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誰是戲中人

楚太妃笑道：“你們年青人就喜歡這樣熱鬧，我也隨你們。”接過侍捧來的茶杯，揭開蓋開輕啜一口，眸悄悄在孫子和俞筱晚的臉上轉了一圈，暗想，正該有這樣的機會，讓他們多多相相才好。

剛說完，宮人便通傳道：“張大人、曹大人攜公子候見。”

攝政王道：“傳。”

張長蔚與曹清儒兩人一常服，帶著自己的幾個兒子，躬進來，給攝政王和王妃、楚太妃請了安，待免了禮，才給曹老太太請安，小輩們給張氏和張夫人請了，在左側安好的椅子上坐下。張夫人未帶庶出門，只有曹家的幾姐妹和俞筱晚，眾小輩向父親（舅父）請安，禮數盡了，才依次坐下。

攝政王妃很地讓張夫人、曹夫人坐到丈夫邊，兩人心裏有鬼，一推再推。雖然歐辰和那兩個猥瑣男人並沒有真正地強上們，可是對於人來說，子被人看了、了、親了，們就是失貞了，面對著下人還可以佯裝鎮定，可是面對丈夫卻是打心眼裏懼怕。若是被丈夫知道，怕是一杯毒杯就會端到眼前，再對外宣稱病故便是……們都盼著能早些回府，二人今日的驚嚇和屈辱，換作別的子，只怕神會抑鬱得瘋掉，好在二人心智堅強，還能勉強撐住，但卻也是強弩之末了。

攝政王妃卻很堅持，語氣輕婉卻不容拒絕。張氏和張夫人只好坐到丈夫後，經過丈夫邊的時候，都低頭不敢與丈夫對眼神，看在張長蔚和曹清儒的眼裏，就有些古怪，只是這時不方便詢問，只得將疑問在心底。

上首打橫的長榻上，楚太妃和攝政王隔著榻幾並排而坐，君逸之伴在楚太妃旁，攝政王妃則坐在攝政王邊的八仙椅上。見諸人都安座了，這才笑道：“說起來日後就是親戚了，正該多親近一番。”

多多親近的話從高位者的裏說出來，就是恩寵，張長蔚和曹清儒喜不自勝，忙抬了屁，欠謝恩。

王妃邊的笑意加深，“王爺，您說臣妾說得對不對？”攝政王含笑看了王妃一眼，威嚴的星目裏滿是。

王妃笑得更加開懷，恍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曹清儒道：“本妃記得曹大人還有一位夫人，聽說是吳妹妹的姨母，怎的今日沒來？”

曹老太太忙代為解釋，府中還需有人主持中饋云云。

俞筱晚與曹氏姐妹坐在長輩的後，看不清張氏和張夫人的面部表，不過從們瞬間繃的脊背就能猜出，們兩人的心中都十分憤怒。也難怪，剛才都是眷的時候，攝政王妃不問這個問題，卻偏偏選在攝政王到來後問，就有打張氏的臉的嫌疑，也暗地裏抬舉了吳麗絹，打了張君瑤。

要知道本朝的律例規定，攝政王比同太子級別，因而王府裏的側妃乃至庶妃品級都極高，除了嫡妃之外，側妃和庶妃之間的等級差別並不大，誰先得寵，誰就是勝家。而顯然攝政王妃選擇了抬舉吳麗絹，有意在王爺面前提及的名字，吸引王爺的注意。

這些人們的話題，攝政王只是聽聽，五分明的俊臉上並未流出任何緒。他很年青，不過二十一二歲，也很俊，與君逸之的魅、韓世昭的飄〔逸、曹中睿的俊秀不同，他已經年，有著濃厚的男子氣概。俞筱晚見過他兩次，他都只是高遠地俯視著，沉默言，多半是邊的臣子在奉承，或是提出建議，他則只是淡淡地“嗯”一聲，或者一聲不吭。說他威嚴吧，他的神時常顯得溫和親善，面部表放得很松，並不繃著，說他溫和吧，眼中一閃而逝的卻又令人不敢視。

王妃與曹老太太和楚太妃談良久，忽而掩輕笑，“王爺怎的都不說話？”

攝政王淡淡彎起角，“聽你們聊，一會我們聊起朝政，你們會睡著的

王妃噗嗤一笑，楚太妃也笑了，卻表示不敢再多言，讓男人們聊天，張長蔚便大膽地提出了一個建議，不如來混搭打葉子牌。楚太妃和攝政王妃都是葉子牌迷，一口贊同，攝政王不置可否，張長蔚也不知道自己的建議有沒有拍到馬上，神間有張。

正在此時，門外又有小太監通稟道：“韓丞相攜公子、戶部左侍郎何大人攜大小姐候見。”

滿朝文武沒有攝政王的召見就敢來湊趣的，也就是這位韓丞相了，而何大人是韓丞相的心腹，會一起來不奇怪。

在座的各位面各異，攝政王卻只是淡淡一笑，“宣。”

韓丞相便領著韓世昭大步走了進來，哈哈笑道：“不請自來，還殿下海涵吶。”何侍郎和長何語芳則跟在韓氏父子後，低調得多。

諸人又是一番見禮，才依次坐下。這下子們就比較尷尬了，之前的兩家還是親戚，沒有過多避諱，可是韓家父子和何大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外男了，再坐在廳上就不合禮數，幾人就悄悄去看曹老太太的意思。曹老太太也覺得不妥，可是攝政王妃和楚太妃都沒有讓孫們避諱的意思，也不方便開這個口，顯得韓家父子和何大人的名聲有多不堪似的……只好坐著不。

君逸之又朝俞筱晚挑釁地一揚眉，看了何語芳一眼。俞筱晚只抿了抿，心裏嘀咕，難道是他把何家父給來的？

韓丞相到來之後，男人們就自然地聊開了，倒也沒聊朝政，聊的都是各地風土人、傳奇志趣。在座都是飽學之士，博閱群書，談吐風趣，俞筱晚坐在後面聽得興致，漂亮的眼睛裏就放著。

一聊聊到飯點，男分了席用齋飯。法源寺的齋飯十分出名，菜緻，剛剛上齊，攝政王妃就點了幾樣菜，讓宮人盛了一些在空碟裏，用託盤端到屏風後，笑道：“這幾樣是法源寺的招牌齋菜，兩位妹妹嘗嘗。一會兒兩位妹妹也當給王爺敬一杯，雖是不方便見面，卻也應意思意思。”

其實屏風後有人，攝政王是早知道的，不過裝著不知，這會子順著這話就將眸瞟向了這邊。屏風後亮著燈，將兩道窈窕婀娜的影投放到半明的蜀繡屏風上。兩人隔著屏風向攝政王和王妃福了禮，又端杯遙祝，聲音如同如穀黃鶯，“奴家祝願王爺、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攝政王含笑端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微傾，出杯底。

這樣的作，是向敬酒的人表示已經飲盡，是一種尊重，以攝政王的份，就是韓丞相來敬酒，也是完全不必的杯底的，可見攝政王對自己親自挑出的這幾位妃子，有幾分真心的喜歡和期待。俞筱晚就去看攝政王妃的表，王妃臉上賢慧溫的笑容僵了一僵，才自然地繼續。

要說納妾這樣的事，王妃心中很難心甘願，可還得做出賢慧的樣子來，俞筱晚就忍不住微歎，真是做人難，做人更難。的父母親深厚，一生一世一雙人，羨煞旁人，自小也一心盼著能象母親這樣，嫁一個隻寵自己的丈夫，可是在父母雙亡之後，聽得最多的，卻是說母親不賢淑，占著獨寵，讓俞家斷了香火。

到底是幸福重要還是名聲重要，俞筱晚看著攝政王妃端莊大方的笑臉，心中有一的恍惚，不知道日後若是自己遇上了這樣的問題，會怎麼進行選擇。若想遠離煩惱，最好的辦法就是終不嫁，自己逍遙快活，可是俞筱晚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為了讓泉下的父母到欣，也得嫁人，還得嫁得好，過得幸福……可是，嫁公侯之家，或是高門族，想要的幸福就是一種奢。即使嫁寒門小戶，誰又能保證就能夫妻一心？

記得前世在定下韓家的親事之後，趙媽媽就開始教導一些為人妻的道理，第一個教的就是如何與丈夫之前的通房理好關係，要恩威並施，不能顯得弱，讓妾室通房爬到自己頭上，也不能顯出妒意，讓婆婆和丈夫不喜……思及此，俞筱晚的目下意識地往男席那邊一瞟，尋找韓世昭的影

正巧韓世昭的位置在的對面，也正巧一抬眸，兩人的目隔空撞了個正著，俞筱晚嚇了一跳，又不想讓他發覺自己是在看他，忙假裝無意狀，心虛地平平移開視線。韓世昭被做賊心虛的樣子逗得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俞筱晚今日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好巧不巧地又與君逸之的眼神對了個正著，那傢夥裏氣地朝飛了個眼，角的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嘲弄

真是要死了！

俞筱晚正氣凜然地瞪他一眼，然後趕忙低頭用飯，免得越來越燙的臉蛋被他看了去。

君逸之看了看，又看了看韓世昭，忽地臂勾住韓世昭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咱們來拼酒吧。”

其實佛門淨地，法源寺提供的酒，不過是在罎子裏釀了幾日略有些酒氣的果子，醉不了人，卻能膩死人、撐死人。韓世昭最不喝甜，婉拒道：“抱歉，我不大會喝。”君逸之到底是真鬧還是假鬧，他自認為還是分得清的，所以在心裏嘀咕，這傢夥怎麼了，我哪裡得罪他了？上回要把俞家的事推給我，我不也爽快地接下來了麼？

就是因為你接得太爽快了！君逸之不依不饒，“是男人就應當會喝酒，何況這酒並不醉人，只是撐人。”他一語雙關地道：“人就是要有肚量，有句老話不是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麼？你是丞相之子，至也應當比我的肚量大才對。”

話說到這個份上，韓世昭只有接招了。君逸之補充規則，“不許上淨房。”韓世昭應下，暗橫了君逸之一眼，罵了句“有病”。

君逸之又朝攝政王道：“皇叔，若是誰贏了，您可要許個彩頭。”

攝政王扶額表示無奈，“你自己要跟人打賭，卻要本王出彩頭？”最後還是寵溺一笑，應了下來。

“是不是個男人”是半大不大的年人最熱的話題，更何況還有彩頭，張家的兩兄弟張書昱、張書瑜和曹中睿都要求參加拼酒，曹中敏穩重得多，笑著道：“我來當酒判。”

攝政王和韓丞相笑呵呵地看著年人玩鬧。

俞筱晚暗暗挑眉，前一世的時候，曹中睿偶爾也會跟聊些朝中的局勢。自打先帝下了“子繼位、長子監國”的古怪詔書之後，為免攝政王勢力坐大，危及天子，以韓丞相為首的朝中棟樑就以抗衡攝政王為己任，雖談不上勢不兩立，但絕對是暗湧。對於一個時不時要表示一下“自己是堅決不會讓監國者盜國”的人，攝政王也不可能有什麼好臉。

其實前一世，直到俞筱晚慘死，攝政王也沒有篡位，可是這對臺戲卻是唱了好些年的。

難道君逸之是幫攝政王的？

俞筱晚悄眼看去，君逸之正回過頭，又與的視線對上，又飛了一個眼。俞筱晚又暗瞪他一眼，瞪完了又後悔，這種無聊的人理他作甚。

來小沙彌換上大碗公，幾個年拼了六七碗之後，就開始表怪異肚子漲得難了。最先放棄的是張家兄弟，跟著曹中睿也想放棄，想了想還是撐，與君逸之和韓世昭又拼了兩碗，實在是撐不下了，這裏有眷，他們不方便松腰帶，連一點周轉的餘地都沒有。

韓丞相笑道：“原來三個人的肚量一般大。”

曹中敏正要附和，楚太妃隔桌笑道：“什麼肚量一般大，丞相大人還沒我這個老太婆眼神好使，曹二公子剛才吃了許多菜，逸之和世昭卻都沒吃什麼，應當算曹二公子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