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源進了裡屋,金母這才緩過勁兒來,兩眼含淚,雙手哆嗦,猛然間一拍大,狠命嚎了起來:“敗家子啊!都造的什麼孽啊……”其聲哀怨悽絕,餘音嫋嫋,令人寒直豎。
王師傅趕道:“別嚎了,當心嚇到胎兒!”
金母的嚎聲頓時戛然而止,猶如被人掐斷了脖子一樣。我心中不暗暗佩服!
掠過一會兒,金源從裡屋走出來,道:“小師傅,好了,你進來吧。”
我看了一眼王師傅,他道:“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打擾你。”
我跟著金源進了裡屋,這是金源夫妻的臥室,他們結婚時的“囍”字還在牆上,十分鮮豔,屋子也裝修的不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特別溫馨。
一張寬闊的雙人牀上,一個大肚子孕婦張地躺在那裡,上蓋著厚厚的輩子,看向我的眼睛充滿了驚恐和懼怕,這就是金源的老婆,一個五頗爲端正的人。我略一看其面相,只見其山略有一微細斷紋,此乃劫難之兆,看來事有些不妙了。
我朝微微一笑,道:“嫂子,不用害怕,不會有什麼事的。”
那人點了點頭,勉強地出一笑容。
我回頭看了一眼金源,金源立即會意,對他妻子道:“小慧,你把輩子掀開,讓小師傅看看。”
小慧順從地應了一聲,然後把輩子掀開,出了披著一件單的大肚皮。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看出,只是拿眼去觀察,忽然間,一陣刺痛從眼傳來,我倒一口冷氣,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用手去。
“怎麼了,小師傅?”金源張地問道。
“噢,沒什麼。”我睜開眼睛道,剛纔眼中的刺痛一閃而過,來的詭異,去的也詭異,我無暇多想,再看小慧的肚子時,只見一圈淡淡的黑氣若若現,這眼果然已經開啓了!
我心中猛然一陣欣喜,勉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再看小慧的肚子,只見那黑氣並未消失。
眼,乃五大瞳中的法眼,《義山公錄》中法眼相心,意思並非說法眼能看見人心,而是能看見人之邪,小慧肚子上的一圈黑氣,應當是邪祟無疑了。
再仔細一看,那黑氣形了一個胎兒的廓。
果然是鬼胎!我暗一聲不好。
我懷著張的心又仔細端詳了一陣,並環顧了一下臥室四周,並未發現什麼別的異樣,便對小慧道:“好了,趕蓋上被子,彆著涼了。”
小慧臉微紅地蓋上被子,然後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金源也張不已,連問都不敢問了。
我出一難看的笑容,道:“沒事,你們放心吧。”
小慧和金源都長出了一口氣,滿臉笑容,我則趕走出了裡屋。
雖然已經確定是鬼胎,但是這消息卻不能當著小慧的面說出來,驚嚇對孕婦並不好。
當然,這消息對金源的母親也不能說出來,婦大,尤其是老年婦,只要知道了這件事,必然忍不住說出來。
我走出裡屋,王師傅和金母都迎了上來,我沒等他們開口,就淡淡地笑道:“沒事。”
金母大喜,猛烈地拍著自己的口,也不對我說一聲“謝謝”,而是急匆匆地衝進了裡屋,金母剛進去,金源走了出來。
我對王師傅使了一個眼,王師傅本來笑容滿面,看見我的眼神,笑容立即凝固了,隨即,臉變了變,我用朝金源努了努,然後往院子裡走去。
王師傅會意,拉著金源走出了屋外。
王師傅走到我跟前,沉聲道:“小師傅,是不是有問題?”
我看了一眼金源道:“剛纔當著你妻子的面,我不敢說實話,你妻子腹中的胎兒的確是鬼胎,而且已經有了廓。”說完,我趕又補了一句話:“不要聲張!”
金源瞬間面如土,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我說:“這話千萬不要對你母親和妻子說,免得影響那你妻子。”
金源怔怔地點了點頭。
王師傅嘆口氣,愁容滿面,道:“小師傅,那現在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鬼胎並非無可救藥,只要鬼子進腹中的時間不長,在其未徹底吞噬掉原來胎兒的靈魂、神智之前,或許有辦法可以挽救。”
王師傅驚喜萬分道:“此話當真?”
我點了點頭道:“理論上是這樣的。”
王師傅欣喜道:“太好了!我本以爲鬼胎無可救治,只能在其未生產之前打掉胎兒才能保住產婦安全,沒想到居然還能挽救,這真是出人意外!我早就看出小兄弟不是一般人,你可一定要救救小慧!”
金源兀自在一旁發呆,王師傅推了他一把,他這才醒過神來,吸了一口氣,低頭道:“現在把這胎兒打掉行不行?”
王師傅道:“小慧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七個多月了,現在打掉對十分危險。還有,一旦鬼胎被強行打掉,鬼子的氣就會反噬產婦,破壞的子宮,以後可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金源的臉又是一變,哀求似的看著我,我安他道:“我會盡力的。”
金源呆呆地說道:“小師傅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我沉道:“現在帶我去看那輛運車,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厲鬼在作祟!”
金源點頭道:“好,那輛車現在還停在殯儀館裡。”
金源去和金母、小慧代了一聲,然後我們三個租了一輛麪包車,趕去殯儀館。
金源工作的殯儀館在縣城外十幾裡的一個林場裡面,背靠一個小土坡,四周林木聳立,位置很是偏僻,十分清淨,也打擾不到市民。
殯儀館大門口的門衛看見金源過來,就道:“金源,你小心一點,馬主任今天又把你大罵了一頓,你進去可不要激怒他。”
金源心事重重,點頭道:“知道了,謝謝你老李。”
進去殯儀館後,我看見廣場裡停著兩輛白的運車,心中詫異,金源見了卻道:“老何回來了。”
老何就是那個開車去外地運送的人,如今工作完,回來了。
金源先去和他的主任打了個招呼,馬主任聽說有高人來修車,十分高興地出來看,結果看見我和王師傅站在那裡,一個之前他就已經見過,是個束手無策的老頭,令一個就是我,一看就知道還是個學生蛋子,馬主任頓時變了臉,拉長馬臉,把車鑰匙丟給金源,哼了一聲就走了。
我笑了笑,不以爲意,金源道:“他生就了一雙狗眼,陳師傅不用掛在心上。”
金源拿著鑰匙,過去打開車門,我走近車斗,還未仔細看,一刺鼻的異味就鋪面而來,那是特有的味道。
我掩著口鼻,拿眼仔細去看,不提防眼睛又是一陣刺痛,讓我使勁了,但那刺痛覺再次迅速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中詫異的想。
當我再拿眼去看車斗時,只見裡面有一層淡淡的黑氣,卻不濃烈,這形分明不是厲鬼在的跡象。
我扭頭對金源和王師傅道:“車裡沒有厲鬼。”
“沒有?”金源和王師傅詫異道。
“要不你們再找個試試,看能否裝上車。”我提議道。
這個時候,金源的那個馬主任又拖著馬臉出來了,乜斜著眼睛盯著我們,問道:“金源,車好了沒有?”
金源應聲道:“好了!”
“什麼,這麼快就好了?”馬主任一臉不信的表快步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王師傅,最後把頭湊到車斗看了看。
我看見有幾縷黑的氣被主任吸到了鼻子裡,心中暗暗幸災樂禍,這廝就算出不了什麼大事,也得不舒服幾天,你狗眼看人低!
馬主任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扭頭問金源道:“那這車到底出了什麼病?”
“車裡有厲鬼站位,不讓別的死人上來。”金源老實地說。
“放屁!”馬主任先是一愣,繼而大喝一聲,道:“說的都是什麼七八糟的?你是不是黨員?”
金源嘟囔道:“我不是。”
馬主任拍拍口道:“我是!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這些封建迷信!聽見了嗎?”
金源委屈道:“聽見了。”
馬主任又瞟了一眼我和王師傅,從鼻孔裡使勁哼出一聲,道:“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人!老弱病殘!胡言語!蠱人心!”說完,扭頭要回他的辦公室。
走了兩步,馬主任忽然扭過頭對金源說道:“既然車修好了,你還去運那個老太太,要是再運不過來,就給我滾蛋回家!不用再來上班了。”
“那個老太太還沒運來?”金源詫異地問道。
“你的車沒修好,怎麼運來?”馬主任反問道。
“可是老何的車不是回來了嗎?”金源不滿地辯解道。
馬主任立即快步竄到金源面前,吐沫星子濺金源一臉的吼道:“老何不是人嗎?他不需要休息嗎?你自己的事自己不辦,還想讓別人替你辦嗎?你有沒有公德心啊!”
金源忍氣吞聲道:“對不起,我錯了。”
馬主任道:“快去,不要給我出一點差錯!知道了嗎?”
金源弱弱地說:“知道了。”
馬主任這才恨恨地走了。
金源衝著馬主任的背影,低聲咒罵了一番,然後憤憤地招呼我和王師傅,他坐到運車的駕駛座上,然後問我和王師傅道:“你們坐不坐?”
呃,我愣了一下,要坐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