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關靜萱和方謹言去拜完送子娘娘回來開始,方老爺就一直期待著他的大孫子,在大夫確定了關靜萱確實是有孕了之后,方老爺就開始在考慮大孫子的大名了。一天幾個想法,次次不重復,每個似乎都難以取舍。
怕自己忘記了,方老爺還專門給弄了個本子寫下來,有時候明明已經上了塌了,因為想到了好的名字,方老爺復又爬下塌,點燈記名的事兒,在關靜萱十月懷胎期間,幾乎隔幾天都要出現一回。
這事兒,方謹言和關靜萱都是知道的。是以孩子一出生,他們給取了小名兒之后,就一直等著方老爺告訴他們嘟嘟的大名兒了。
但左等右等,方老爺都沒過來,關靜萱實在納悶了,“哎,方謹言,你爹他到底喜歡不喜歡嘟嘟啊?”
“怎麼不喜歡?都當眼珠子一樣了。”看他今天那樣兒,恐怕嘟嘟要他的眼珠子玩兒,他都能答應。
“那就奇怪了啊,嘟嘟這都生出來這麼久了,怎麼也不見爹給嘟嘟落實個大名兒呢?”
聽關靜萱說起這個,方謹言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咳,是這樣的,爹這會兒,恐怕是沒有空的。”
“沒空?為什麼?你都說爹把咱嘟嘟當他的眼珠子了,怎麼的,還有比眼珠子更重要的事兒?”
“還真有。”方謹言笑了笑,“爹這會兒急著出府顯擺自己得了個大孫子呢。”
“你是說,爹出門去了?而他之所以出門,是為了讓大家都知道咱家有了嘟嘟了?”
方謹言點了點頭,給予肯定的答復。
“這也,這也太夸張了吧?等嘟嘟洗三或者滿月,不用到說,大家也都能知道的啊!”所以,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不夸張,爹這麼做更高興,就由著他吧。反正遲早大家也都是要知道的。”
關靜萱有些哭笑不得。這公爹,做事總是出人意表的。
方老爺在外頭顯擺,因為是用銀子開路,所以顯擺之路走得很順,但被問及孫子的名字之時,方老爺卡殼了。
“額……”方老爺拖了半天的長音,最后說道:“自然是隨我兒姓‘方’。”
眾人皆沉默,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啊!
方老爺給嘟嘟起名字的本子其實一點兒都不薄,而且里頭已經寫滿了大半。方老爺原來是十分滿意自己的果的,但是親眼見了嘟嘟以后,方老爺很想撕掉那本冊子,因為他覺得,他起的那許多名字,就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可活潑聰明伶俐的大孫子的。
方老爺以為,大名是很重要的,要跟隨人一生的,他一定要給大孫子起好了,起響亮了,要是起的不好,大孫子長大了得恨他這個祖父了。想要被大孫子不喜,被大孫子恨,方老爺是想一想,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
回府之后,方老爺就窩進了書房里,他決定了,沒有給孫子起好大名之前,他就常駐書房,不走了!
晚上,方謹言沒有去大廳用餐,自然不清楚,其實方老爺也是沒有過去的。方老爺的晚膳是被送到書房里去的。管家進去送晚膳的時候,被書房里頭的場景嚇了一大跳,只見滿地板都是一團的紙張,至于方老爺的臉上、手上,也都已經墨跡斑斑了。
“老爺,您這是……?”給哪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寫信嗎?
“你進來做什麼?誰讓你進來的?”他剛才馬上就要想起一個好名字了,被管家這麼一打斷,他就給給忘記了。他這個急啊,可是越急就越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他就煩,真是惡循環。
管家對方老爺突如其來的怒火很有些不解,只道,“老爺,奴是來給您送晚膳的。到用晚膳的時候了。”
“晚膳?天已經黑了嗎?”這麼說,一天已經快過去了?他大孫子降生的第一天,居然是沒有名字的?都是他的錯。
“我不,你都拿出去吧,別再來打擾我。”
方老爺任,想不吃飯就不吃飯,管家卻不能任由方老爺這麼糟蹋自己的。管家很清楚,整個方府就是方老爺一個人撐起來的,要是方老爺這棵大樹倒了,他們這些猢猻都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了。
管家來找方謹言的時候,方謹言正陪著關靜萱用晚膳。確切地說,是方謹言正在喂關靜萱用晚膳。
聽見管家在門外說找他有事,方謹言起了,“阿萱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回來繼續喂你吃飯。”
“至于嘛,方謹言。我只是做月子,又不是斷手斷腳,我自己能用膳的。要是管家找你有急事,你就去辦好了再回來就行。我自己能吃飯啊。”關靜萱其實不喜歡方謹言喂,因為每次一看方謹言抬筷子,就能想起生下嘟嘟之前被方謹言限制飲食的那段痛苦的日子。往事不堪回首,最好任它隨風飄散。
“可是,我喜歡喂你吃。”
“萬一管家說的事真的是很急很急很急的事呢?等你去辦了回來,我都要死了。”
方謹言就默默地看著,不說話,意思很明顯,不管管家找他什麼事,他不想走了。
時隔多日,又見到了無賴的方謹言,關靜萱覺得很有些親切,“行了行了,你看這樣行嗎?我呢,自己慢慢吃,一邊吃,一邊等你回來。這樣你若是有事要一時回不來呢,我也不會到,你要是很快回來呢,就能繼續喂我了。”
“好好好,阿萱,你別吃的太快啊!”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關靜萱朝他揮了揮手。
管家一說方老爺的事,方謹言皺了皺眉,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說我爹看上了一個俏寡婦?”
“不不不,不一定是寡婦?”
“啊?”方謹言張大了,“難道那婦人的夫君還健在的?”
“不管怎麼樣,爺您去勸勸老爺吧,他就算真的對哪個婦人一往深,該吃的飯還是要吃的,這吃飽了,才有力氣寫信啊,不是嗎?”
這剛添了兒子,馬上就要添個后娘,方謹言此刻的覺十分地微妙。
但方謹言很快就想通了,方老爺畢竟不是他的生父親,這麼多年對他這樣好,替他已經做的太多了,他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要是那個婦人還年輕,替他生個兒子也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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