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看他一眼,促狹道:“這也不難,你幹脆八百裡加急跑到大都去問問王小姐何日才能夠出兵?讓好好算一算就是了!”他這樣說分明就是在諷刺王季因循守舊、不知變通,王季聞言不由有些惱怒,可他畢竟修習佛家多年,知道進退,只能低聲道:“旭王殿下,我也是為了軍中著想,並無他意,您不要誤會。”
元烈揮了揮手道:“我知道王公子所言其實並沒有錯,但是行軍打仗講究的就是一個時機,還需要天道相助,若是咱們有這個運勢,自然可以到西風,若是天不助我,那也無可奈何,只能了。”
元烈說完這一句話,王家父子都無可奈何對視一眼,還從沒見過這樣打仗的。天道?誰知道老天爺向著誰啊!出乎他們意料的事發生了,第二天的傍晚烏雲便籠罩了夕,天空早早黑暗起來,竟真的有西風順著河面慢慢飄過來,一直安排在河道邊上觀察風向的人欣喜若狂,直接奔帳中,向他們稟報道:“殿下、二位將軍,西風來了,西風真的來了!”
王季也一直在觀察著天氣的變化,他走出帳外,看著天空道:“可是看這形,似乎要下雨了。”
王季也十分憂心:“殿下,若是暴雨傾盆,咱們的焚船之計就要落空了。”
元烈不為所,目十分堅定:“我們的火船到了近前就可以放火,拓跋玉的船表面慣用桐油塗抹,很好引燃,咱們趕在下雨之前手就可以功。王公子,這次我親自帶著士兵前去,你可願與我同行?”
王季吃了一驚,連忙道:“殿下不可!您份貴重,斷不可冒然前往,此事還是由我帶著人去吧。”
元烈微笑著搖頭,道:“既然我答應陛下要親自理此事,就不能將如此重要的事托給別人理。我不是不相信王公子的能力,只是此事過於危險。我為大將,更應該先士卒才能鼓舞士氣,否則所有人都會覺得旭王不過是個花架子,你說是不是?”
王季聞聽此言,卻和父親面面相覷,不好多說什麼了。
當夜,元烈便帶著二十艘裝有火炮、蘆葦、幹柴等引火之的火船,但為了避免淋,他特意命令人在火船之上蓋了一層桐油布。王季所料不錯,當天晚上的確是暴雨傾盆,水如簾,王季站在船艙憂心忡忡,他明白若是暴雨一直不停,今日得火攻便要泡湯。他躊躇著,看著正仰頭看著暴雨的元烈道:“殿下,您看咱們是不是另做打算?”
元烈目幽深地注視著暗藍的天空:“王公子,咱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王季心中焦慮道:“殿下,時間一長,我們的船只很容易被大曆發現,還是放棄回去吧。”
現在放棄等於功虧一簣,元烈搖了搖頭:“不,再等半個時辰!”說完,他命令所有小船藏旁邊的蘆葦叢中,暗暗觀察著天氣的變化。隨著雨水不斷落下來,好脾氣的王季都要發了。他跟著祖父父親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元烈這麼冒險的打法。一個不好,這所有人的命都要歇在這裡!他恨不得抓住元烈的脖子死命搖醒這個自命不凡的家夥,打仗不是兒戲,不是你想要西風就有西風的,你憑什麼這麼自信!但是他不能,因為對方是地位高貴的皇室員,而且還是個武功遠勝自己的強者,他只能站在船頭目焦慮地盯著天空。
也許是元烈說的天道真的發揮了作用,半個時辰之後,雨水居然漸漸的緩了,風勁卻一直未歇,幾乎在船艙就能聽到那呼呼之聲。想來是強勁的西風將落雨的烏雲吹散了去,雨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見。
王季吃驚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元烈走出船艙,冷聲道:“可以手了。”
二十艘火船悄然啟航,帆風水順,眼看著就到了大曆藏糧之,這時已經夜深,大曆負責守衛的衛士原本也是設下重重防衛,但看見一夜相安無事,又是暴雨傾盆,為了躲避風雨,他們只放了些人留守,放心大膽的在船艙蒙頭大睡。
火船抵達糧船十米,元烈下令船上兵士用火箭、鐵鉤各自放起火來,接著將二十艘火船上全部沖向對方的船,那些火船上皆有硫磺、煙硝、地雷、火炮、蘆葦、幹柴這些易燃之,很快火見火的燒起來,再加上西風助了火勢,一下子燒紅了半邊天。而此時,包括元烈、王季在的所有人已經跳河水向岸邊遊去。
大曆守船的將領張耀聞聽火起,匆忙披了服出來看。只看見呼呼風聲中,河邊的糧船火勢蔓延,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他一時惱怒,披甲上馬,帶人察看究竟。可惜剛沖到岸邊,卻在火之中見到一隊人馬攔路。當頭一人面容在火之下顯得尤為俊,卻是渾淋淋的,眼角帶煞,笑容冷酷,正是旭王元烈。
張耀倉促出長劍向元烈而去,不及三個回合就被元烈一劍刺穿咽,栽倒在地,一命嗚呼。而跟在元烈後隨行的護衛,也是如狼似虎,很快搶對方隊伍中橫挑豎劈。剛剛醒來的大曆將士見主將被殺,又見來人兇狠,忙不迭地下令退去,而那些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士兵很快被殺的幹幹淨淨。
元烈毫無廉恥之心的搶了張耀戰馬,並且又命令士兵放起火來,燒了大曆屯在這裡的全部軍需輜重,火之中,元烈命人有秩序地快速退回到河邊。王季早已眼穿,見他安全返回才松了一口氣,指揮他們登上原本準備好、掛在火船後頭的小舟而去。
一夜之間,大曆的糧草、輜重都化為灰燼,上百艘運糧舟船也被焚毀,再想像從前那樣從水陸運輸糧草是斷不可能了。拓跋玉聞聽消息之後,一時惱怒萬分。將負責看守的副將高華下令推出去斬首。可是殺人是沒用的,現在他最好獲得糧草的方法已然被毀,那百艘的糧船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造好,更加無法立刻從國征集。他心中一時難以忍耐怒火,而此時跟他同來的朝臣們也焦急起來,群言洶洶,非要向越西上和書就此罷戰。
娉婷忍不住進言道:“陛下,您看見了嗎?眾朝臣和將士日夜思歸,如此耽擱下去恐怕要鬧出事來,現在咱們在這裡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是何等危險的事!若是後方再發生什麼變故,陛下,到時候您該怎麼辦呢?”
娉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康蘭德上前道:“娘娘,打仗不是兒戲,你是後宮之人,先皇早已有雲後宮不得幹政,難道您忘了嗎?”
娉婷咬牙道:“好你個康蘭德,你究竟是什麼份?為什麼要在陛下邊如此蠱他?”
聽見這裡起了爭鬥,朝臣們面面相覷。
拓跋玉厲聲道:“都給朕滾出去!”
朝臣們吃了一驚,互相對視一眼,不敢再多言,紛紛退了下去,只剩下皇後娉婷和面冰冷的康蘭德。拓跋玉只覺得心中分外鬱悶,心底的火也越燒越旺,這會見娉婷要求退兵,不又火上心頭:“你也滾出去!”
娉婷愣住,看著皇帝眼中聚滿了淚水,但是無可奈何,終究忍不住憤然地瞪了康蘭德一眼,大聲道:“陛下,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發這場戰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那李未央!”
聽到這一句話,拓跋玉完全僵住,但是對方臉上不自覺抖的讓娉婷更加確認自己所說沒錯。壯起膽子,大聲地道:“陛下,李未央只是區區一介子,若是陛下喜歡,大曆萬千子都由你采擷,你為何要對念念不忘?在心中早已將陛下棄若敝履,又何必這樣為這樣自苦?縱然裴後按照約定將那李未央給了你又如何?的心思本不在陛下上!沖冠一怒為紅,這是何等愚蠢之事!”
拓跋玉猛然盯著,眼中像是要冒出火來。被那可怕的神看著,娉婷幾乎嚇得倒退一步,只聽見對方磨牙一般的聲音響起:“若是李未央栽到朕的手中,朕會將碎萬段!”
聽到這一句話,娉婷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您……您這是何必!”
“滾出去!”拓跋玉厲聲地道。
娉婷被那淩厲的氣勢驚駭,再不敢多言,當走到帳口卻突然聽見拓跋玉道:“傳令軍中,誰再敢言退兵者,斬無赦!”
娉婷忍不住再次回頭,目中淚瑩然:“陛下,軍中無糧,難以支撐,到時候若是大家都鬧著要走,難道陛下能將所有人都殺了嗎?殺了也好,再也無人敢為陛下籌謀了!”
沒等拓跋玉再次發難,已然離去了。拓跋玉冷冷地著的背影,轉頭向康蘭德道:“你的消息不是說最近軍中並無異嗎,為什麼會有這次襲?”
康蘭德歎了一口氣道:“如今主帥已換,行事手段比那王恭更狠辣數倍。我剛剛才得到消息,他將咱們在軍中的人全都控制了起來,所以消息無法傳遞,才會耽誤了事兒。”
拓跋玉冷笑一聲道:“我還當裴皇後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康蘭德並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陛下,兵法有雲臨戰需善變。為今之計需反客為主,抓住對方的肋猛然攻擊,使其疲於應付,如此才是取勝之道!咱們可以放棄他們據守的這一座城池,攻打東南面的耀州,一是可以獲得更多的糧草和支持,另一方面耀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旭王必定回兵救援,咱們此刻之圍自然可以解除,到時再想些法子讓旭王元烈怯戰之名傳回大都,到時候著那皇帝臨陣換將,咱們還怕大事不可圖嗎?至於糧草,皇後娘娘一定會想法子的。”
拓跋玉看著康蘭德,突然笑了起來。
康蘭德見對方笑得詭異,卻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麼,不由就道:“殿下,您這是?”
拓跋玉笑得不可抑制,終究只是輕輕一歎道:“你是越西人,如今卻在朕的帳中為朕出謀劃策,這還不可笑嗎?恐怕那越西皇帝還不知道他的皇後就是罪魁禍首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裴後究竟想要做什麼?把這些城池送給我,又能有什麼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卻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而這時候大曆糧草被燒的消息傳回了大都,李未央正在庭前喂鴿子。趙月將消息稟報給的時候,微微一笑道:“元烈還真是大膽,若是西風不起,或是起了又突然停歇,他不是虧大了,想要樹威也不必急於一時。”
聽到說這樣的話,趙月微笑道:“小姐不必擔心,所謂通八卦,也不是什麼難事,主子邊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只不過往日用不到而已。”
李未央知道,元烈手下搜集了不奇人異士,他是確定是西風一定會起,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策略,但還是有些冒險了。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我實在是不明白,拓跋玉為什麼還不退兵,有什麼原因值得他如此執著嗎?”
趙月聞言,看了李未央一眼,卻是神古怪得很。
李未央看著猶豫,似笑非笑道:“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趙月低下頭,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親自將那封信遞給了李未央道:“這一封信是主子派人傳回來的,要親呈小姐預覽。”
李未央失笑:“為什麼吞吞吐吐,給我看看。”說著,展開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趙月看李未央神微變,不由道:“小姐,這封信……信上主子說了什麼?”
李未央神變了數變,終究輕輕一歎:“這封信不是你家主子寫來的,是娉婷郡主寫的,哦,現在不是郡主了,是大曆的皇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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