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國家安監總局的一名副局長，和嶺西省副省長秦路帶隊，對龍口礦難進行了聯合調查，視察過礦

井現場，聽取了茂雲市政府礦難調查組長甘霖的彙報。

就像黨政會議，關鍵的拍板，核心的容，往往在會議結束前五分鐘一樣。中央、省聯合調查臨行時分，

安監總局的那名副局長，在車門口，久久握著侯衛東的手，含著深意，很策略道：「中央首長也很關注茂

雲啊，希侯市長不要辜負期，理好這次事故，儘快把結果上報總局。」

臨放手前，又搖了搖手，稍微加重了握手的力度，傳遞特別的信息，侯衛東很容易聯想到，野長城上陪同

的李老來。沒有高層面的待，安監總局不會全部由地方置，這樣做，對地方政府最大的好，是有

更大裁量空間。

侯衛東低燒無力，看上去憔悴疲憊，卻像真流，沉重道：「請領導放心，龍口煤礦拿礦工的命當

兒戲，礦主單奎拒捕，還槍殺一名幹警，難逃國法制裁。礦井炸掉后，茂雲一定會徹查西路煤礦背後的腐

敗。」

堅持著送走調查組，侯衛東病，還是發作起來。北京嚴冬不同嶺西的氣候，前兩天在北國風霜的侵襲；

羅傑宴請聚會時，又滲進大量洋酒；在野長城驚聞噩耗，迎著朔風，出的那一冷汗；千里奔襲，

空腹的勞累；以及礦井口前悲愴抑，那一把酸的淚水；此時一起發力，引發的侯衛東冒病毒幾

何倍增，衝垮了免疫防線。

侯衛東靠在二號專車後面，由起先的低燒，變高燒，臉蒼白，忽冷忽熱，虛汗直冒。專職書晏子平

，已留在西路礦難調查組，不得司機韓明拿了主張，打電話彙報給書長李云：「李長，我是韓明，

侯市長不適，我們正趕往茂雲。」

李雲心一驚，多事之秋啊，侯衛東把握全局，大意不得：「韓明，直接到茂雲市人民醫院，我立刻彙報給

劉市長。」

侯衛東從不曾如此脆弱，咬牙忍了忍道：「小韓，別驚太多人，找個醫院，打個退燒針就好。」

醫院一住，不知道要招惹多禮品紅包，又是人往，茂雲風口浪尖之時，不知道又要驚多窺探的

眼睛。

韓明眼見張衛東臉蠟黃，虛汗直冒，連道：「侯市長，我違犯紀律，超速行駛了，您再忍忍，李書長

安排好了。」

二號奧迪拉起警報，風馳電掣，直奔茂雲市人民醫院。

不到一個小時抵達茂雲，茂雲市人民醫院這邊，副市長劉天明帶著李雲，已經等候著了。人民醫院方面，

得悉侯市長前來就診，高度重視，馬上組醫療專家小組，張運轉起來。明院長是科主任醫師，親自

掛帥組長，等接到侯衛東，雖聯合診斷是重冒高燒癥狀，還是難免要小題大做，堅持給年輕的市長，做

了全面檢，安排在高幹病房，才放心向劉天明市長進行了彙報。

掛上點滴，疲憊不堪，有些恍惚的侯衛東，不久就睡沉了。劉天明、李雲和院方的一行人，撤了出來。

劉天明還是有些政治頭腦的，臉沉著：「大家都是黨員，政治覺悟還是要有的，茂雲剛出了礦難，侯市長

從北京趕回來，一路風寒疾。特殊時期要講政治、講大局，明院長，院方就不要向外，侯市長住院

的事了。」

明院長也是深得場三味的人，街面的流言飛語也聽了不，礦難剛過，市長病倒，容易聯想叵測，忙道

：「劉市長放心，我親自待下去。」

李雲又在市政府辦，心挑選一番，專門安排了，工作一向細緻認真，為人謹慎小心，年齡又偏大的柳大

姐，過來照看侯衛東市長。這在市政府辦，也算是一項榮任務，有此機遇，起碼在市領導面前，以後可

以說上話了。

伴隨侯衛東住院，春節長假也結束了，茂雲各行政企事業人員陸續上班，一切卻開始微妙起來，場時常

會有怪異的張，讓人覺得出但說不出。從西路縣到茂雲市，不管是機關里，還是在街頭，總會見些人

湊在一起，低聲探討些什麼，臉誇張極是神。

上至茂雲場商界名流，下至引車賣漿之輩，人們普遍開始神經兮兮，總覺得會發生些事。遇到人寒

暄過後，就津津有味、竊竊私語道：

「喂，前幾天西路龍口煤礦瓦斯炸，死了17名礦工，中央、省里來人了，茂雲的書記、市長要撤了。」

「你搞清楚再說，侯衛東市長才來茂雲幾天，頂多撤了西路縣的書記縣長，西路縣總他媽的出事，市委也

不知道幹什麼吃的。」

「龍口礦老闆單奎，黑白兩道橫了那麼多年，礦難事故后又殺了個，難逃一死啊，難保不狗急跳牆，不

知道要咬出多人呢。西路縣的事啊，難說，搞不好又是一個一窩端。」

「還有傳要雇兇殺人的，市領導里，侯衛東都一直沒面。」

「切，鄧鐵軍一個多月時間，把茂雲搞得嚴打似的，誰那麼容易幹掉市長，我表姐在市政府辦，侯市長是

病了，說是高燒不退。」

「不管怎麼說，等著看，西路就是茂雲的導火線，茂雲要出大事了。」

頭接耳鬼祟私語的，如同地下接頭。就是有單位的人，可一旦靠過去，耳語者就立馬散了，沒事似的

。其實誰也不明白，茂雲會出什麼大事，上班一天，日子不長，等待的新聞卻沒了邊。

市裏開始忙碌，籌備茂雲市八屆人大的相關事宜，各個市直局委、縣區的領導，嚴陣以待，等代市長侯衛

東的吹風視察了。茂雲場對侯衛東的敬畏，來自侯衛東運籌帷幄之下，了一個人——原局長聞天

強。

場歷來趨附強權的思維，深固，侯衛東於公也好於私也罷，如同殺猴孩，樹大深的本地派代表

人聞天強，被安置到二流市直部門，茂雲場，稱得上驚世駭俗了。

侯衛東的妻子張小佳，是第二天和秦副省長夫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得知茂雲西路發生礦難，給侯衛東電話

，中間也聯繫幾次。但上班第一天，倒聯繫不上侯衛東了，打到書長李雲那裏，才知道侯衛東住院一天

了。雖知道一市之長，醫療無憂，但伉儷深，眼裏還是馬上噙了淚，給廳里打了招呼，獨自駕車，一陣

風趕到雲州。

作為茂雲市長夫人，來茂雲第一次，卻是在茂雲人民醫院，佳佳心酸不已。剛一進茂雲人民醫院大門，茂

雲市政府李雲就迎接上來。

掩映在醫院東區花園後面，是一棟典雅的三層樓，獨立院，滿園青松翠竹，亭榭溪池，清雅緻，高幹

病房條件好不說，難得是幽靜。

韓明在走廊抄著手，踱來踱去，暗暗警惕，西路再出命案，對鄧鐵軍的待安全防衛，越來越深了。

樓口皮鞋塔塔作響，佳佳在李雲引領下，上了樓。韓明忙迎上去：「張長您好，侯市長剛換過。」

佳佳紅著眼睛，微笑點頭示意一下，步速很快。病房裏的侯衛東，一邊輸，一隻手翻著，代市長要代表

市政府向人大會作的工作報告，據侯衛東的思路，報告要突出務實二字，圍繞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打造

南部新區、改善城市建設進行，數字就了報告主角，李雲這是第三次送稿了。

市政府辦的柳大姐，已經沒有最初剛來的拘謹，這新市長說起話，親和的像個大弟弟，一邊抹著窗枱，一

邊娓娓道：「侯市長，還燒著呢，您還是休息會兒。」

侯衛東心千頭萬緒，翻著報告，也是擺擺市長該擺的架子，心中盤算的卻局，對單奎審訊，表面是

刑事，捅到了底，就是西崗反腐大案。

侯衛東拍了拍額頭，呵呵道：「柳大姐，辛苦你了，我沒那麼氣，輸完就回市政府。」

柳大姐正要答話不行，一個人推門進來了。這人穿著很緻，帶著省城上層人的優越，姣好秀麗，

卻一臉風塵僕僕，眼睛紅紅的。柳大姐只好先問道：「請問你找誰啊？」

「我是侯衛東的妻子。」人一瞅見病床上的侯衛東，眼淚汪汪起來了。柳大姐明白過來，李雲在外，向

招了下手，柳大姐點頭會意，忙給佳佳倒了杯水，乖巧道：「是侯長啊，侯市長沒有什麼大礙的，就

是燒還沒有完全退，剛才還說急著出院來著，正好您來了。」

佳佳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在侯衛東下屬面前失了態，親切客氣道：「大姐，謝謝你了。」

等病房只有夫妻兩人，侯佳佳珠淚婆娑，床上的侯衛東，除了眼睛神采依舊，一臉病態蠟黃，侯衛東苦笑

道：「你又跑來做什麼，我的好著呢。」

佳佳握著侯衛東的手，心道：老公說的輕鬆，相識以來，從來沒臥床病倒的經歷，有道是病來如山倒，可

見兇險。嗔道：「侯衛東，你不要命了，哪有你這樣，拼著命做市長的，有個好歹，我和兒怎麼辦？」

侯衛東寬道：「放心吧，**說過：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我干點工作，發

點燒又算什麼嗎，哎，可見養尊優，不比以前，老嘍。」

侯衛東表面故作灑，心裏卻的，也只有自己的人，才會如此依自己，心裏分外的溫馨。低聲在

佳佳耳邊道：「老婆，辛苦你來看我，今晚要留在茂雲吧。」

佳佳白了侯衛東一眼，為侯衛東掩了一下被，格格道：「燒還沒有退，就想非非了。」

「你的額頭真燙啊，還在發燒？」佳佳用臉了侯衛東。

「我的心裏更燙呢，見了你，我能不熱嗎。」侯衛東呵呵道。

「油舌，看來不像我想的那麼嚴重。」佳佳拿起手，在侯衛東的臉。

夫妻兩人話綿綿，意正切切，門砰的開了，佳佳一驚。

鄧鐵軍進門帶進一陣風后，見了佳佳也是一愣，尷尬嘿嘿幾聲，自顧自坐在侯衛東對面的沙發里，口

氣，臉晴不定，半天不說話。

佳佳心知有重要彙報，起給他倒茶，他搖搖手，也不開口。侯衛東見韓明在門口，擺手示意閑人迴避，

也不催鄧鐵軍，只是著他。張小佳低問侯衛東，要吃點什麼，侯衛東就說熬皮蛋瘦粥，佳佳大方看了

看鄧鐵軍，揮了把手，無奈出了病房。

「侯市長，單奎終於開口了，可他說出的話，不是市局能解決的。他一直幻想有人撈他，是李立新用了

計謀，打印了個「你走後自有照應」的紙條，人遞給他。再提審時，又比出西路反貪局長杜剛滅口

命案，就待出來，龍口煤礦與西崗縣長高梧有關，西路劉康、杜剛命案，他也略知一二，但要求算坦

白立功，以圖保命。」

鄧鐵軍說到這裏，制不止激興，紅著臉咳起來。有心破案案不破，拔出蘿蔔帶出泥，線索慢慢彙集

起來，西路命案的每一步進展，鄧鐵軍都欣喜不已。

侯衛東居然一點兒也不吃驚，他自己也到奇怪。也許他潛意識裏，從朱小勇講那個西路傳聞：有高縣長

之時，夢凰落梧桐，起名曰梧，如是夢落籬笆，改笆的典故時，就有所料吧。做如同做人，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聲既有損污，人品難免下作。歷史驗證，群眾的眼睛，確實是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