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了親,理論上就可以親政了,攝政王會不會願意將手中的權出來,太后會不會趁機將蘭家的兒選為皇后,都是他要防範的事。
韓世昭輕聲地稟報,“蘭家那邊早就鑽網中了,只等陛下想何時收網,是私賣賜品,就足夠將其貶為庶民了;攝政王那兒,倒是一派平靜,王府裏也同平日一般,並未有過多員出。”
難道皇兄對權勢真的沒有興趣?小皇帝微微瞇了瞇眼睛,出修長的食指,在案上輕輕敲了敲,“得讓皇兄儘早表明立場了。”說著笑了笑,“有些事,還是讓母后出面比較好。”
提及太后,小皇帝的眸更沉了些,他的母妃,如今還不知在天涯海角,他為人子,如何能讓太后逍遙法外?
小皇帝待了韓世昭一些近期的事務之後,便擺駕去了慈甯宮。
太后正在替他看畫像,不過太后手中的畫像,都是未來的皇后人選。太后含笑道:“皇兒你自己也來瞧一瞧,看誰最你眼?”
“母后替兒臣挑便是了,兒臣相信母后的眼。”
太后滿意地瞧著小皇帝笑了,卻不說看中了誰,將畫卷給魏公公,問起他今日的起居。小皇帝恭順地一一作答,然後提到今日來此的目的,“今日皇兄同兒臣議了一回國政,皇兄直言兒臣還是略為稚了,不足以服群臣。兒臣的確是如此覺得,因此兒臣打算,大婚之後,還是由皇兄主理朝政,待兒臣掌握了臣之前,再行親政。”
太后臉上的微笑頓時凝住,沉聲問,“這是皇兒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攝政王的意思?”
小皇帝遲疑地道:“是皇兄建議的,兒臣也覺得有道理。”
太后的口憋了一氣,可是見小皇帝俊朗的臉上還有一團稚氣未褪,慒慒懂懂的,忽然覺得,他有這項認知,也是有好的,只是,攝政王必須除去了,小皇帝已經年,對方一定會有所行,必須先發制人。於是太后便笑道:“皇兒心中有算便好。”
母子倆又說了一話,小皇帝才擺駕回宮。待小皇帝一離去,太后立即喚來了魏公公,如此這般地叮囑一番,“切記!必須雙管齊下!”魏公公輕聲應下,退出去辦差。
次日一早,良太妃就將攝政王宣了的宮中,著聲音道:“太后……手中有了當年母妃對付端妃的證據……皇兒,咱們不能等了,必須……必須將小皇帝拉下龍椅。”
攝政王只是微微地蹙了蹙眉,淡漠地道:“母妃你想得過多了,曹清儒如今心智如同孩,葛太醫早已經不見蹤影……”
“葛太醫在太后的手中!”良太妃失控地了起來,“若是讓宗人府給證實了,母妃會怎樣,你應當很清楚!”
攝政王這才正凝神,仔細思索起來。若是當初被先帝發覺了,要如何置,全憑先帝一句話,可輕可重;但若按著律法來置,母妃的封冊就會被收回,貶為庶人,終在宮中服苦役,因而他不能不謹慎。但若說到謀位,攝政王還真沒想過。以前沒有立太子的時候,是有過幻想,聽聞立皇弟為太子,他也有過怨氣,但他不是一個喜歡與天抗命的人,謀反這種事,功的可能遠遠小於失敗,一個不慎,就會臭萬年。
況且,誰都不知道,立儲聖旨頒下之後,先帝曾找他促膝長談過一宿,指出他格上和行事上的幾個短,明確地告訴他,正是這些缺點,使他只能為相,不能為王。他自就崇拜父皇,儘管萬分不甘,卻仍是努力調整緒,想當一名曠世賢臣,誰知兢兢業業到如今,竟被到這個份上。
良太妃見兒子遲遲不表態,急得再三催促,攝政王最後卻只給了一句話,“容孩兒再仔細思量思量。”
攝政王回到府中,就讓侍衛將王妃請到了前院書房。前院裏的佈署是最嚴的,攝政王妃知道王爺必定是有極重要的事要與商量,忙收拾打扮停當了過來,見到王爺一副鬱結於心的模樣,心中就打了一個突,陪著小心問道:“王爺,宣臣妾來有何事?”
攝政王拉著王妃坐到自己邊,將母妃的話原原本本地告知。攝政王妃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那王爺打算如何呢?”
“我也不知。”攝政王擰著眉頭,“這些年我雖也在朝中培植了人脈,只是卻沒到可以篡位的地步,輕率行事,只會讓整個王府一夜顛覆。可是,我又不能置母妃不顧。”當年的事,他最先沒有參與,但後來知曉了,卻也沒有反對和阻止,“況且,母妃若是定了罪,我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攝政王妃也覺得為難,只能笑著安道:“時辰不早,不如王爺先回後院用膳,總不急於這一時,陛下縱使明日便親政了,想將朝政理順,沒個兩三年,是不的。況且,不是說端妃娘娘的脈案都銷毀了麼?只憑一名潛逃的太醫的供詞,難道就能將母妃罪?咱們徐徐圖之,想辦法將太后手中的證據給毀了,只憑太后的言辭,是不能給母妃定罪的。”
攝政王聽聞之後,覺得頗為有理,便與王妃一同回了後院。才進二門,就有丫鬟喜氣洋洋地盈上來,發覺王妃也在,小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王妃眉頭一挑,向著夫君道:“孔孺人子有些不爽利,我替宣了太醫。”然後又朝丫鬟淡聲道:“太醫是如何說的。”小丫鬟只得小聲稟道:“太醫說,是脈,有一個多月了。”
攝政王妃的眼瞼就垂了下來,幾年未曾有喜訊,因而前兩個月,就將妾室們的避子湯停了,孔孺人就有了一個多月的子,還真是……有福氣啊。
攝政王的角勾了起來,回對大管家東方浩道:“賞孔孺人妝花緞十匹、玉如意一對,百嬰杯一套。全府下人打賞。”又看向一旁的小丫鬟,淡聲問,“此等喜訊,你為何不先報與王妃,而是在此等本王?”
小丫鬟一怔,結道:“啊,是、是、是因為……”
攝政王面一凝,冷聲道:“不敬王妃,杖二十,流放北疆。”這等想越過王妃報訊的丫鬟,必然是了孔孺人的指使,只是攝政王現在不可能去置孔孺人,但是杖責小丫鬟,而且還是由他親自置的,就是側面告誡整個攝政王府的人,不論誰,不論立了多大的功勞,也別想越過王妃去。
攝政王吩咐完畢,就背負雙手,悠然地往主院而去,攝政王妃跟在他邊半臂遠,角不自地飛揚起來,聽到喜訊卻沒有去孔孺人,也是打了孔孺人的臉了。想到王爺如此敬重自己,護著自己,可是自己卻不能為他誕下嫡子,攝政王妃的心頓時又變得沉甸甸的。
……
“那就依卿家所言,選蘭慧雲為皇后吧。”太后滿意地頜首道。
終於讓太后滿意了,禮部尚書及一眾員這才鬆了一口氣,躬退了出去,開始準備冊封大典。
待宮殿之靜了下來,太后便陷深思,放出風聲之後,原以為攝政王會立即行,哪知一晃過了兩月餘,展眼秋了,攝政王那邊還是沒有一點靜,“難道他之前沒有一點準備?”
魏公公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垂首聽著,太后又自言自語了幾句,緩緩地道:“去……”
話未說完,就聽得殿外傳來焦急地腳步聲,魏公公的徒弟匆匆跑進來跪稟道:“太后,蘭國公夫人使了送信宮,言道蘭世子和蘭七公子被抓了。”
“什麼!”太后驚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怎麼會……是哪裡派人來抓的?”
“回太後話,是大理寺下的拘票。”
“去,立即到大理寺問清楚,到底是什麼罪名,另外,宣定國公及夫人覲見。”
“稟太后,定國公府已被重重包圍,不許任何人等出了。”
太后只得另下指令,“宣李大人、秦大人、趙大人宮。”
小太監著頭皮道:“稟太后,這幾位大人都、都被抓大理寺了。”
太后震驚得無以復加,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跪著的心腹太監,好半晌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必定是攝政王!”
魏公公對此卻心存疑,“若是攝政王爺為何不直接對著陛下來,而要對著您呢?他就不怕惹怒了您麼?”
太后睜大眼睛冷笑,“他!他恐怕已經知道,哀家手中的證據都已經被毀了,本不可能將良太妃如何,才這般斬斷哀家的手足,他日後才好對付陛下。”
原本太后是讓葛太醫保留了端妃所有的脈案,可是沒有想到,葛太醫竟會毀了脈案,潛逃出京,一直追殺,卻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好不容易打聽到葛太醫被押解京,忙派了暗衛去劫人,到了地兒,暗衛發覺葛太醫已經被人殺死了,只得掩埋了葛太醫的。恐嚇良太妃,算計著攝政王為了不使當年的事暴,必定會對小皇帝不利,極有可能帶兵宮,連救援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攝政王殺了小皇帝,就帶兵殺了攝政王,扶弱的康王登基。康王的子如何,太后是最清楚的,活不過兩年了,但是康王妃年初誕下了嫡子,就能乙太皇太后的份,扶稚兒登基,垂簾聽政了。
所有的一切都規劃得極為妙,怎奈攝政王不按牌理出牌,直接找上了蘭家!
太后努力沉了沉氣,緩緩在榻上坐下,過了一會兒,平靜地開口,“先去大理寺問清楚,抓知存和知儀是以什麼罪名;二則,讓平南侯悄悄調十萬,在京郊候命。楚王府和晉王府、越國公府都給我監視進來,一有不妥,就將賀氏和俞氏、薑氏抓宮來。另外,讓理了攝政王,一勞永逸。”
魏公公領命退下,太后又將自己的計畫仔細捋了一遍,覺得滴水不了,這才好整以暇地等待魏公公的回訊。
魏公公辦事得力,很快就查清了,著汗道:“回太后,兩位蘭公子是因私賣賜品被捕的,在別的府上的賜品上,發現了蘭家的字樣,聽說,證據確鑿。”
太后驚得從榻上彈了起來,“怎麼可能!不是讓你們千萬謹慎的麼?怎麼會賞到別的府中去?賞回的品了這許多,蘭家怎麼一點也察覺?”定了定神,太后又問道:“還有,是誰收集的證據、怎麼收集的?何時有人宮來問過話,你們竟一點也不知麼?”
魏公公背上直冒冷汗:“奴才也不知。”
“廢!”太后暴怒,揮臂將手中的茶盞摔得碎。
爾後,太后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意識到一點,之前一直疏忽的一點,那就是,頭一回定國公府賣宮中的件,是幾十年來的累積,不可能在幾年之就賞還回去,這麼一來,宮中的庫房裏,定然還有不從定國公府買回的賜之,為了區別於別的件,買回來的時候,都是讓人在上做了暗記的,若是被人察覺,憑這一點,定國公府就別想逃,必須將庫房裏的一次毀去!
太后於是拋出一連串的指令,“立即讓所有相關的總管到慈甯宮來,另外,讓巽通知平南侯,儘量拖延審訊時間,查明是誰告的黑狀,再給定國公帶句話,若有人問起,一概稱不知。還有,讓他帶話給知儀,若是無法罪,就讓知儀認下來。另外,將秦國公夫人宣宮來。”
必須要保住定國公,否則會被禠奪了爵位去,可是蘭知存也要保住,他是蘭家的象徵,也是蘭家這一輩裏最能幹最聰慧的,那麼……就只有犧牲掉蘭知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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