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是站在宅子門外說話的，因為宅子裏是空的，好在人的嫁妝裏不缺傢俱什，不是原本宅子裏配的傢俱，都從曹府搬到了小宅子裏，現在龍威鏢局的鏢師們正在幫忙安放傢俱，傢俱安放好之後，鏢師們走了，可是丫鬟婆子和亻｝婦還站了一院子，宅子就更顯擁了。

曹清儒有些皺眉，“這宅子太小了，照壁這麼小，連道二門都沒有，全是穿堂，站在大門可以到後院牆。”

曹清儒在大理寺的天牢裏沒什麼苦，只是形容憔悴了一點，雖然現在已經是庶民，可是骨子裏的高貴意識還在，總覺得這宅子太小了，連外都不能完全分開。

曹清淮心裏免不要嘀咕一番，大哥你的親家若是不來退婚的話，兒們馬上要嫁出去了，日後婿怕是不會登門的，這宅子還用得著分什麼外麼？只是裏還要解釋一番，“京城裏要出售的空宅子本就，咱們要得急，只能先這樣了，等日後有了更好的，再搬一次家吧。”

曹清儒也知道有多人想在京城裏置宅子，宅子永遠比需要量要，能買下一片地方住就不錯了，總比賃屋住好，便深深歎了口氣。

天黑之前，主子們的房間很快分配好了，曹清儒和曹中睿占了整個外院，二進有兩明兩暗四間正房，老太太占了一明一暗，張氏和武氏占了西側的正房，張氏用的明房、武氏用的暗房，兩個仇人似的人，以後就要住在一塊兒了，到了夜間，呼吸之聲相聞。石姨娘和玉姨娘住在西廂房，曹中燕和曹中雅住在採更好的東廂房，三進給了曹清淮一家子，小武姨娘被攝政王府的人接走了，不用他們管著。

張氏十分不滿，覺得自己是正妻，怎麼也應當分個一明一暗的正房，東廂房明明有三間，武氏應當住到東廂房去，又沒讓跟姨娘們住在一塊，也算是對得住的平妻份了。

可是此言一此，首先反對竟是的兒曹中雅，曹中雅極為不滿地道：“母親，您能不能攪和一點？不過就是住上一兩個月，等我和三姐嫁出去後，這房子也就空出來了，現在那間東廂房要留給我的娘和丫頭住，總不能我出嫁的時候，陪嫁丫頭一個比一個憔悴吧？還是先想想我的事兒吧。我的嫁妝如今還存在鏢局呢，到時從哪裡發嫁呀？若從鏢局發嫁，我非被平南侯府的人笑話死不可！靜晟世子可是娶了兩個側室了，日後我怎麼們一頭吶！”

張氏被兒噎得半晌出不得氣，憋得一臉通紅通紅的，半晌才道，“你三姐先嫁人，等嫁了，的房間就能存你的嫁妝箱子了。”然後瞥了曹中燕和武氏一眼，“等婚期到了，就將燕兒的嫁妝箱子搬回來了，放在走廊下便是。”

武氏心中十分不滿，嫁妝箱子放在外面，若是夜裏被人撬開了怎麼辦？們已經不是宦之家了，誰知道下人中有沒有存了壞心的？可是這房間本就窄小，又，的確是沒法子存在房間裏，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張氏還是糾結著自己的住房，一明一暗的屋子可是連在一的，尤其是暗房，沒有對外的門，進出都得從明房通過，可不想看著武氏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可是讓住暗房，又覺得掉份兒，眼珠一轉，便將主意打到了三進的院子裏。

“三弟他們應當不用要這麼多的房間。”

曹清淮就是一妻一妾，一兒一，庶出的兒子才九歲，可以跟母住在一間房裏，就算單獨住，至也能空出一側廂房來。

曹老太太聽著不象話，怒道：“你胡汰什麼？一家歸一家，何況這宅子是清淮出銀子買下的，難道他住個院子還不麼？”

張氏張了張，想說，也能買下來，可是到底是捨不得自己的銀子，最終還是閉了，只盼著兩個兒出嫁後，再將房間分一分。的嫁妝，都是要留給兒的，憑什麼讓曹清儒那個無恥之徒占的便宜？況且睿兒現在已經那樣了，得多花點錢，從遠地方娶個商家或者貧家來服侍兒子才。

現在的張氏，已經對曹清儒無比失了，那晚的事，的大哥張長蔚已經告訴了，完全是曹清儒沒本事，才會害得全家在這一小院子裏，可是若讓與曹清儒和離，也丟不起這個臉面，再者說，大哥和侄兒們也不會願意白養著，這把年紀，若無兒子依靠，過得也會十分淒涼，不得要跟曹清儒勉強下去。

只是這樣一分完，主子們才發覺，這宅子裏，可沒多給下人們用的房間，從曹府帶出來的丫鬟婆子小廝護院，沒有八百也有三百，雖然這一整天下來，曹老太太發話把簽活契的都放了，年紀大一點的也發還契放了，可是到了夜間，仍是有百來名僕役要安置。

曹老太太的神已經十分疲憊了，可是仍得強打神安置僕婦們，跟著主子們的一等丫頭，管事媽媽們，就在主子的房間打地鋪、睡腳榻。後頭給僕人們用的通鋪房間，凡事住五個人的，都上了十個，一個個地側睡著，都不了一下。

前院的空房間全數用來分給男僕和了親的陪房，曹清淮也大方地讓出兩個雜間，讓下人們住著。

廚房裏的火灶還沒掏灰的，柴火也沒買，今日夜間是沒法子做晚飯了，曹清儒只得又讓武氏拿銀子出來去酒樓飯館裏訂餐。

為了節省銀子，就連曹清儒都是用的兩葷一素一湯，吃過飯，一抬眼，發現外院裏烏黑的，曹管家和他的幾個心腹下人，都被判了流放，現在管事的是曹客家的兒子，可是遠沒曹管家能幹，這會子了，竟不知道安排傭人們點燈籠。

曹清儒垂頭喪氣地回了二進，站在外院的穿堂，一眼就將二進的所有房間打量完了，有武氏和張氏這等會管事的人，二時的走廊下都燃了燈籠，燈火通明，曹清儒心頭又是一陣煩躁，提起袍擺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杜鵑迎出來，朝曹清儒福了一福，小聲地道：“爵……老爺，老太太已經睡下了，您明日再來吧。”

老太太的確是累了早早地睡了，服侍的丫頭婆子們，連地鋪都已經打好了，曹清儒此時進來，會非常麻煩們。

曹清儒點了點頭，跟杜鵑道：“好生服侍老太太，該你們的賞銀不會。”說完轉去了對面。

一進西側間，就聽見張氏跟曲媽媽報怨，“這仄的房子，一抬眼就是牆壁，真真是讓人氣都不順，明日一定要跟老太太說一說，再如何，也得買個大宅子，死的駱駝比馬大，曹家這點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曹清儒聽了更覺得煩躁，重重地哼一聲道：“你懂什麼！財不白，咱們現在是平頭百姓了，還擺那些個款做什麼？要我說，明日將下人們賣一些出去，只留下老太太和你們的陪房就可以了。”

張氏冷冷一笑，“老爺可真是節省，難道曹家的世僕一個也不用麼？那誰來服侍老爺呢？我的陪房，可是只會服侍我的。”

曹清儒聽不得這種話，冷聲道：“你的陪房難道不是拿的曹家的月例銀子麼？憑什麼只服侍你？”

張氏笑得更加蔑視，“哪家夫人太太的陪房不是從夫家支銀子？難道老爺連妻子都養不起了麼？那麼還要娶那麼多做什麼？依我看，不如將姨娘們給賣了，尤其是那年青的，還值得幾個錢。”

曹清儒聽得火冒三丈，他進院來，本是要跟張氏和武氏商量一下日後如何開源節流的，其中有一條就是各自的陪房月例由各自出，反正兩位妻子都是有陪嫁莊子和店鋪的，卻沒想到還沒張就被張氏給搶白了一通，連丫鬟婆子都不打算給他用，那麼他想提議日後讓妻子們往公中點銀子，只怕也不可能如願了。

曹清儒心頭又躁又怒，看著張氏那張得意又鄙夷的臉，心火更加旺盛，原本打算商議完了就回外院睡的，這會子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提腳進了裏面的暗房，竟在武氏安置了。武氏的丫頭和婆子不得不抱著棉被來到外面，陪著笑臉要求打個地鋪。

張氏冷冷一哼，“睡穿堂去，以後咱們這屋就是這個規矩了。”反正曹清儒是不可能來這兒睡的，會被穿堂的寒風吹冰棒的，也就是武氏的丫頭婆子而已。

不過這邊的靜，還是被對面給聽到了，老太太的房間大些，杜鵑作主讓武氏的丫頭們睡到了外間。

張氏也不理會，老太太喜歡被人打擾就隨去。曹清儒也聽到了外面的對話，心裏更氣，本來對武氏也不過如此了，心裏氣不得，乾脆老著臉皮，不管外頭的張氏和一眾丫頭婆子，要了武氏一回。

隔著薄薄的牆壁，一一靜張氏都聽得清清楚楚，別說碧兒幾個沒出嫁的丫頭了，就連曲媽媽這等生養過的老媽媽，都被老爺給臊得渾充，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擱才好。

半夜裏，曹清儒才起，啞著嗓子“送熱水來”，張氏不顧寒冷，只披了一件外衫，趿鞋下了炕，往自己洗過臉的還存著髒水的盆子裏吐了兩口唾沫，示意曲媽媽再添點夜香進去，然後加了熱水給送進去。

曲媽媽不敢違命，從夜壺裏倒了點黃湯出來，又頂著寒風開了門，從門外的小火爐上提了銅壺進來，添上熱水，端著盆子送了進去。

張氏心滿意足，回到炕上倒頭睡了。

次日一大早起來，曹中慈和曹中燕就被曹老太太委以重任，去楚王府給俞筱晚請安，秦氏自告勇地同行。

俞筱晚如今困覺，直睡到辰時初刻才起，芍藥一面指揮丫頭們服侍二夫人，一面稟報道：“卯時二刻的時候，曹家的三舅母帶著兩位表小姐就遞了帖子進來，說想給二夫人請安，因則曹家現時的形，奴婢不敢自專，只讓們在府中側門的茶水間坐著，二夫人您看……”

俞筱晚看著芍藥道：“不論大舅父犯了什麼事，都與後宅子裏的眷無幹，若是連咱們都不見們了，旁人不會覺得我是大義凜然，只會覺得我冷漠無。快去請們進來。”

芍藥忙屈了屈膝道：“是奴婢想左了，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秦氏、曹中燕和曹中慈就被帶了進來，俞筱晚正在用早膳，問們用過沒有，曹中慈笑道：“早用過了，不比您這個孕婦，咱們寅時三刻就起了。”

趙媽媽出來給秦氏等人請了安，芍藥又給讓了座，俞筱晚便問及曹家現在的形，兩姐妹沒有瞞著，一一細述了。

俞筱晚聽得直搖頭，“都已經這樣了，還要這麼多奴婢做什麼？該放的放了，該賣的該了，自己也能省點嚼用。”

秦氏輕歎道：“我也是隔著房的，不好說這個話，老太太倒是有這個意思，想留下兩位嫂子和自己的陪房，曹府的世亻｝……想問問看，您這兒要不要添人？”

俞筱晚知道是老太太念著這麼多年的主僕，不想將曹府的家生子都賣了，就算放人，只怕也給不了什麼遣散銀子，並不是想往這兒安人手，可是仍是搖了搖頭，“王府哪裡能隨便進下人？”要也不會要曹府的，“還是都散了吧，曹府平日裏打賞不，他們自己手頭應當也有積蓄，發還契不用贖，也算是恩典了。”

此事不通，秦氏又再說一事，“前兩天，忠勇公府派了人來說，燕兒的婚事……”

曹中燕低下頭，忠勇公府早就想退婚，只是尋不到理由，如今終於被們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