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本就為招募拓拔無雙而來,自從見了猛兒后,這求才之心,更加強烈:且不問拓拔無雙在遇到危險時所表現出來的冷靜鎮定以及一漂亮的武技,即便只憑他這一手馴鷹的手段就以值得自己來這了。但他知拓拔無雙獨居這茫茫大沙海,這其中必有緣由,故而有了先前一問,想從本上解決問題,讓他能夠跟自己離開這大沙海。
如今略微聽及緣由,心底卻震撼:想不到拓拔無雙獨自一人在這大沙海上獨居了整整十二年以上,為的僅僅只是一個字。真不知這十二年四千三百多天,他獨自一人是如何熬過來的。
「我並不覺得時間淡化了你與你夫人之間的羈絆,反而覺得你有如今的想法覺悟,正是你忘不了你夫人的最好證明。時間確實能夠淡化一切,哪怕是,親,但無法抹滅事實。抹滅不了,你為了,心甘願的在這茫茫沙海中獨居陪伴十多年的事實。傷口好了,疤痕猶在。不痛了,只能說明你已經看開,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死了,但你還活著。就如你遇到危險就會想辦法求救保命一樣,你不是為死人而活,而是因為自己活著而活。」
拓拔無雙平靜地道:「也許你是對的,當初我夫人去世的那一段時間,恨不得自己也死了。但如今卻覺得能夠活著,也是一種福分。」
杜荷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別將問題想的那麼沉重,你應該想想,你有猛兒的陪伴,又有一的本事,比起那些命運都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已經幸福百倍了。」
拓拔無雙也曾經歷過不事,知道世道艱辛,與那些生活在社會下層的人,自己真的不算苦。
杜荷見他心結漸漸打開,也隨之問起了今後的打算。
拓拔無雙道:「這個我還真沒有去想,這十幾年來,我都在這草原上練武馴鷹,不知事事變幻,不知哪裏可去。」
杜荷乘機提議:「那不如跟著我吧!也不瞞你說,此次來這大沙海我就是得到安龍馬的介紹知你不凡,特地尋你來的。」
拓拔無雙在沙海生活,理會世間之事,更不與他人接,在周邊生活的人雖知道有自己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但卻不知姓名,心底也一直在為杜荷知道自己姓名而奇怪,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問。聽他如此說來,心中恍然:當初自己見安馬龍與切米莉在沙海中相互依偎,陷死地,景生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夫人,了惻之心,讓猛兒將對方的領兵大將給擒了住,救下了他們兩人。在為他們治傷的時候,告訴他們姓名,當即也向杜荷問起他的近況。
杜荷如實以告,並且說出了自己的份,以及高昌已經歸為大唐領土的事。
拓拔無雙容道:「原來公子就是在赤亭谷大破西突厥的杜荷將軍!」他雖獨居沙海,但每隔月余都會用一些獵來的獵跟沙海外的百姓換取日常生活用品,也不算真的與世隔絕。對於杜荷破西突厥這一傳得沸沸揚揚的經典戰役,也曾聽說過。
他猶豫片刻道:「也好!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一人一劍一鷹外,再無掛慮。知恩不報,與禽無益。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就暫且跟著公子,走出這大沙海以報恩。」
事比想像中的更加順利,杜荷大喜過,笑道:「太好了,我正缺類似與拓拔兄這類的幫手。」他也知拓拔無雙答應助他並非是效忠,而是報恩,但卻看出了他是一個重義的漢子,只要自己以國士待之,他必將以國士報之。
有了拓拔無雙這識途老馬,路上輕鬆多了。
杜荷也再一次見識到猛兒的能耐。
他們在來的時候,不敢速行,只因沙海中響尾蛇無不在,而且常常襲擊人類。它們將自己埋藏土中,若不留意很難發現,一不小心就會進它們的攻擊範圍。
雖然他們來的時候,準備了蛇葯,但若無必要誰想無辜遭罪?
如今有了猛兒在卻沒有了這個顧忌,它真如衛星探測一般,在高空中翱翔時,方圓十里的景象都在它的監視範圍。若有響尾蛇的蹤跡,本逃不過它的那雙鷹眼。一條條的都讓它啄死拋給拓拔無雙做蛇羹。至於狼更不用說,直接讓它抓破頭腔加餐。
一路行走,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用了兩天半的時間就出了大沙海。
給了嚮導足夠的費用,杜荷他們直往高昌城而去,急行一日,來到高昌郊外。他本打算直接進城,但向前走了一段,見四野里竟然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勞作的農民,而且多為老者,心中疑雲大起,心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今以是春三月,萬滋長,正是農耕下地的最佳時候。在離去之前,他記得自己還特地吩咐劉仁軌注意抓農耕大事,只有百姓過的好,生活無憂,他們才能真正的歸心。自己當初還很有信心,覺得今年的春耕一定會辦得紅紅火火,可現在怎變得如此荒涼了?都是一群老者在田地里,那些個青年壯丁呢?
「怎麼了?」見杜荷停了下來,羅通不解的問了一句。
「明達,好像出了什麼事了,我去看看。」杜荷策馬奔著最近的百姓跑過去,羅通不放心也跟在後面,餘下幾人也隨其後。
來到農地近,一個在耕地的白髮蒼蒼老農在背向著他們吃力的挖掘著土。
杜荷問道:「老大爺,怎麼這地里就這麼幾個人?你的家人呢,竟讓你來干這吃力的活兒?」
那老農頭都不轉一下,費力地勞作著,氣道:「哼,種地,種地,家都要沒了,種個地有鳥用啊,那群混賬東西,若我還年輕個二十幾歲,非跟他們拚命不可,還天朝上國,呸,我看就是一群惡狗,一群做賊的!」
「什麼?」杜荷大驚失,他記得自己走前,還好評如,才區區幾日,怎麼會?「老大爺,你說的明白些!」
「咦,我說你這人怎麼管這麼多啊?想要知道事自己去城中看去。不過你可小心了,當心被……」老農大約覺得有些奇怪,回頭向後一看,頓時出狂喜神,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邊磕頭邊放聲大哭,「杜將軍!杜將軍你可回來了啊杜將軍……你要為我們做主啊!」哭聲在田地里遠遠傳播開來。
杜荷趕跳下馬來,上前把老農攙起來:「起來起來,老大爺,到底發生什麼了?」四下里那十幾個農夫聽到了老漢悲愴的哭聲,統統聚攏過來。他發現這群人除了幾個鬚髮截白的老人之外,其餘的全是婦。
整個農地上百畝田地,竟然沒有一個年輕壯丁?
這……
杜荷有些傻眼了。
羅通也察覺出了讓問題,幫杜荷問道:「老丈,這到底是怎麼會事?怎麼一個耕地的壯年都沒了?」
「唉!」老農一臉的悲憤:「杜將軍在的時候,關心民生民計,將城裏的田沃土都分發給我們耕種。可就在將軍走後不久,來了一個新的軍爺。他霸道的很,這一來就撤去了劉大人以及張大人的職位,而且全任命了一些不認識不管事的人為。這也就算了,可那軍爺來后,立刻打開了大人封存的府庫,私自掠了大量的寶,還縱容兵將盜。所有壯丁都留在家裏護家了,哪敢離開片刻……可憐我那三十年的積蓄,家中僅有的用來給小兒娶親的錢,讓他們了個乾淨,連米缸里的一些穀米都不放過……每米沒錢,這我們怎麼活啊。」說到傷心,老農淚涕齊流,泣不聲,子向後就是一倒,直接哭暈了過去。
杜荷趕忙一把將他扶住,見他氣息善在,鬆了口氣。
「杜將軍,如今這高昌城裏,人心惶惶,我們本就是窮苦人家,又如何承的起三次四次的遭竊?」
「杜將軍,原先還是,但近些日子卻越來越大膽了,跟明搶差不多,我丈夫就是因為抓到他們,反讓他們打斷了胳膊!」
「杜將軍,我們都是亡國奴……您寬宏大量沒有為難我們,還給我們地種,公正的待我們……當初您說了,要讓我們安居樂業……今兒請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三十幾人早已經圍著杜荷跪一個圈,不住的磕頭,七八舌地說著,一件件,一樁樁的罪行從他們口中說出。
杜荷氣得子發,口彷彿被堵得不過氣來,悲痛和憤怒不可遏制,愧的無地自容,侯君集如此行徑不但將大唐的面可算是丟盡了,而且還在壞大唐制霸西域向西擴展的千古大計。
「你們放心,此事,我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裏迸出來。
他一個人一個人的將他們扶起,眼珠都氣的充。
「我們回城!」杜荷一揚馬鞭,策馬平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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