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你怎麼還沒喜訊
蔣大娘進了室,斂衽向一道黑影行禮,“屬下已按您的吩咐,將解藥給寶郡王爺了。”
“嗯。”那黑影聲音渾厚低沉,“他們可能會懷疑你的份,你不必躲閃,只管在這裏住著,帶孫兒便是。寶郡王妃那裏,你多多留意一下。”
蔣大娘應承一聲,那黑影便憑空消失在房。
楚王妃的娘家大嫂、忠勇公原夫人鄭氏,帶著幾個嫡出庶出的兒,今日登門來探琰世子,好生問了一番,又陪著楚王妃聊了會子閑天,請托了一件大事,當然,們今日登門,也有讓兒們與寶郡王爺多多親近的意思。只是,怎麼也等不到寶郡王爺,鄭氏於是厚著臉皮留了中飯。
期間楚王妃幾次差人去夢海閣,問郡王爺和郡王妃的去向,得到的回答都是“奴才不知”,鄭氏總不能還在王府賴晚飯,只得帶著兒們告辭了。
“真是太不象話了!”楚王妃真心覺得丟臉,長子還病在榻上,奄奄一息,做弟弟的卻帶著妻子跑出去玩,還被親戚們知道了。
劉嬤嬤小心地琢磨著道:“奴婢倒是覺得,二爺以往雖是貪玩了些,可是世子爺病著的時候,他都是在一旁照料的,不知今日為何會……出府。
楚王妃一聽,覺得是這麼回事啊,以往逸之再怎麼沒分寸,對兄長還是很尊重的,可現在……“肯定是那個俞氏想出門玩!不行老祖宗不讓我管,我得告訴王爺,請王爺來管管。”
劉嬤嬤陪著小心道:“王妃還是先問問清楚吧,免得冤枉了二夫人,畢竟還是新媳婦,進門才一個來月呢。”
楚王妃發狠道:“就是新媳婦才要教,教好了,日後才能省心,否則,咱們王府又多出一個混世魔王。”
楚王爺才下了朝回到府中,在大門下了馬,就被劉嬤嬤恭敬地請到了春景院的正房暖閣裏。
楚王妃親自上前服侍王爺換了朝服,奉上茶,夫妻倆坐在臨窗的墊著草編墊的楠木雕花圈椅上,難得的閒適愜意。
“快去取些冰鎮酸梅湯來,瞧王爺這一頭的汗。”楚王妃指使著劉嬤嬤帶丫鬟們出去,想與王爺好生談一談。
楚王爺這幾日被朝政和家事所累,已經好幾夜沒好好合眼了,坐在窗邊,被初夏涼爽的微風一吹拂,困意頓時上湧,頭往椅背上一靠,手捧著茶杯,闔上眼簾,就打起了小盹。
楚王妃這廂才醞釀好說辭,就聽得邊的楚王爺傳出了輕微的呼嚕聲,簡直不敢置信,這才幾個眨眼吶?原想將王爺搖醒的,可是一瞧見王爺眉宇間的褶皺,又有些心疼,楚王妃又慢慢將抬起的手放下,去榻邊取了一床薄被,輕輕為王爺蓋上,就這麼陪坐在一旁。
日頭西沉的時候,楚王爺才驀然睜開眼睛,茫然地問道:“什麼時辰了
楚王妃遞上一杯溫度正好的茶,請王爺漱口,一面答道:“酉初了,臣妾正要喚醒王爺呢,王爺您就自己醒了。”
楚王爺笑著漱了口,又接過妻子遞上的另一隻茶杯,喝了幾口茶,才笑問道:“方才你找我有何事?”
其實要說的事很多,只是這會兒要去春暉院給老祖宗請安了,楚王妃就先揀了覺得重要的事說,“琰之還病著呢,逸之這孩子竟被俞氏慫恿著出府玩,這也太不象話了!王爺,一會兒您可要好生與老祖宗說一說,以後得讓我來管教俞氏。”
楚王爺瞪大眼睛看著王妃,沉聲問道:“俞氏這時候慫恿逸之出府玩麼?你怎麼當時不管教他們?”
楚王妃滿臉委曲,“我本就不知道,這院又不是我管著,他們要套車也不用經過我呀。”
這事楚王爺就不好接說了,院是由他母妃管著的,這麼說來,逸之他們出去,母妃應當是知道的,況且說到管教俞筱晚,前段時間二兒媳婦不都是在妻子這裏立規矩的麼?這幾日母妃說了,眼神不好,要二兒媳婦幫著育佛經聽。他這個當兒子的,自己不能在母妃跟前盡孝,媳婦又不討母妃歡心,難得娶了位母妃喜歡的兒媳婦,便替他們夫妻在母妃面前盡盡孝,有何不可?
於是他便道:“也是啊,出門要套車,想來是老祖宗知道的,那就沒關係了,走吧,去請安。”
打了個太極,就不提什麼讓楚王妃管教俞氏的話頭。
楚王妃最看不得楚王爺這副樣子,一旦話題涉及到了老祖宗,他就總是想辦法避重就輕,覺得王爺在老祖宗面前那一個愚孝,老祖宗都將逸之教了一個全城聞名的紈絝,王爺居然還不讓來管教媳婦。
楚王妃跟在楚王爺後,不依不饒地嘀咕著,楚王爺充分發揮無耳神功,彷彿什麼都沒聽見,直到來到春暉院門口,楚王妃才不得不忿忿然地閉了。
楚太妃坐在暖閣的正牆的羅漢床上,邊陪坐著仁郡王和仁郡王妃、世子君瑋之及世子妃、次子君皓之。幾人正說說笑笑,氣氛一團和氣。
楚王妃微微詫異了一下,也就想通了,二弟和兩個侄兒,必是為了員升遷之事來的,這也是大嫂鄭氏請托的大事,只是還沒來得及向王爺開口罷了。思及此,又怨上了俞筱晚,若不是因為俞氏,何至於來不及幫娘家侄子討要差事?
見到楚王爺,仁郡王一家子都站了起來,待兄長向母妃請了安,便上前給兄嫂請安。楚王妃一落座便問道:“逸之和俞氏呢?怎麼這個時辰了,還不來給老祖宗請安,這也太沒規矩了。”
楚太妃瞟了兒媳一眼,淡淡地道:“晚兒認識一位元江湖中的傑,想請托幫忙請幾位江湖名醫,來給琰之扶扶脈,逸之陪著去了,求人辦事,哪能那麼順利。”
雖然是為琰之請醫,算是一片好意,楚王妃不便再找俞筱晚的麻煩,但是心裏很有些不以為然,在看來,最好的醫生都在太醫院,連太醫都沒辦法醫治的病,一個江湖郎中能管什麼用?
除了楚王妃,旁人都沒心思糾結君二的行蹤,仁郡王今日過府,的確是為了員升遷一事來的。為防止員在其位上年月久了,形各自的關係網,每隔三年,朝中員都會大調整一次,除了六部尚書的職位不會隨意之外,其他的員都會相應地挪職位。
這裏面的講究可就多了。
朝廷裏的各個職能部門各司其職,但有些職位是天然的聚寶盆,只要你坐在那個位子上,自然有人捧著金銀相求,有的位子是實權在握,又利於出政績,對日後的升職極有幫助,當然,還有所謂的清水衙門,去了那種地方,就只有名聲可以搏一搏了。
目前最炙手可熱的,自然是戶部和吏部的職位,工部的職位也不錯。仁郡王的兩個嫡子都了仕,目前只是在都察院掛了個都察史的空銜,正七品,職不高,又是清水衙門,二人都想乘此時機調到比較好的位置上去,這便求到了大伯跟前。
楚王爺一口應承下來,“你二人這兩年學識長進了不,考績也多次評為優,的確是應當升職了。”
仁郡王爺滿面喜氣,又怕大哥沒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乾脆點明道:“原本連續三年考績為優,就能升職,只是你兩個侄兒想換到好一些的部門去,戶部不知這次……”
直接就是要去戶部,這麼缺銀子麼?楚王妃不由得在心底裏嗤笑,又怕王爺答應下來,娘家侄子求的也是戶部的差事。
楚王爺沉了一下,方道:“戶部恐怕是難了一點,便是進去,也頂多是平調,若是願意去工部,升任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也是可以的。”
君瑋之和君皓之兄弟倆一聽,覺得工部也不錯,若是接管個什麼工程,那些材料買賣,從中可以截流不,況且這也已經是慣例,不會有人去查,只要別貪修河堤水務工程的銀子就了。
仁郡王見兒子不反對,便笑道:“那就有勞大哥心了。”
楚太妃笑道:“一家人說什麼有勞不有勞的,你大哥能照拂你們的地方,自然會照拂。”
楚王妃立即跟進,“正是呢,家中的親戚,能照拂的,也得請王爺照拂一下,在朝廷裏時時有人接應著,才好施展手腳。”
楚太妃瞟了長媳一眼,岔開話題道:“不等逸之他們了,咱們先用膳。”卻還是吩咐了人去二門問一問。
不多時,杏便到小廳來稟報道:“二爺和二夫人已經回府了,還請了智慧大師來,現在正在滄海樓,聽說是二夫人求了一顆醫聖孫明瑉親手制的藥丸,說是極有效用的。”
楚太妃聞言大喜,“真的是醫聖親手制的麼?”
說完連晚膳也沒心思用了,大夥兒都草草用過膳,陪著楚太妃去了滄海閣。
話說當時君逸之和俞筱晚得了那枚藥丸後,並沒急著回府,而是去了潭柘寺,請智慧大師辨認一下,這藥丸是否能解百毒。智慧潛心醫,於醫藥方面的見識比他二人都高得多,卻仍是極為謹慎地從藥丸上輕輕刮了一點沫下來,用一隻小兔做了試驗,確認是解毒丸後,三人立即返回王府。
君琰之“病”了這麼多年,已經十分孱弱,而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智能也不敢一下子就將藥丸給他全數服下,而是化在溫水裏,先讓他喝下一半,在用力為其輸導至七經八脈之中,化去部分毒之後,再將那半碗藥水喝下,再用力輸導。
楚太妃等人來到滄海樓時,智能大師正要最後關頭,君逸之和俞筱晚守在外面,已經草草用過了晚膳,正焦急地等待中。
因為君琰之的毒,一直是當病在治的,君逸之避重就輕地說明瞭一下藥丸的作用,然後說明智慧大師在為大哥針灸,不得進去打攪。
楚太妃連連點頭道:“我們就在這裏等。”又看向俞筱晚,笑得親切和藹,“晚兒,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回頭我讓你母妃好好地犒賞你。”
被點到名的楚王妃一怔,仁郡王妃素來看不慣這位大嫂,立時笑道:“可不是麼,晚兒你可是救了你婆婆最寶貝的兒子,自然會厚賞你一番。我說得對不對,大嫂?”
俞筱晚正要謙虛地推辭,背後被君逸之輕輕捅了一下,便垂頭裝。君逸之笑嘻嘻地道:“孩兒相信母妃自然會厚賞晚兒的,只是別的件都無所謂,只要母妃記得將那支赤金凰滴翠簪賞給晚兒就了。”
赤金凰滴翠簪,是赤金托底,翡翠為的凰簪,咀中還銜了一串南珠和翡翠珠相錯的珠串,戴在頭上流溢彩,華非常。當時是楚王妃得了兩塊天然帶凰紋的翡翠,便請造司最好的工匠雕琢了兩隻簪,說是要賞給兩位兒媳婦的,可是那天俞筱晚敬茶的時候,楚王妃卻沒將這只簪送給晚兒。君逸之明白,母妃肯定打算留著賞別人的,指不定在琢磨用誰將晚兒的份給替換下去,因此才趁著今日的時機,幫妻子討要。
楚王妃心下大為不滿,暗瞪了兒子一眼,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只有勉強笑了笑,“若是琰之的病真能治好,自然要厚賞。”
不多時,智能大師收了功,給君琰之把了脈後,微笑道:“恭喜檀樾。
君琰之渾是汗,力支,只虛弱地笑了笑,算是道謝。
在外間等著的眾人聽到智能說“世子的病已經痊癒,日後只須慢慢調養”的時候,楚王妃不自地雙手合什,朝天空默默誦咒,謝各路神明的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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