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八百里的莫賀延磧，平沙浩渺，黃浪滾滾，上無飛鳥，下無走，地無水草，一眼去，天藍地黃是到一片莽莽，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這剛一進莫賀延磧，杜荷就覺得天地之力，無窮無盡。才深其中十里，他就發現自己有些分辨不清東南西北了，這荒漠中真如傳言的一樣，看不見任何的生，甚至於草木。

安龍馬、切米莉在隊伍的最面前帶著路。

此時此刻，杜荷也不得不慶幸自己有兩位出的嚮導，若無他們帶路，面對鬼地方，自己恐怕真的要如侯君集想的那般，迷失在這茫茫的大漠中了。

只是這天也未免太熱了一些，雖然現在已經十一月中旬了，但這大漠裏的氣候依然是相當的惡劣。烈日焚焚，彷彿置於火爐中烘烤一樣，讓人難以忍。

就連懷功的杜荷也有些難，更何況是其他人了。

杜荷左右眺了一眼，見果真見四周兵馬個個都是汗流浹背的，皆出了疲乏之，房更是直接打了一個赤膊，用自己的披風做遮傘，擋在頭前。

杜荷快馬來到隊伍的前頭，道：「兩位，是不是應該休息一下，這天太熱，不好行軍。」他是飛騎的統帥，這是否要休息，只是一句話，一個命令。不過，出於對安龍馬、切米莉這兩個領路人的尊重，還是問了一下。

切米莉點頭道：「將軍放心，這條莫賀延磧我跟隨阿爹走了不下五趟，知道前面有一個沙坡，沙坡背對著太，可以納涼休息，我們去那裏，現在頂著太便是停下休息，一樣會消耗力的！」

杜荷也覺得有理，欣然同意。

又行兩里，果然發現有個可以遮休息的沙坡，大軍在沙坡下停下休整。

安龍馬、切米莉來到了杜荷的面前，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杜荷笑著讓他們坐下，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切米莉期期艾艾，不知如何開口。

安龍馬也有些為難，但咬了咬牙道：「駙馬大人，其實切米莉是想讓大人在過這莫賀延磧的時候，聽指揮……我，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繼續這樣下去，況有些不妙。」

「沒問題！」杜荷想也不想的一口應了下來。

「啊……」見杜荷答應的如此爽快，安龍馬、切米莉都有些愕然。

「有什麼問題嗎……」這話一出口，杜荷也知道了答案，笑道：「你們是嚮導，聽你們的吩咐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我不是那般迂腐的人，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況怎麼不妙了？」

杜荷的開明讓他們兩人都鬆了口氣，在他們兩人生活的地方並沒有一套有效的律法，將軍對於兵權看的很重，可以輒鞭打他人，個別喜怒無常的更是暴戾，所以有些擔心杜荷如他們一樣。

切米莉道：「是我的錯，以為大軍行走，跟我們商隊一樣。剛剛轉了一圈，才發現況大不一樣。我們商隊走的快，大軍走的慢，我們用的是駱駝，駱駝可以十天不喝水不吃東西，可軍隊用的是馬，卻是不行。需要消耗太多太多的水跟草料。我們隨軍帶的飲用水雖多，但依照這樣的速度消耗下去，還沒有到野馬泉，我們的水就不夠用了。」

杜荷也驚呼了一聲道：「這可了不得了！」七千人斷了水，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頓了頓，他續道：「那有什麼辦法解決沒有？」

切米莉自信笑道：「大漠的氣候，晝長夜短，最好的趕路時辰就是是傍晚和黎明。這段時間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熱，可以走的快一些，也能減水分的流失。大漠中的水，對於我們這些商人來說比黃金還要珍貴，對於大軍來說，更是應該如此。只要我們到了野馬泉，一切就不是問題了。」

杜荷知道野馬泉是莫賀延磧中唯一一個綠洲，也是唯一的水源補給。那裏離伊吾不過三百里，只要到了那裏，也就等於闖過了這莫賀延磧。

他聽切米莉說的在理，也知這些是他們商人多次橫穿莫賀延磧的寶貴經驗，是他們賴以生存的關鍵，對於說的注意事項，依言照辦。

即便如此，即便有切米莉這老手的帶路，行軍仍舊艱難無比。

千百年暴烈的炙風堆砌高低起伏，蜿蜒無垠的茫茫沙丘，那些沙丘和戈壁高低起伏勾勒出風優的曲線。它們看似雜無章，但彼此連接得又非常和諧。不過在此時此刻沒有人有閑雅緻來欣賞這樣的風景，因為在這裏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每走一步都要花費平時，三倍、四倍的力。

雖然他們已經儘可能的避開最熱、最冷的時候趕路，但依然要忍這惡劣的天氣。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還是在於晝夜溫差太大，白天要命的酷熱，夜晚難熬的冰涼刺骨，這一冷一熱最容易引發疾病。

這深莫賀延磧不過五天，就以有人得病了。

好在他們事先早有準備，帶了許多的風寒葯，並沒有造人員傷亡。

大軍莫賀延磧已經七天了，這一帶更無人煙，連綿的沙漠依舊看不到盡頭。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自己的息聲和腳步聲，除此以外，什麼也聽不到；滿眼看見的，總是赤黃的沙磧、埋沒塵間的枯骨，然後再是沙磧，依舊枯骨，令人發狂的赤黃一直連到碧藍的天邊，見不到一棵草，甚至一隻螞蟻！

杜荷也始知侯君集這一招的狠辣，看著這大沙漠，只覺天地相接，萬籟無聲，他們這七千多人在這大漠中猶如滄海一粟。他雖武藝高強，當此境，不也生慄慄之，頓覺宇宙無限，自己渺小異常。若不是有人帶路，面對這大自然的威力，自己只怕難以抵。

看著都以讓這惡劣的氣候整的疲乏不堪的士卒，杜荷、羅通、房等將早已前後激勵，與士兵同甘共苦，一起艱難跋涉。所有的唐軍將士也都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只有著頭皮咬牙西行，一直向西。

沙漠裏沒有一風，更顯得死氣沉沉，烈日穿過毫無雲彩遮攔的天空，火辣辣地落在乾的沙丘上，每個沙礫的隙似乎都在張大鼻孔噴出熱氣。杜荷的腳穿著厚厚的鞋子，可依然都覺得腳板底火辣辣的。

現在如今是烈日當空了，本來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趕路，但一路行來都沒有找到可以遮蔭的地方，他們也只能不停的走著。

突然在他們不遠出現了一片綠洲，劉仁軌高了一聲，「水！有水！」

他發狂了一聲，策馬揚鞭，往右側沖了過去，十數名兵卒也跟著大沖了過去！

杜荷放眼眺，果然在右側發現了不遠綠樹蔭，眼前一片大湖，湖的南端又是一條大瀑布，匹練有如自天而降，飛珠濺玉，湖周花樹參差，雜花紅白相間，倒映在碧綠的湖水之中，奇麗莫名。遠是大片青草平原，無邊無際的延出去，與天相接，草地上幾百隻白羊在奔跑吃草。

好一塊綠洲，難道這裏就是野馬泉？

他心中如此想著，神卻是巨變，昨天他還聽切米莉說離野馬泉還有三日的路程，現在只行了一天啊！

難道……

杜荷眼中出了一陣驚恐，腦中出現了四個字海市蜃樓。

果然，只聽切米莉駭然大：「回來，回來。那是假的，幻象。」

他們不為所，依舊急速平治。

杜荷心：「不好！」

他看出來了，所有跑去的都人除了劉仁軌外，其他的都不是飛騎軍里的人，都是姜行本帶來的人。定是因為所剩的水不多，自己規定了每個人的飲水量，使得一些弱的人支持不住，見到海市蜃樓，以為真的有水，從而失去了理智。

正讓人追趕，卻見劉仁軌他們相繼摔下了馬背，整個人居然一點一點的陷了下去。

如此恐怖的景象，讓所有的兵卒都驚呼了起來，紛紛跑下陡峭的山坡去營救他們。

杜荷利喝一聲，「都給我停下來……還有你們，陷在沙子裏的人不要，你們越，陷得越快，不就沒有事。聽我的，沒錯！」

流沙的恐怖，他沒有親經歷，但電影里卻看過不。雖說電影避免不了誇張的份，但可以肯定其中的一些原理還是正確的。面對這自然之力，便是將七千人全部搭上去也無濟於事。

他在軍中本就很有威信，這七天來他與士兵同甘共苦所表現出來的領袖風範更是讓所有人嘆服。他這一喝，打算去營救是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那些不斷下沉的人，也前後停了下來，見果然有效，一個個也乖乖的不敢了。

杜荷額上急出了冷汗，但好在心底素質過，雖慌不，見運糧的車上有著許多繩索。那是原先用來捆綁大米的繩索，但因大米吃了，繩索也空了出來。

看著繩索，杜荷靈機一，高喝道：「手用箭羽捆綁繩索，過去，用繩子，將陷流沙里的兄弟們給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