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近了，跪坐在地的冷陌擡眸看我，神複雜，而他抱著的男人，是魑魅。

魑魅在大口大口的吐，吐了冷陌一的。

“魑魅！”我跑過去，衝的太狠了，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地，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近乎是爬著到冷陌旁的。

“他救了我。”冷陌說。

“這，這怎麼會……”我看到了，在魑魅膛穿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非常猙獰，從裡面狂涌出來，我害怕了，雙手去堵：“爲什麼他會流那麼多？他不是人還能流那麼多嗎？他會死嗎？他……”

“他會死。”冷陌聲音很沉：“雖然是邪，但魑魅力量強大，擁有人類所有的特質，冷軒的一擊，他爲了救我，被冷軒直接打了靈魂，恐怕……”

恐怕……

“魑魅，你別嚇我，你別……”我聲音抖，說不出話來了。

魑魅卻笑起來，一邊吐一邊笑：“別爲我難過，我活太久了，本來也不是人，壽命早到了，只是一直茍活著罷了，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怎麼又那麼難過了。”

“是，我是特別討厭你，你這個混蛋！難道是活邪不能爲他難過了嗎？！你是邪又怎樣！可你同樣也是我們的同伴啊！也是我的朋友啊！也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啊。你不能死，你不準死！”

我眼淚鼻涕的一起往外滾，現在我終於明白冗說的話了。

有人的命運會爲之改變，你一定要顧全大局，時空扭曲法，開不了第二次了。

我救了所有人的命運，卻依舊救不了魑魅。

這一場時空扭轉，付出代價的人，不僅是我，不僅是我啊……

“其實在我去地府之後，閻王與我說過，再仇恨著世界不去投胎也沒什麼好的結果。我笑了笑，知道我在笑什麼嗎？”魑魅著我說。

我一邊哭一邊搖頭。

“我在笑，我哪裡是在仇恨著這個世界不去投胎，分明是這個世界有我眷放不下的孩，所以我纔不願意去投胎，那些恨和想要統治世界的想法全部都被抹殺了，從遇到的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完蛋了，這一次，我逃不開了。活了幾千年，我彷彿是爲了在等。”他說。

我難過的肩膀搐，說不出話來。

“只是可惜，我還是來晚了一步，那個孩已經心有所屬，我不甘心，我不認爲自己哪裡冷陌差的，我要活著，我不信我得不到那孩的心。”說到這裡魑魅停下來，他語氣已經很虛弱了，也吐的差不多了，奄奄一息，卻依舊執著倔強的看我：“二貨，你的心，哪怕一秒，有沒有過我？”

哪怕一秒，有沒有過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淚奔了，沒忍住，一邊哭一邊用力點頭，重重的點頭：“有過，有過……”

那段被冷陌重傷的時間，如果沒有魑魅陪著，我想，我也不可能那麼好的撐過來吧？而那段時間，我是真真實實有想過，慢慢接魑魅的。

“那好，那好，我知足了……”魑魅努力的笑起來。

“魑魅，你不會有事的，你撐住，我馬流月他們來幫忙！”

“沒用的。”冷陌沉聲說：“邪的靈魂一旦被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治。”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治……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

“沒關係，二貨，我本也不屬於這個世界，也許投胎之後，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會再見呢？你說對吧？”

可是我知道，魑魅這樣的邪，一旦死亡，是魂飛魄散，沒有投胎轉世。

我死死咬牙，肩膀已經抖的不行了。

“我最後還有一個請求。”魑魅有氣無力的說：“能給我，最後的一個，吻嗎？”

我閉眼睛，停了停，忽然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我彎下，閉著眼睛了魑魅的脣。

在這一刻，我好像和魑魅一起做了個夢。

夢裡的江湖，百花齊放，人來人往，繁華似錦。

我笑如花。

他溫似水。

恍然間，還有誰記得那一場繁華盛世，你我站在咫尺間，一頭漂亮長髮灼了誰的眼，從此，三千劫念，癡纏於。

“到最後，你還是如此倔強的要和我搶人。”冷陌說，語氣無奈，並無憤怒。

魑魅笑起來。

“爲何要救我，死的人，本該是我。”冷陌問。

“因爲你，能更好的給幸福。”魑魅說：“保護好，照顧好。”

“永不負。”冷陌說。

魑魅點點頭，而後看向我，緩緩擡起沾滿的手到我臉旁，輕我臉頰，將我髮攬到耳後，下一秒，他的手，從我臉頰落了下去，再也沒有擡起來。

我閉著眼，抱了他。

佛曰，一念起，一念落，沉浮三界；一念紅塵，一念阿鼻，墜蕪門。

在流年裡，縱使此生歷盡滄海桑田，但是還是會有這麼一個人，你如生命，可在字裡渲染，能在夢境呼喚念記，這何嘗不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和幸福。

何嘗不是我們可以銘記一生的眷。

那些關於他的，關於他和自己的，或深或淺、亦濃亦淡，都已在年華深，輕了時。

那些執念，那些浮夢，幽幽若，在年裡，埋藏了我和他一起走過的青春。

跡沒有發生，魑魅沒有醒過來，世界無聲，我抱著他，良久，良久。

戰爭結束了，我改變了一個未來，救了世界所有的人，卻欠了魑魅一場喧囂。

“節哀順變。”鍾染的聲音。

我掛著淚珠擡起眼，是鍾染和冗來了。

“他的心願已經了卻，沒了執念支撐，邪很快會消亡。”鍾染著魑魅說。

“他是炎帝的兒子，脈這種東西很神的，不一定要通過孕育孩子來延續，也許，未來的某個時候，真的會再次遇見。”冗說。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遇見。”我吸了吸鼻子，乾眼淚，低眸看魑魅。

他躺在我懷裡，閉著眼睛，脣角微勾，彷彿，只是安然睡一般。

魑魅。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