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的困意一掃而,《忘憂清平集》是前朝棋壇一代宗師李祎民所著,書名取自前朝亡國之君的詩“忘憂清樂在枰棋”。
書中不但記錄了前朝圍棋活的盛況,上至皇室宗親,下至走卒販夫無不好棋,還甄選前代及本朝名家弈譜五十余圖局,其中包含“孫策詔呂范弈棋局面”、“晉武帝詔王武子弈棋局”等只聞其名,不見其圖的圖局,可謂珍貴不已。
而最為難得的是,謝知微手上這部,竟然還是李祎民的親手所書的孤本,可謂價值連城。
祖父居然送給了。
和的燈下,披著一件夾襖,雙手捧著書,手不釋卷,妙無比的側臉上,神寧靜,角微翹,如同一副絕的畫卷,好得讓人不舍得挪開目。
當今皇上好棋,蕭恂小小年紀,棋力不凡,若能贏了蕭恂,必然能夠引起皇上的重視。
果然,祖父也知道了這件事,才會把如此珍貴的孤本賞給。
想想,當時的一時任,也不是全錯嘛!雖然得罪了尊貴的郡王爺,可是有了這孤本,謝知微覺得也值了。
“老太爺平日里可喜歡這部書了,每天都要看看呢!”沉霜笑著道。
謝知微從書里抬起頭來,嫣然一笑,“沉霜姐姐,祖父剛才回府了嗎?”
“老太爺回來了,又去了衙門。”
“勞煩更深重還跑這一趟,紫陌,你替我送送沉霜姐姐。”
紫陌送沉霜出門,到了院子門口,囑咐一個媳婦子給沉霜打燈籠,塞了一個重重的荷包給沉霜,“勞煩姐姐了,天黑,路上小心些!”
沉霜是老太爺書房里的人,便是老太爺屋里養的貓兒狗兒,謝知微也得喊一聲姐姐。
這是規矩。
燈下,謝知微看著書,心頭久久不能平靜。
祖父任大理寺卿,本來就公務繁忙,不但要指點四叔讀書,前世,家里的幾個哥兒,幾乎都是祖父親自啟蒙,待幾個孫,祖父似乎就不那麼上心。
可即便如此,前世,的婚事也沒有被拿在祖母手上,若不是皇上指婚,祖父原本給尋的婚事是盧家的一位表兄。
紫陌過來將燈盞挑亮,幫把上的服攏了攏,“姑娘,夜深了,先歇著吧,明日您還要和二姑娘一起去逛街呢。”
“我再看看吧!你們先去睡了。”
謝知微從頭到尾將《忘憂清平集》翻了一遍,才念念不舍地放下時,已是二更天氣了。
次日一早,春暉堂那邊讓人來傳話,老太太子不爽利,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了。
謝知微不敢賴床,睡到辰時時分就起來了。
扶云院那邊,袁氏已經剛剛從聽事堂回來,聽說謝知微過來了,慌忙往里走,聽到謝明溪和謝知微在里頭說話,“姐姐,我也想上街玩。”
“等你好了,姐姐再帶你去。姐姐今日是去街上主要給你買點點心,順便買點藥材。”
原來姐姐是為了給自己買點心啊,謝明溪瞬間被治愈了,他對了對手指頭,“那我可不可以吃桂花糕、豆沙卷、水晶涼糕……”
謝明溪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朝謝知微看了一眼,見姐姐瞇著笑,一臉歡喜地看著,他膽子大了些,繼續道,“我還想吃桃、蕓豆卷、栗子糕、玫瑰餅……”
袁氏聽不下去了,挑開猩紅氈簾,進來,“你小小孩子,能吃多?怎不你大姐姐幫你把州橋街買回來算了?”
謝明溪驚訝地問道,“娘,州橋街還能買回來嗎?”
謝知微噗嗤笑了,起,習慣地了弟弟的發頂,“溪哥兒乖,姐姐保證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回來,等你病好了,姐姐帶你上街吃個夠。”
紫陌心說,自家姑娘從來不許愿的,遇到五爺,就破功了,短短兩日功夫,許了好幾個愿了。
袁氏陪著謝知微出了廂房,問道,“大姑娘用過早膳了嗎?”
“母親一大早要去聽事堂置中饋,我就沒有過來叨擾母親,在綺照院已經用過了。”謝知微過來,一來看看弟弟,二來是要跟袁氏說一聲出門的事,“弟弟既要啟蒙,我要給弟弟備一份筆墨紙硯。”
“前日我聽說,州橋街新開了一家從南邊來的鋪子,賣的首飾好看又新穎。你難得上一趟街,別想著你弟弟,你也該添些新首飾了。”袁氏上下打量謝知微,這下好了,以后自己就有借口給兒添置新首飾了。
袁氏給田嬤嬤使了個眼,田嬤嬤忙去了室,很快出來,手里捧著個黑檀木雕花匣子,袁氏將匣子接過來遞給謝知微,“今日一早鋪子里送過來的,兒家手上不能沒有銀錢用度,你拿著用,別省著。”
謝知微打開匣子看了一眼,厚厚一疊銀票,說也有三四千兩。
這個繼母啊,嫁妝厚,生財有道,待一向大方。
“多謝母親!”謝知微知道,若是拒了,母親肯定會難過,不如大大方方地接著。
袁氏頓時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應該多給一點啊,鋪子里送來的上個月的收益,也不知道有多,擔心兒拒絕,原本只試探一下的。
既然兒要,這點錢,能做什麼用?
謝知微走后,袁氏進去看了兒子,才知道,今日,謝知微已經教了他兩句話,“人之初,本善。相近,習相遠。”
小家伙把書翻來覆去,得意不已,炫耀道,“娘,姐姐說這本書,是爹爹親筆寫給姐姐用來啟蒙的,姐姐居然送給我了。”
是爹爹親筆寫的呢,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到過爹爹。
袁氏也吃了一驚,忙拿起那本書看了一眼,雖然讀書不多,但當年,為了嫁進謝家,下過一年苦功讀過幾本書,也臨過幾本字帖,還有兩分眼力勁兒,看得出,這字的確與相公寫來的家書上的字一般無二。
微姐兒竟然把相公親筆寫給啟蒙的書,拿來給兒子啟蒙。
待兒子,一母同胞也不過如此了。
袁氏眼眶都發熱了,越發覺得,方才才給兒那麼點銀票,實在是不該。
“田嬤嬤,你說,我若是把州橋街上的那間鋪子送給湄湄,會不會覺得我瞧不起?”
田嬤嬤沉思片刻,“以前的話,怕是大姑娘會這般思忖,如今,奴婢也不知道了,只那鋪子進益不,若太太拿給大姑娘練手,會不會可惜了?”
“不可惜,一來我會在旁邊看著點,二來湄湄這般聰慧,怎麼會虧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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