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沒看出破綻。雖然是高仿，但確實已經做到了以假真。”

吳奪頓了頓，“只是口沿，沒有毫配蓋兒使用過的痕跡；但即便是真品道窯，當年也可能因為和既定的蓋兒不合而棄用，從而流民間，后續只要不再配蓋兒, 也可以這樣。”

“那，你怎麼會如此篤定？”

吳奪簡單吐出倆字兒：“覺。”

“哈哈哈哈。”斐爺大笑，“你有沒有覺出，這是我做的東西呢？”

“有，但這一點，就不敢隨意說了。”

“這是我三十多年前做的。”斐爺直接說明, “當年的畫工稍弱，其實你也可以從畫工上找出破綻, 比如道時期的蟈蟈, 整有一種羸弱，而我當時心氣高，氣勢畫得有些強了。”

“多謝斐爺指點！”吳奪拱拱手。

斐爺見吳奪聽到是他做的，卻很淡然，而且羅宇澤也沒什麼特別的表，心下了然，吳奪應該是猜測過可能是他做的，并且已經和羅宇澤流過。

只不過，斐爺覺得吳奪是猜，并不能完全篤定；實際上，吳奪卻是早已完全確定的。

“三十多年前做的東西，我手頭還真沒有了，不如留給我吧？”斐爺又仿若隨意對吳奪說道。

吳奪點點頭，卻又看了看羅宇澤。

“噢！主是小羅。”斐爺又看向羅宇澤，“花了多錢？”

“什麼錢不錢的，我不是主, 您才是, 歸原主嘛。”羅宇澤嘿嘿笑道。

“這可不是歸原主, 我當年做了，也是賣出去的。只不過沒想到，居然兜兜轉轉又回了瓷都。”

吳奪聽斐爺說“兜兜轉轉”，便明白了，當年斐爺是賣到外地去的。

“你們稍等。”斐爺接著便起了，出了客廳。

他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小錦盒，“不能白要，小羅我也回贈你一件。”

“那怎麼好意思？”羅宇澤連連擺手，眼睛卻一直盯著小錦盒。

斐爺笑了笑，打開了錦盒，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到了茶幾上。

這也是一件瓷制鼻煙壺。

同樣是彩。

大小也差不多。

畫片不同，這只鼻煙壺的畫片，是魚戲蓮葉。

而且有蓋兒，珊瑚的。

還有底款，紅彩篆書, 道年制。

“我給你個真品道窯的鼻煙壺。”

羅宇澤不由上手細瞧，瞧著瞧著就把玩起來。

瓷類的東西, 大多不適合隨手把玩；瓷制鼻煙壺, 算是瓷里最適合的。

而且還能用。

不放鼻煙可以放香料，比如沉香什麼的，時不時拿出來開蓋聞香，心曠神怡。

“卻之不恭啊！”羅宇澤最后也沒過度推讓。

“喜歡就好。”斐爺收好“國泰民安”鼻煙壺，便指了指吳奪的東西，“這麼大個兒，又是扁的，不是瓷大盤，難不是漆？”

“是一塊玉璧。”吳奪說著，便將錦盒取出，放到了茶幾上；打開之后，又小心取出了玉璧。

斐爺見到這塊玉璧，臉又起了變化，而且比見到鼻煙壺的時候明顯多了！

同時，他立即做出了作，準備上手。

吳奪小心放好，“您慢慢看。”

斐爺拿起玉璧，細細查看，越看似乎越激，最后，眼睛里還有晶瑩閃。

吳奪和羅宇澤不由對視一眼。

老爺子有點兒不太對勁兒啊！

“這塊玉璧，雖然是齊家文化的底子，卻是清代的高仿······”斐爺開口了，聲音很沉很緩。

吳奪著實吃了一驚，因為斐爺的專長畢竟是瓷。

而在玉方面，不說比自己差，起碼不會明顯高出。自己看這塊玉璧，還是帶著疑“聽”出來的，斐爺居然直接就給斷了代！

而且，只看了短短這麼一會兒工夫。

不對······

“斐爺，難不您以前見過這塊玉璧啊？”吳奪輕聲問道。

“沒有。”斐爺搖了搖頭。

吳奪一時不知道該說啥好了，斐爺卻點了一支煙，“但我卻很清楚。”

“您知道來路？”吳奪心想，雖然那個攤主說了一些，但是和斐爺所知，不知能不能對得上。

“不僅是知道！”斐爺把剛了兩口的煙滅掉，又起了，“等我給你拿件東西看。”

斐爺拿回來的，是一張拓片。

正是這塊玉璧一面狩獵圖的拓片！拓片上的圓形大小以及種種細節都完全吻合。

這張拓片不算新了，起碼不是一二十年之拓的。

難道那個攤主說謊？這東西原先是斐爺的？

若是不正常的渠道丟失，那這里頭還有很多事兒呢！

吳奪帶著疑的目看向斐爺。

斐爺則問道，“他告訴了你來路了麼？”

“告訴了。”

“說說看。”

吳奪便就盡量詳細地介紹了一番。

斐爺認真聽完，“他應該沒撒謊，幾個關鍵點都能對上。”

“看來，更早的來路，您也知道？”吳奪接口道。

“這塊玉璧，本來是家父收藏的東西，家父在民國時期，曾經是瓷都教育局的副局長。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分不太好，上學和工作都到影響，當了一名瓷學徒······”

斐爺說到這里擺擺手，又繼續說道：

“扯遠了，還是說說這塊玉璧。這塊玉璧，是乾隆皇帝賞給唐英的，這個說法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我父親當年得到的時候，確實是同時了解到這些容。

說這塊玉璧在清晚期被唐英后人賣出，到了瓷都一個大茶商手里，在茶商家代代相傳。

到了民國初期呢，茶商家被抄了，一個軍又私藏了這塊玉璧。

而我父親，則是在四十年代，從這個軍的兒子手中購得。這個軍當時已經戰亡，他兒子又好賭，為還賭債將這塊玉璧出手。好在他倒是還記得他爹曾經告訴過他的傳承來路。”

說到這里斐爺停了口，又點了一支煙。

吳奪就此接了話，“我明白了，老太爺就是在解放瓷都期間沒了這塊玉璧。”

“對。”斐爺也點點頭，“解放瓷都之時，還沒有我呢；而家父恰好在洪都，并不在瓷都；這塊玉璧放在辦公室，便讓書取出了這塊玉璧，也正好逃離瓷都、送到洪都。結果······”

后面的事吳奪就知道了，結果那個書逃跑途中摔死了，東西到了攤主爺爺手里。

“還有塊宋端一起的？”吳奪想起之后又問道。

“不，那塊宋端是局長之，家父是副局長，當時正和局長還有局長書同在洪都，而家父的書還在瓷都，便讓他一并取了送來。”

斐爺說著又指了指那張拓片，“家父十分珍視這塊玉璧，是拓片就拓了好幾張，當年去洪都還帶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