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爺回頭看了王妃一眼,叮囑道:“不要出聲。”
往巷子裏走了十幾丈,來到一單獨的院落前,院落裏的房子還有著星點的燈,約傳來抑的爭吵聲。楚王爺縱一躍,跳進了院子,君琰之則抱著母妃跳了進去,潛來到後窗下,王爺已經立在窗外聽了。
楚王妃凝神一聽,心中一凜,這不是劉嬤嬤的聲音麼?只聽得劉嬤嬤氣憤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當初是怎麼許諾我的?我幫你做了多事?我親手給王妃下藥,雖然最後二爺還是生了出來,可那是你給的藥不行,怎麼能怪我辦事不力?我為你賣命,如今求你救救我一家子,你居然不肯?
“不是不肯!”另一個人的聲音很,但是楚王妃一時想不起來,只聽這個人不耐煩地道:“還要我解釋多遍?這事怪你們夫妻自己貪婪,我給你的銀子還不夠花麼?若是你們不貪王妃鋪子裏的銀子,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事兒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們的,就算要將你們賣去外地,我主子自會將你們贖出來,還你們契,再給你們些安立命的本錢……”
“我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招出你和你的主子,才故意這麼說。什麼事後贖買我們一家,我才不信!到時我們一家子被賣到煤窯裏,不用幾天就會被折騰死,你們連殺人滅口都免了。”劉嬤嬤說著說著就激了,聲音就揚了起來,意識到不妥,才又強行低,“我告訴你,你現在就去找你主子,讓給我想辦法,將這事兒抹了去,否則你別怪我將你們供出去
那人氣得聲音都抖了,“你說供出去就供出去了?你有證據麼?真供出來了,你們一家也落不著好,不必等賣到煤窯,你們就得被王爺杖斃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不過就是你們一家子發賣出去的時候,會將銀兩都沒收,你怕過窮日子。你放心,只要你老實一點,我會給主子說,多給你些銀子,讓你們能開個店鋪,當個老闆。”
劉嬤嬤或許真只是為了銀子才威脅一下,聽了這話後,就沉默了一會子,出兩指頭道:“我要兩千兩銀子。”
那人倒了一口涼氣,未及答話,就聽得門外傳來一聲怒吼,“憑你值兩千兩銀子?”
房門咣當一聲被人踢開,就見楚王妃渾燃燒著怒火,火焰一般地沖了進來,揚手就左右開弓,連搧了劉嬤嬤十幾個掌,直揮到自己手臂酸,才息著停了下來。楚王妃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指著劉嬤嬤嘶吼道:“我、我哪裡對不起你,你居然想害我的逸之……你……難怪,難怪我……生逸之的時候,差點沒了命……原來是你……”
楚王爺安地摟住了老妻,掃了長子一眼,“給你了。”
君琰之笑道:“父王只管放心回去安寢,這裏給孩兒便是。”
楚王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人,詩琳,春蓼院的管事嬤嬤,周側妃的陪嫁丫頭,“若不想皮苦,就老實待清楚。”
說罷,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王妃,走出了這小院。
第二日,俞筱晚照例睡到日上三竿,錯過了最彩的審訊場景,只能憾地聽君逸之眉飛舞地講述當時的經過。話說昨日夜裏,君琰之就連夜審訊了劉嬤嬤和詩琳,兩人都怕死、也怕痛,極老實地將這些年來所犯的罪行,一一供述,不但是想害楚王妃流產,還有一系列的小作,同時待了幾個同夥,幕後的指使人,自然是周側妃。可惜周側妃大呼冤枉,寧可撞死,也不承認這些罪名,這兩人也拿不出實際的證據,楚太妃便以下不嚴為由,迫周側妃落發為尼,在楚王府的後佛堂裏,青燈伴古佛。
儘管詩琳和劉嬤嬤都稱家人不知,但楚王爺還是命令將這兩家人、以及們待出來的同夥,一同杖斃。
聽說還傳了楚王府所有的下人觀刑。
俞筱晚略想像了一下那淋淋的場景,就忍不住捂著幹嘔了起來,最後演變了一場驚天地的嘔吐,老半天才回過勁來,擺了擺手道:“罷了,置好了就,不要再跟我說了。”
君逸之心疼地抱,不輕不重地為順背,俞筱晚總算是緩過來了,便揚起小臉問,“母妃是不是很傷心?”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最難以忍的事,“要不要我去陪母妃說說話?”
君逸之低頭朝晚兒微微一笑,“晚兒有心了,一會兒我陪你一塊去吧,現在孫小姐們在陪母妃。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太妃決定先為大哥聘娶孫小姐,已經讓人去請了。……不想通過太后,就沒有請賜婚。”
俞筱晚咬著想了想,“作為世子妃,若是沒有賜婚,可真是……我去勸勸老祖宗,還是為孫小姐請道懿旨吧,也尊重些。”
君逸之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那咱們就先去給老祖宗請安吧。”
到了春暉院,俞筱晚說明來意,楚太妃沉了片刻,徐徐地道:“也好,我也正好宮會一會我那位太后妹妹。”
楚太妃請旨宮,小皇帝知道後,便批了下來。太后在慈甯宮幽居了小半個月,終於有人來探了,興致地接見。楚太妃凝視了太后一會兒,微笑道:“聽聞太后違和,本當早些來探,只是陛下下了旨,要讓您靜養,我才推遲到了今日,看起來,太后的神好多了。”
太后徐徐笑道:“皇兒就是孝順,其實我子早就好了,他就怕庶務打攪到我,怎麼也不讓我勞。”
這是希楚太妃能幫將康復的消息傳出去,早日恢復的自由,小皇帝這會子還沒親政,沒有絕對的威嚴,對外也只能以養病為藉口,時效最長,也不過就是兩個月而已,再長,朝臣們就會有異議了。
楚太妃卻似沒聽懂太后的意思,接著的話道:“你有孝順兒子多好,日後還會有個孝順媳婦,你比我有福氣啊,我到了如今這個年紀,還要勞家務,想出,清閒清閒都不可能。”說著笑道:“所以我想給琰之娶個媳婦,這樣也好有人幫襯著我打理王府。”
太后的眸閃了閃,含著笑問,“不知三姐你看中的哪家的閨秀?”
可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都能稱為閨秀的,在世人的心中,必須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小姐,才有這個資格被稱為閨秀。孫小姐的父親不過是正五品的員,按多數人的想法,只能被稱為千金,不能算是閨秀。太后此言,是提醒楚太妃,世子妃的出,是很重要的。
楚太妃輕輕一笑,“什麼閨秀不閨秀,我不看重份,我只要是個懂事、聽話、能幹的人兒就了。我選的是孫家的小姐,太后想必是知道的
太后攏起眉頭道:“那個孩兒,是不錯,可是出差了些,為何不選咱們自家的姑娘?淑蓉不好麼?即使是沒過繼到定國公夫人的名下,兄長現在也是從四品的職位,比孫小姐的出要好得多了。”
楚太妃淡淡地道:“我說了我不看重出,出好有什麼用?周側妃的出夠好了吧?可是都幹了些什麼!”也不避諱,將府中查出來的事兒都一腦告訴了太后,“我已經落發為尼了,白白擔著一個好出,卻是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因此,這回選世子妃,我最看重的就是品,別的都往後排。”
周側妃是太后指給楚王爺的,先不說的後是不是太后,就單憑指婚這一點,楚太妃當著太后的面罵周側妃,就等於是在打太后的臉,你這是什麼眼,竟將這種人指給我兒子!
太后一張老臉憋得通紅,用力握了握拳,憋著氣問,“承認了麼?畫押了麼?”
楚太妃細細啜了口熱茶,才回話道:“自然是承認了,畫押什麼的就不必了,為了太后您的臉面,我們沒打算將給宗人府,也沒打算休了,就讓在佛前,為自己的孽行誦經拾豆,給自己贖罪吧。至於為跑辦事的那些個奴才,我一律讓人杖斃,給滿府的奴才們一個警醒。”
說周側妃沒有承認是不行的,太后必定會抓著這一點不放,若是說周側妃承認了,太后就肯定會要看畫押的供詞,因而楚太妃就睜著眼睛說瞎話,說周側妃承認了,至於畫押,楚王府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才不讓周側妃畫押的,這話堵得太后找不著藉口要審問周側妃。
就算是太后強行要審問又如何?反正楚太妃必定有幾個證人,證明周側妃的確是承認了罪行,結果當著太后的面又不承認,這不是出爾反爾是什麼?犯了過錯,不思悔改,還妄想蒙蔽太后,這是罪加一等的行徑。
太后氣得老半天沒出聲,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來,“三姐是來請旨賜婚的麼?”
楚太妃微微一笑道:“是啊,還請太后為我家琰之和孫小姐賜婚。”
太后神態間冷淡了許多,“好吧,既然三姐你已經決定了,明日就下旨
楚太妃謝了嗯,便告辭回府了。
太后恨得一掌將幾案上的事全數揮到地上,劈哩啪啦地摔了個碎,這段時間真是諸事不順,“魏長海,去給我到楚王府查一查,事怎麼會洩出來的。”
魏公公領了命下去,半日後回來了,仔細地分說了一番,因為這在楚王府並不是個。
太后沉著道:“琰之無意中查出來的?”隨即又恨道:“怎麼用了個那種貪婪的老貨!蠢貨!”
只是此事已經多說無益了,太后想了想,冷冷一笑,明日,賜婚的時候,將淑蓉丫頭一同婚過去,別想著將我的人都清理乾淨!
到了次日,太后賜婚的懿旨在半路被乾清宮的總管呂公公給擋了下來,他含著笑對頒旨的太監海鑫道:“陛下宣你問個話,你且先跟我來。”
海鑫忙跟著呂公公去了書房,小皇帝笑盈盈地問,“母后近日的子可好了些?”海鑫趴跪在地上,忙回話道:“回皇上話,太后的子已經大好了。”
“那就好。”小皇帝欣喜萬分地道,然後,好奇地指著海鑫手裏捧著的匣子問道:“這是……要上哪兒頒旨?”
海鑫回道:“奴才是去楚王府頒旨。”
“給朕瞧瞧。”小皇帝拿過來仔細看了,微笑道:“原來是給琰之賜婚啊,不如這樣,這旨意由朕來代擬一份,這份就先存在朕這兒,一會兒朕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自會還給太后。”
說完親自提筆寫了份旨意,給海鑫去頒旨。
聖旨比懿旨神聖得多了,聖旨賜婚也比懿旨賜婚面多了,海鑫自然不敢有異議,拿著聖旨出了宮。不過那份新的聖旨,已經只餘下了孫小姐的名字。
小皇帝歎息著搖了搖頭,“母后怎麼還是這般固執?”而後又揚聲道:“逸之,你可以出來了。”
原來是君逸之猜到太后會在懿旨上玩花樣,這才特意宮來求小皇帝。若真讓那份懿旨頒了下去,楚王府就不能抗旨了。
事後,楚太妃聽到逸之說,原本蘭淑蓉的名字也在列,直氣得鼻孔生煙。雖然也的確是有這種打算,但是自願的和被強迫的,覺就完全不同了
倒是當事人之一的君琰之,顯得十分平靜,鎮定地笑道:“多一個,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君逸之搖了搖頭,“你可別小看了人。”他算了算時辰,差不多了,便向老祖宗告辭,出了府,又來到那間茶樓。
果不其然,蘭知儀的確是個聽書的,這會子仍是坐在老位置上。君逸之照樣裝作沒瞧見他,點了張離書臺近的桌子坐下。
蘭知儀看到君逸之,立即走過來打招呼,君逸之抬眸看見是他,就熱地請他坐下,“聽說你最近要升了,可喜可賀啊。”
蘭知儀謙虛地笑了笑,“不過是小升半級,從七品升到正七品而已。”
君逸之呵呵地笑道:“日後還會升的,我不也就是個從七品麼?以後見了表弟要大人了。”
蘭知儀笑著謙虛了幾句,就將話題轉到了表嫂的店鋪上,“出品的真是漂亮。”
君逸之滿不在乎地笑道:“原來表弟你喜歡啊,那一會兒聽完了書,我帶你去挑幾件吧,這陣子你表嫂要養胎,店鋪都給我打理了,隨便你挑。
蘭知儀忙道:“那怎麼好意思。”
“這有什麼,咱們是親戚麼。”
蘭知儀嘿嘿地笑了笑,心道:是親戚你還讓你夫人毆打我大哥?
不過這話只放在心底裏,蘭知儀的目的,是要去俞筱晚的店鋪裏看一看,是不是真如古洪興所言,生意馬馬虎虎,主要是靠烘托人氣來賺銀子。
聽完戲,君逸之真的帶了蘭知儀去了俞筱晚的幾個鋪子,裏面的貨品隨他選。蘭知儀挑了幾樣,也沒貪,將店鋪的形觀察了個仔細,這才回府報告給父母聽。
一晃過了幾日,賀氏的鷂鷹終於帶著那兩樣藥材返回了京城,賀氏的娘立即著手制解藥,幾天之後,賀氏就帶著制好的解藥,興沖沖地來到楚王府,給了俞筱晚,“只要每天上午服一小勺,連續七天,就了。”
俞筱晚忙向賀氏道謝,君逸之也十分謝賀氏,笑嘻嘻地要留飯,賀氏搖了搖頭道:“不了,之勉說他今日會早些回府,我要回去等他。”
俞筱晚笑道:“是呢,今日是臘八,要吃臘八粥的。”
賀氏便不多留,又風風火火地告辭走了。
君逸之笑著向俞筱晚道,“今日宮裏會開始採買年節的品了。”
這也就意味著,離收線的時候不遠了。
定國公府的人跟漆公公商議好了採買的時間,提前一晚將件運到店鋪之中,次日漆公公帶著人直接到了店鋪裏,將所有品全數採買回宮。
因為是採買賞賜給勳貴之家的品,自然是大手筆,單這一筆,蘭家就得了至七萬兩銀子。
太后一再叮囑,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卻不知已經有人將每一件品上,都做了記號,卻不是為了將來再賞賜給定國公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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