭都沒去過,所以牛軍說這一番話,千萬別是要去伺候媽。
牛軍還想說些寬方桃子的話,看方桃子臉變了,在嗓子眼的話,一時又吞咽了下去。
方桃子道:“你休息一下,我去給孩子弄飯。”
牛軍一把抓住方桃子的手腕,問道:“你還在怪我,是嗎?”
“我沒怪你,但是你如果想讓我去照顧你媽的話,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我沒有,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起你以前吃的苦的罪,我心里覺得對不住你。”
原來是因為這個?
方桃子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是就行,孩子都大了,過去的事以后真的別在提了。”
人是要往前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牛軍有些累,其實人每一天都是在悔恨中度過的。
算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呢?
*牛二全隔天回家的時候,田文秀依舊躺在床上,看著半死不活的。
牛軍走了之后,田文秀就在想,以前做的真的是對的嗎?
疼自己的兒,但是那丫頭離婚后,現在跑哪兒去了都不知道,別說給錢了,信都沒來一封。
現在病了,這次牛軍來了還給自己送錢,田文秀的心里就跟刀扎一樣。
或許,是真的錯了吧。
以前的時候,牛軍還沒死的時候,哪里不舒服,都是給伺候的。
可是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就是被人嫌棄得萬人恨。
田文秀意識到,或許是真的錯了。
可是,方桃子現在連自家門都不愿意進來了。
牛二全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問道:“這兩天有人來過嗎?”
“嗯,你兒子來過,還留了六百塊錢。”
牛二全一聽,深邃的眸子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他從邊疆回來了?他還來看他們老兩口了?
說到底,他這個兒子就是心。
牛二全心里很不好,這種滋味很復雜。
早知道兒子回來了,他昨天就應該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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