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異常,老爸耳聰目明,不可能發現不了,只不過我們之前先是因爲大廳無出口而慌張,然後又遭遇了縱、橫一干鬼,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且這些異常現象都十分細微,不仔細分辯,還真分辨不了,更何況,我們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奔波,聲音早有些變化了,所以我們對此也沒太在意。
或者還有一個原因,老爸他們對相尤其是相音都涉獵不多,對相音十二律更是知之甚,所以關注點本不在此,而只有我,將相音十二律認真地區別過,所以出現變化時,我比他們要敏。
但現在一想,這恰恰是一個關鍵的問題!
因爲人的聲音如果發生變化,除去生理或病理現象以及人爲的原因後,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環境發生了變化,比如說從空曠之地進去了狹小的封閉空間,或者是從無風的環境進了狂風呼嘯的環境;另一種可能是時間發生了變化,比如說人在清晨、中午或者晚上時,聲音也可能發生細微的變化。
但是,在同一個大廳裡的不同地方,聲音會出現不同的變化,那絕對不正常,而不正常的地方正是這大廳!
而通過音之變化,來窺破這大廳的,正可用麻道的相!
《義山公錄·相篇·相音章》說:“上相之相審聲,中相之相察,下相之相觀形。”意思就是高明的相士往往一聽聲音,就能判斷出福禍吉兇,而尋常的相士則是觀察氣變化才能判斷,再次一點的相士則需要通過的臉型、頭型、型以及五形狀等才能得出結論。
書中還說:“人之聲音,以氣爲,氣出於聲,聲發爲韻,猶天地之氣,輕清上浮,重濁下墜,實與天地相配,自然相應,聞聲相音,吉兇立斷!”
《相音章》中對於十二種音的區別有比較的描述——“似出自矮檐,嗥於牛腹,悲慼而聲緩,音低而韻短,是爲悶音;似出自棚廄,嘶於馬,悽絕而聲虛,音高而韻斷,是爲促音;似出自荒原,號於羊口,慘而聲萎,音高而韻虛,是爲急音;似出自中,呼於鼻端,委屈而聲啞,音低而韻弱,是爲喑音;似出自枝椏,於,混沌而聲困,音大而韻淺,是爲濁音;似出自火爐,竭於大漠,乾枯而聲嘈,音大而韻切,是爲焦音;似出自破鑼,止於罐陶,中空而聲糟,音大而韻,是爲破音;似出自舌前,迸於脣邊,散漫而聲燥,音大而韻薄,是爲烈音;似出自丹田,發於肺腑,深實而聲重,音低而韻廣,是爲厚音;似出自幽谷,流於山澗,玲瓏而聲婉,音高而韻長,是爲脆音;似出自銅鐘,揚於大鼓,圓暢而聲雄,音重而韻雅,是爲沉音;似出自九天,鳴於深淵,氣固而聲堅,音清而韻圓,是爲亮音。”
總來說,“促、急、喑、濁、焦、破、烈、厚、脆、沉、亮”十二音律中,“脆、厚、亮、沉”乃是吉音;其餘八音都是兇音。
這十二音律,有些並不好區分,但我恰恰就是對這些不好區分又能區分的東西十分興趣,花費了不力去研究和分辯,最終還是認得比較清楚。
而眼下恰恰是可以用到的時候。
想到此,我讓老爸在這個大廳中不同的地方分別用中氣呼喊,結果果然證實了我之前想法的正確,不同地方的聲音略有不同,老爸的本音乃是“沉音”,他挪了十六位置,聲音帶了九次變化,而且兇多吉,只有一出現本音!
我讓老舅也試了試,結果老舅的聲音也是九次變化,八次兇音,一次本音,舅舅的本音是“亮音”,出現位置正是老爸出現本音的位置!
二叔的本音是“脆音”,我讓他也試了試,結果還是九次變化,八兇一吉,本音出現位置,和老爸及老舅一致無二!
這樣,我基本就可以確定下來了。
縱和橫開始只是冷笑著我們反覆折騰,到最後,不由得面面相覷,變得神嚴肅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將我的結論告訴了老爸、老舅和二叔。
老爸道:“如果按你所說,那這個大廳中只有那一是吉,其餘都是兇地。”
我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二叔道:“可這又說明了什麼?我怎麼覺這整個大廳裡都是冷冷的,沒有一不是兇地。”
老舅道:“你別打岔,聽聽元方到底要幹什麼。”
我沉道:“只有一是吉地,我的意思很明顯,只有那一塊地方有出口。”
二叔愣了愣,然後道:“不是吧,元方,你說的那塊吉地怎麼可能有出口?那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
老舅也道:“對呀,元方,你要說是四面牆壁中某一面的某一個地方,這樣或許還合邏輯,但是,你說的吉地是大廳中央,那裡怎麼會有出口?”
“對!沒錯,就是大廳中央!”
我所說的吉地正是這個奇怪的沒有出口的大廳的中央之地,只有那一塊地方,我們的聲音纔不摻雜一點兇音。
於是我肯定地道:“如果這個大廳存在出口,那麼一定就在此!”
老爸他們聽了之後,不再說什麼,他們完全信任我,轉而對中央之地仔細研究起來。
但是中央之地明明是實實在在的地,這個老爸和老舅敲打過多次,也細細查看了許多遍,二叔恨不得把臉到地上,把每一粒灰塵都看個明,但是他們還是沒有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嘿嘿,沒有用的,憑你們現在的微末道行,找不到出口的。”縱冷笑道。
二叔大怒,蹦起來大罵道:“閉上你的臭,老子要是找不到出路,先把你的舌頭拔下來,撒泡尿給醃了!”
縱一愣,冷笑兩聲,道:“看你這麼著急上火,念在你們沒有怎麼爲難我們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們吧,這個石室本來就十分詭異,我們的首代鬼王當年只留下瞭如何使用這個石室的方法,並沒有說這個石室的,即便是我們宗主,也參悟不,所以,你們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我看了一眼縱,見其神誠懇,不似說假話。
機關應該是沒有的,我之前已經想過,這大廳裡一定被施展了某種類似障眼法的或者是類似僞制的,以致於出口確確實實存在,而我們卻找不到。
障眼法?僞制?
通靈寶珠!
忽然間,我的腦海裡蹦出這四個字!
如果說這個石室有著連鬼宗宗主都無法破解的,而且還是陳萬年留下的,那麼這個石室便很有可能是通靈寶珠在作怪!
出口明明有,我們找不到,那就說明石室裡有藏或者曲折的空間,而能夠營造神空間的不正是通靈寶珠嗎?
一定是它!
想到這裡,我又是激,又是驚駭,因爲按照我的想法,通靈寶珠十有八九就藏在這個石室大廳裡!
歷來尋找通靈寶珠的人都以爲它既然是無上至寶,肯定是藏在極其的地方,或者是極其危險的地方,而這個顯而易見的空曠大廳卻很容易被人忽略。
如果我是藏寶人陳萬年,或許我也會把通靈寶珠藏在這個大廳裡。因爲即便是藏得再,也會被人找到,藏寶的地方再危險,也有不怕死的高人敢進去。
那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陳萬年,我把通靈寶珠藏在這個大廳裡,會放在什麼地方呢?
我稍稍有些發呆,仔細地回想《義山公錄》裡能用到的語句,忽然又想起來之前破五行陣時的經驗,無法可解時,就想本源宗旨,麻道法的宗旨乃是“合”。
“合?”我喃喃念道,開始環視四周,這大廳裡什麼地方是“不合”的呢?
石棺麼?地板嗎?牆壁嗎?
我的目繞著大廳轉了幾轉,苦苦思索著一些可能。
老爸也皺著眉頭沉思起來,老舅和二叔見狀,也不吭聲,而是警惕又張地看著四周。
我撓著腦袋,頭頂上的礦燈早就不亮了,我一直沒取下來,這時候才把礦燈取下來給扔掉,但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天花板上的燈!
我猛然擡起頭,看著頭頂幽幽發亮的燈,心中忽然有些豁然開朗,這燈有問題!
“這燈之前已經滅了,而不知怎麼又亮了!”我心中暗思,“如果說不合,只有這天花板上的燈架最不合!一片死寂一樣的空間,唯有這燈熠熠生輝!”
我又細細看了幾眼,不倒一口冷氣,低聲自言自語道:“嘶,這樣子好像是鬼火呀……”
“老爸,你能不能把燈架取下來?”我問老爸道。
老爸仰面看了一眼,然後輕輕一躍,猿臂輕舒,手朝燈架摘去,在抓到燈架時,老爸一用力,那燈架紋不,老爸輕“咦”了一聲,然後老爸兩手都抓住燈架,腹部用力,把下半提了上去,腳底頂在天花板上,借力使力,猛地往下拽那燈架,那燈架不住老爸的大力,頓時搖搖墜,老爸趁機又用了一次力,立時把那燈架拽了下來。
就在此時,燈架上的幽幽鬼火忽的全都滅了,四周一下子黑暗起來,黑暗中,一種無比詭異的覺籠罩著我全,讓我在剎那間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