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太后總是會想塞人進來的，不如就將太后挑出的這個蘭淑蓉給娶進府來，反正經過的觀察，孫琪能制得住蘭淑蓉。

“呃……也不是……”君逸之撓了撓頭發，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跟老祖宗說，大哥留曹中妍，並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別的意思，只不過現在曹家倒了，一時不方便送回去而已。

想了半晌，君逸之總算是想到了一點，“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言，可是老祖宗您素來寬厚仁慈，還是先問一問大哥的意思吧，畢竟是他要跟未來大嫂過一生的。”

楚太妃笑道：“我當然要問琰之的意思，已經讓人去請琰之了，只不過先跟你父王商量一下，看你父王可有異議。”

楚王爺忙恭敬地表示，“孩兒一切聽母妃的。”

兒子如此孝順，楚太妃心滿意足地微微一笑，隨即又緩聲教導道：“王爺已經是一朝之重臣了，萬事必須心中有丘壑，王爺是琰之是父親，孫兒媳婦的人選，本當由王爺和媳婦來拿主意才是，我只是看著王爺日理萬機，才在一旁幫著掌掌眼。”

楚太妃是覺得兒子太過老實懦弱了，朝中的許多大事，還要來問的意思，萬一哪天自己兩一蹬，他要如何是好？倒是兩個孫兒琰之和逸之，是一點也不擔心的，只盼著他倆能早日為添幾個曾孫，讓四代同堂的天倫之樂罷了。

說話間君琰之便到了，楚太妃將自己的打算跟琰之說了，也將君琰之嚇了一跳，有些怔然地道：“不用這麼多吧？”他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笑著道：“老祖宗疼惜孫兒，孫兒是知道的，不過也不用急於一時，反正到臘月還有小半個月，咱們可以再看看。孫兒是覺得，一下子就將正室側室都娶回來了，吵吵鬧鬧的，其實並不利於家宅安寧。”

說著朝弟弟遞了個眼神，要逸之幫自己說幾句話。

楚太妃對此持不同意見，“我倒是覺得同時娶回家來，讓們早些知道自己的份，當正妃的不要想著獨寵，當側室的明確自己的份，萬事不要妄圖越過正室去，才是利於家宅安寧的。”頓了頓，睇了君逸之一眼，笑著補充道：“琰之，你必須要知道，你與逸之不同，你是必須有子嗣的。”

這話裏的意思，就是君琰之必須有兒子，而且君逸之就不一定，換種說法就是，若是晚兒生的是兒，也不會著逸之納妾。

君逸之剛張開的，立即又合上了，十分歉意地看了哥哥一眼，不能怪他沒義氣，老祖宗說剛才那句話，一是讓他安心，表明不會給他們小夫妻添堵;二是警告他，若是他現在幫大哥說話，老祖宗就會轉而拿子嗣之事來他。……晚兒是他的妻子，是他要一生呵護的人，他總得先顧及晚兒的利益，而且他相信大哥若是不想，自有本事拒絕。是吧？是吧？

君琰之差點沒被這個不講兄弟的弟弟給氣得七竅生煙，狠狠地瞪了逸之一眼，垂著頭想了想，才抬頭道：“即便如此，一正一側也足夠了，人多了孫兒也難以應付。老祖宗是看世的人，應當知道人間的小心思才是

楚太妃其實也沒真想讓孫兒一下子娶那麼多，不過是先漫天要價，才好討價還價，當下便順著這話道：“若是如此，就再看一看吧，曹小姐和蘭小姐，最終選誰。”

君逸之仔細盯了大哥一眼，總覺得大哥說一正一側的時候，心裏似乎已經定了人選。只是……罷了，關他什麼事呢。

談完了此事，一家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楚王爺還有些公務要與幕僚們談一談，便與母妃告辭，君逸之擔心晚兒，也跟在父王後出了院子。

楚王爺難得與兒子並肩漫步，和氣地問起二兒媳婦的狀況，“可曾好了些？”

君逸之道：“還是原來那個樣子。”

楚王爺不由得搖頭歎氣，“怎麼這麼辛苦，想當年你母妃生你大哥的時候，不知多輕鬆，後來懷你就辛苦了些。”頓了頓，淡淡地道了句，“有空去給你母妃請個安。”

他也知道這兄弟兩對妻子避而不見的事，只是在他看來，有自己教訓妻子就足夠了，兒子們沒必要摻和。

君逸之只“哦”了一聲，沒說去不去。

楚王爺忍不住想教訓他兩句，可是一瞧見逸之輕佻地斜著眼、挑著眉，一副隨你怎麼說、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的無賴樣子，頓時又泄了氣。這兩個兒子似乎都不是他能左右的，老二直接就跟他唱反調，老大看著孝順聽話，其實心裏頭主意堅定得很，奉違的把戲沒玩。

罷了罷了，反正老妻是個教訓的，這會子似乎還沒完全相通，冷冷也好。

君逸之向父王告辭之後，正要折回夢海閣，冷不妨君琰之從後趕上，用力拍了他一記，惡狠狠地道：“看我為難很高興？”

君逸之立即喊冤，“哪裡啊，我只是覺得，大哥你自己也有心要娶一個側妃的，何必跟老祖宗過不去呢，不就是多一個蘭淑蓉麼？”

君琰之瞪了他一眼，“頭。”卻沒反駁。

為了彌補，君逸之十分主地從懷裏掏出一疊紙，給大哥，“這是那個姓方的舉子的資料，已經京了，現在寄居在城外的大安寺。”

君琰之皺了皺眉道：“怎麼不住在大寺廟裏？”

京城外的寺廟，都會給京趕考的舉子們提供住宿的服務，大寺廟香火鼎盛，對寒貧的舉子，多半是免費供給食宿的，但大安寺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寺廟，是不提供免費食宿的。當然，免費的吃食和住宿環境，自然都比不上費的，但總歸是比住客棧要便宜。只是，聽說這個方智的舉子，家中很是清寒，難道能給廟裏食奉麼？

君逸之翻開那疊紙張的其中一頁，指著一行字道：“他考中舉人之後，就有家鄉的富戶資助，自然不用去大寺廟裏借用免費的食宿了。”

君琰之的眸中流暗暗劃過，君逸之兩眼流出幾分好奇之，“大哥你打算幹什麼？”

“什麼也不幹。”君琰之說完，收起資料，揚長而去。

君逸之嘿嘿笑了兩聲，一臉打歪主意的樣子，還說他什麼也不幹，我會相信才怪了。

君逸之眼珠一轉，笑著拍了拍從文的肩問，“從文，你說我大哥他會怎麼辦？”

從文一臉無辜的表：“主子啊，小的怎麼會知道世子爺想幹什麼？小的連您們在說什麼都沒聽懂呢。”

君逸之非常有耐心地解說道：“是這樣，我大哥應該是看上一個小姑娘了，不過這個小姑娘呢，有個意中人，現在這個意中人來了京城，你說我大哥他會幹什麼？嗯？說出來給爺聽聽，說得對了，爺給你許門好親事。”

從文非常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才緩緩地道：“小的是不知道世子爺想幹什麼啦，不過若是換小的，就會想辦法設個局，讓這個小姑娘認為的意中人喜歡上了別人，然後……”

話沒說完，就被君逸之一掌拍在腦門上，“卑鄙、無恥、下流！我大哥才不是你這種無賴呢。”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文了腦門子，心裏頭報怨道：我不想說，非要我說，說了又要罵。再者說了，這個主意卑鄙嗎？卑鄙嗎？我怎麼不覺得？要是初雲喜歡上了別人，我肯定要用這一招的。……等等，要是世子爺真的用這一招的話，我能不能求二爺給我指婚吶？

且不說從文如何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只說君逸之派了平安等人查了客院的況之後，知道府中有幾名丫鬟，與幾位客人的丫鬟往比較切，出主意讓三位小姐每天上午去夢海閣的，就是其中兩人，一個是金沙，一個是周側妃院子裏的一名二等丫鬟，小英的。

蔡嬤嬤很快就將小英的家世給調查清楚了，“是王府的家生子，平日裏不算是周側妃面前得臉的，每日沒住在春蓼院，落瑣前回後巷自己家裏的。子比較老實，在春蓼院裏，跟大小丫鬟們得都不錯，跟馬姨娘、章姨娘的丫鬟們也得不錯，沒什麼特別好的。”

大概是同為側室之故，周側妃與楚王爺的兩位侍妾走得比較近，三人時常串門子，丫鬟們自然就好了。

君逸之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個金錠，給蔡嬤嬤，“讓平安瞅準時候放到後院的路上。”

蔡嬤嬤接過金錠，福了福出去了。俞筱晚笑問道：“這是要幹什麼？一個金錠要將小英抓起來麼？”

君逸之笑道：“給周側妃一個教訓，要培養一個伶俐的丫鬟也不容易，一個是一個。”

用過晚膳，天已經黑得手不見五指了，還下起了鵝大雪。小英將手頭的事兒忙完，將茶水房幾個小火爐加了煤球，銅壺添上新水，擱在小爐上，跟接班的丫鬟待了一聲，便撐起雨傘，提了燈籠，跟管事嬤嬤打了聲招呼，回自己家去。

快走到西角門的時候，路旁草叢子裏忽地閃現一道金，小英忙將手中的燈籠移過去，只見雪地裏出一角金黃的東西，小英心中一，忙蹲下用手撥開旁邊的雪，出一隻小金元寶。

肯定是方才燈籠的照在金錠上，讓金錠閃了一下。

小英心頭暗喜，忙四下看看，見無人路過，忙將金元寶撿起來，收到腰間的荷包裏，想了想，覺得不保險，就忍著寒冷，從領口塞到裏，在那了個口袋，用來放些的金貴品。這麼一錠金子，足有五六兩重，足夠打一套金頭面了又多了一套箱的嫁妝。

小英喜滋滋地來到西角門，將腰牌摘下來遞給看守的婆子，記錄下出院子的時辰，婆子又將腰牌還給。手續辦完，小英正要出院門，冷不丁地後有人喚道：“且慢，問你個事。”

小英頓足回首，見侍衛總領齊正山帶了五六個侍衛走過來。小英只當是日常的巡邏詢問，便笑嘻嘻地朝齊正山福了福，“齊總領安，下了雪還這麼辛苦地巡邏呀。”

手不打笑臉人，齊正山也回了小英一笑，“職責所在，有什麼辦法，別說下雪了，就是雪崩也得巡邏呀。例行公事，讓這婆子給你搜搜。”

小英小怔了一下，隨即又鎮定地張開雙臂，胳肢窩卻有意識地夾著，因為那錠金元寶就放在胳肢窩下。

那個婆子上下搜了一遍，朝齊正山笑道：“回總領的話，沒有什麼特別的。”

齊正山拿劍鞘隔空指了指小英的腋下，“這裏沒搜到。”

小英心頭一，那個婆子又上前來，這回不容再夾著胳膊，那麼一團東西，自然是搜了出來。

齊正山將臉一板，“這是什麼！你一個二等丫頭，哪裡來的這麼大的金元寶？”

小英忙上前一步，悄悄塞了一塊銀子給齊正山，這是今日才得的賞賜，陪著笑臉道：“齊總領，這是個誤會，是婢子剛才在路上撿到的，本該回給主子置，只是快要落瑣了，天兒又冷又黑，婢子才打算明日再給主子。”

齊正山卻用力一推，將那錠銀子推了回去，冷著臉道：“你這是盜，這事兒我可作不了主，你自己去跟老祖宗解釋吧。”

小英頓時就急得哭了出來，想求齊正山網開一面，可是齊正山已經一揮手，讓侍衛們押著，大步朝春暉院而去了。

楚太妃用過晚膳，君逸之就跑來見，將晚兒調查到的事兒說與老祖宗聽，楚太妃心頭大怒，一掌拍在小幾上，“太后到底想幹什麼！”

君逸之忙幫老祖宗順背，小聲地道：“晚兒說，覺得太后並不僅僅是想讓小產而已，說覺得太后還在試探著什麼。”

楚太妃瞅著君逸之問，“怎麼說？”

君逸之道：“晚兒分析的，孫兒也覺得有道理。說太后明明這麼有手段，可是上回賀七小姐的事，卻留了許多痕跡，似乎就是在等咱們去查似的。而這件事也是如此，明明安排得天無的，卻又讓靜雯再來王府，難道不怕咱們產生什麼聯想麼？晚兒說，覺得是太后認為那種煌茅香，太后認為咱們無藥可解，所以故意讓靜雯來，讓咱們心中生疑的。”

楚太妃皺眉想了會子，緩緩點頭道：“的確是有這個覺。”與不著頭腦的孫兒和孫兒媳婦不同，楚太妃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太后還是不放心楚王府啊，這是在試探咱們府中的虛實呢。”

正討論著，就聽得丫鬟們通報道：“老祖宗，齊總領求見，說他抓到了一個賊。”

楚太妃眉頭一蹙，君逸之卻是一喜，附耳小聲嘀咕了幾句，楚太妃好氣又好笑地嗔道：“胡鬧。”

待楚太妃允了，齊正山便押了小英進來，小英自然是要辯白一通，可是明明藏得那麼，又沒在搜之時主說出來，怎麼也掩蓋不了想貪下金元寶的事實。

不多時，的主子周側妃就被請過來了，弄清事的原委之後，周側妃立即撲通一聲跪下，誠惶誠恐地道：“是妾管束無方，才讓院中的丫鬟犯下錯，還請太妃將這個丫鬟好生教導。”

君逸之嗤笑道：“周側妃倒是說得輕巧，楚王府有多奴婢？每一個都讓老祖宗來教導，老祖宗不是會被你們這些無用的主子給累壞子去？還是說，周側妃故意不管束奴婢，就是想勞累老祖宗來著？”

這個罪名可就大了，跟不孝是一樣的啊。周側妃忙朝楚太妃表白道：“妾決無此意，妾不敢勞累太妃，這個丫頭就讓妾來教訓吧。”說罷朝屋的掌事嬤嬤道：“將小英拖下去大打二十大板，罰半年月銀。”

君逸之又有話說了，“哎呦，老祖宗還在這裏呢，要怎麼罰難道不應當是老祖宗來定？什麼話都讓周側妃您給說了去，是想說老祖宗不會管理後宅麼？”

周側妃一怔，再笨也知道二爺這是針對的，不由得含淚道：“二爺，妾並沒有這個意思。”邊說邊抹起了眼淚，雖然已經三十餘歲，可是保養得極好，是個弱弱的人，這麼梨花帶雨的，仍舊弱可憐。

君逸之扯了扯角，朝老祖宗撒道：“老祖宗，我只是就事論事，周側妃怎麼就哭起來了，若是一會兒父王來了，說我不敬長輩，您可要給我作證哦。”

楚太妃笑道：“這是自然，你又沒有說錯一句話，只是有些人喜歡哭哭啼啼博人同罷了。”

這下子周側妃連眼淚都不敢掉了，忙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道：“妾不敢

楚太妃蹙眉道：“你不敢什麼？不敢起來麼？跪在這兒，是想讓王爺覺得我這個當婆婆的苛待你了麼？我何時讓你跪了？你這是想挑撥我們母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