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晚兒發潑
相較于秦氏的急切,俞筱晚一派雲淡風輕,淡淡地道:“三舅母不覺得嫁給普通人家為正妻,也好過到王府來做妾麼?”
“噯。”秦氏一臉“這你就不懂了”的表,“嫁給世子為妾室,可與嫁給一般的宦為妾室是不一樣的。只要妍兒運氣好,生個一兒半的,日後世子承繼王位之後,就可以升為側妃,這不是宗耀祖的事麼?”
自己的兒不就是許給勉世孫為妾了麼?
俞筱晚也不同秦氏爭辯,只笑道:“一會兒妍兒就會過來了,不如三舅母自己問,願不願意為妾吧。”
不多時,曹中妍就嫋嫋婷婷地過來了,給俞筱晚和秦氏請了安,文靜地坐在炕邊的小繡墩上。
俞筱晚開門見山地問道:“妍兒,三舅母說,你年紀也不小了,父母又不在京城,想作主為你說門親事,你是願意嫁給普通人呢,還是願意嫁豪門為妾?”
秦氏有些尷尬地低頭喝水,曹中妍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即低下頭悶悶地道:“妍兒想、想過完年回家,妍兒是不會給人當妾的。”
別說心裏有一個人,就是沒有,在京城裏,肯定也是說不上好親事的,伯父不會讓嫁給沒前程的人,可是父親的職又太低了,不可能嫁好人家為正妻,若是為妾,是怎麼也不幹的,還不如回家,讓父母給作主。
秦氏就更顯尷尬了,只得安曹中妍道:“你別著急,萬事……聽你表姐的。”
暖閣外,君琰之與君逸之兩兄弟剛巧聽到了曹中妍的回答,君琰之的眸黯了黯,角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兒給兩位爺屈膝請了安,向門通稟了一聲,將厚重的棉門簾掀起來。
俞筱晚坐正了子,秦氏與曹中妍都站了起來,給君琰之和君逸之請安
俞筱晚笑道:“大哥來了,快請坐。”
君琰之的眸從曹中妍的小臉上一掠而過,向俞筱晚笑道:“剛巧在夢海閣外遇上了逸之,我想著好些日子沒問候過弟妹了,便與弟弟一同進來坐坐,”笑看了看屋諸人,溫和地問道:“不打擾吧?”
俞筱晚笑道:“哪能呢,我們也就是聊閑天,大哥快請坐。”
秦氏將自己坐的主客位讓出來,君琰之坐在挨著炕邊的黃花梨八仙椅上,君逸之上炕與晚兒坐在一塊,秦氏就坐到了君琰之對面的小凳上,曹中妍也將小繡墩搬到了三伯母邊,挨著伯母坐下。
君逸之笑著向俞筱晚解釋道:“剛從府外回來,急著回起居室換裳,一會兒我還要出去。”
俞筱晚知道他今日是出門去問那日的事,陛下到底打算怎麼置他的,可是當著屋這麼多人,又不好開口。君逸之知道妻子擔心什麼,就笑道:“我在外頭聽到個傳言,說來讓你樂呵樂呵。聽說張大人的側室出不高,是用了些下作手段嫁與張大人的,聽說遇害那晚,也是從那側室的屋出去的。外頭的百姓都說,若不是那側室,張大人也不至於虛得腳,被賊人給追上剁了。”
“逸之!”君琰之低喊了一聲,有些薄責地盯了弟弟一眼,又掃了滿面緋紅的曹中妍一眼,“外頭傳的東西,也拿到府來說。”
俞筱晚倒是聽懂了,促狹地拿手指了逸之的掌心,呵呵,挨駡了吧
秦氏忙拿帕子捂著笑道:“世子爺,這可不是傳的東西,是張夫人和那側室在順天府的公堂上相互對罵,自己說出來的。”
君琰之無奈地抬眸瞥了弟弟一眼,君逸之笑嘻嘻地跟晚兒告辭,“知存表哥約我去滿春樓喝酒,我先走了。”
滿春樓也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花樓,秦氏真沒想到寶郡王爺敢這般當面說出來,不由同地瞥了俞筱晚一眼。
君琰之也跟著站起來,溫和地笑道:“弟妹好好靜養,為兄改日再來。
君逸之進室換了華麗炫目的圓立領海棠紫雲錦暗金松紋的長衫,俞筱晚起跟了進去,拿出一個小瓷瓶,擰開瓶蓋兒,點了幾滴帶著幽香的在君逸之的襟和袖上。
君逸之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俞筱晚淘氣地笑道:“解藥!皇上不是有那種會讓人神智迷的香料麼?我猜應當是宮裏的方子,恐怕太后也有,若是蘭知存用上了怎麼辦?滴在襟上,就能除了那魔障,若是覺得頭還暈,有些心神不屬之象,就聞聞袖子,袖子上我多滴了幾滴的。”
君逸之手取過那只小瓶,“你都給我好了,這麼小氣做什麼。”
俞筱晚笑道:“幾滴足夠了,香味能保持一整天的。”不過也沒搶回來,只叮囑他省著點用,配製起來很麻煩的。
披上那件更為炫目的紫貂皮大氅,君逸之與大哥一同出去了。
出了夢海閣,君逸之就邀請君琰之,“大哥跟我一塊去吧,蘭知存做東,咱們好好地宰他一刀,這小子最近春風得意,聽說會被吏部侍郎的缺呢。
君琰之答應了,與君逸之一同上了馬車,聽聞蘭知存又要升了,到底是自家親戚,多還是關心的,劍眉微微一攏,“升得太快,可不是什麼好事
君逸之不屑地笑道:“他覺得是好事,”低了聲音補充道:“是那塊風水寶地帶來的福氣。”
君逸之著人去蘭府打聽過了,現在老國公和國公爺都特別相信那塊風水寶地,能給蘭府帶來永世的繁華富貴。這本也很正常,人一般都是越老越信命運啊風水啊這些的,蘭知存可能只有這麼相信,不過家裏有這麼兩位老人家天天在耳邊上念叨,加之自己又升遷得快捷通順,恐怕多多也會影響。
只是現在太后基本被,戶部和吏部又在徹查工部員貪墨的案子,蘭知存可能不敢在公款上打主意,前天蘭夫人跑過來問合的事兒,肯定就是要籌集銀子建山莊了。
對付蘭家的事兒,君逸之並未跟大哥細說過,君琰之只是大約知道弟弟在謀劃著什麼,聽到他那興災樂禍的語氣,就不由笑道:“你別那麼衝,小心老祖宗知道了,了你的皮。”
君逸之恨恨地道:“老祖宗才不會,前天表舅母來的時候,又想給晚兒下藥,哼,連老祖宗都生氣了,一開始還打算沖進宮去質問太后的呢,是我讓老祖宗稍安勿躁的,我哪裡衝了?”
忽而想了什麼,關切地道:“晚兒說,靜雯送給孫小姐的那支簪子,恐怕也有問題,只是我們現在不想驚了太后和周側妃,不便直說。上回晚兒想以借那支簪子,說照那支的款式打一支,誰知讓蘭小姐半途給打斷了。你想個辦法告知孫小姐一下,小心以後你們生孩子麻煩。”
那天俞筱晚尋了個藉口,要借那支簪子,說是喜歡那個式樣,蘭淑蓉想拍馬屁,就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支,說這支的款式是今年宮裏新出的,借給俞筱晚做模子。那支簪的確有些特別,俞筱晚不好拒絕,只得接了。況且,靜雯送的那支簪,幾乎就是沒式樣,花型托底上鑲一顆淺紫的南珠,若是堅持要孫小姐的那支,似乎就有些古怪了。
君琰之淡淡地道:“其實弟妹已經告知了,一支沒有任何花的簪子,還要借了做模子,這其中的古怪都猜不出來的話,那除非我直說,否則怎麼提醒也沒用。”
君逸之古怪地盯了大哥一眼,嘀咕道:“你對孫小姐也太苛刻了一點,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君琰之微微一歎,“這與年齡無關。……若是要做楚王府的世子妃,就必須得有足夠智慧和自保的能力,這一點,你應當比我更清楚。”
君逸之的眸也黯了黯,是啊,誰讓他們的父親是當朝的閣大臣呢,誰讓現在皇帝年紀還這麼小,不能執政呢?不說攝政王心裏有何想法,就說朝中的員們,都分了無數派。員們雖然沒機會問鼎那張龍椅,可都會為了自己家族的勢力,各打各的小算盤。象楚王爺這樣想做純臣的,若是皇帝強大,那是極好的,可目前這種狀況之下,就非常地礙某些人的事了。
因為對那些人來說,你占著那個能左右朝局的關鍵位置,卻又不能為他所用,就是他的絆腳石,是必須一腳踢開的障礙。
若不然,京城裏的郡王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為何就他的妻子懷個孩子,要那麼多的苦?傷那麼大的神。大哥的妻子就更不必提了,長子總比次子要重要,長媳也比次媳要金貴。
君逸之搖了搖頭,安一般地拍了拍大哥的肩頭,“我覺得孫小姐已經足夠聰慧了,不過經驗不足爾,你可以慢慢教的。”頓了頓,又問道,“側妃的話,大哥你打算選哪個?蘭淑蓉的子倒是不錯,就是……唉,我現在討厭見到表舅母。”
君琰之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淡淡地道:“那個方智的舉子,我見過了,的確是有才華的。……”
君逸之驚訝地打斷大哥的話,“大哥,你‘親自,去見的方智?”
“嗯,”君琰之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弟弟驚訝的,“不過,也沒說的那般好,算不上經天緯地之才,中個一榜沒問題,想當二榜進士,還得看運氣。”
君逸之眼,促狹地笑道:“說的?哪個呀?”
君琰之用力白了弟弟一眼,有些鬱悶地道:“還會有誰?跟說不了兩句話,就會談到的智哥哥。”
他還從來沒有在人的面前這樣形過,以前就算他子十分虛弱,恐命不久矣之時,至他的世子頭銜和俊逸的外形,還有些吸引力,總不至於讓小姐們視若無睹,偏偏在曹中妍面前,他就只是一個能聽得懂說話的人罷了,無關乎份,更無關乎了。
可是清澈純淨的雙眸,還是談到方智之時,小臉上幸福的笑容,卻讓他甘願當個傾訴的件,只為了能與多說幾句話,多見面而已。不過君琰之也知道,曹中妍太單純,並不適合做他的正妃,就算他能在這府裏護好,可是出了楚王府之後呢,別的不說,每年三年一壽,為世子妃,都要宮拜見太后的,太后或旁人會不會刁難、能不能保全自己不傷害?這些都是極麻煩又極重要的問題。
因此,若要將留在邊,他只能給側妃之位,將保護在後院裏,可是,說“妍兒是不會給人當妾的”。
君琰之現在都有些糾結了,他到底該不該爭取呢?看了一眼車廂壁上的雕花,君琰之用一種很輕很輕地聲音道:“我讓方智將文章投給石大人
君逸之睜大眼睛,“不會是戶部左侍郎石大人吧?就是家裏有個極挑剔的兒,快十八了還沒許親,每逢大比,都要去士林轉悠、挑婿的那個石大人?”
“就是這個石大人,石大人是個才的人。”君琰之說得臉不紅,氣不,“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難道方智去投篇文章,就會被看中麼?就算石大人看中了他,他若心中有人,拒絕就是了,難道石大人還敢強搶民男麼?
戶部侍郎是個很高的職,油水也十足,石大人這般寵著兒,必定也會對婿極好,將來在場上,也會十分照應,可以說,了石家的婿,就幾乎等於平步青雲了,難得的是只挑人品和才華,不挑門第,其實許多京趕考的舉子,都希能被石大人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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