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昕在坊的宅院,稱為「南園」。
閽吏將高劉二人引后,高岳看看蕭昕的庭院,十分簡樸,看來這位散騎常侍在朝中絕不是什麼炙手可熱的人。
於是高岳便悄悄問引路的閽吏,「蕭散騎可否主持過禮部試?」
舉著燭火的年老閽吏抬起脖子皺眉,似乎想了不短一會兒,才回答「寶應二年時似放過一榜。」
此話一出,後的劉德室臉都紫了,寶應二年那可是十四五年前,那時他也才來長安城,模模糊糊是能記得蕭昕確實知過貢舉,但這年代也太久遠了!
高岳心則更為複雜,他因要和鄭絪抗衡,走得匆忙,持著的是劉長卿所寫的詩賦行卷,給了蕭昕便沒法子再給潘炎,因行卷是很忌諱一卷多投的。
南園中,燈籠被掛起,高岳和劉德室局促不安地坐在待客的席位上,不一會兒蕭昕褪去章服,頭戴葛巾著便袍,拄著藤杖走出,對高、劉二位是笑的,「二位郎君坐坐坐,酒食馬上就端上來。」
事到如今高岳也只能起行禮,心想這位蕭散騎年紀這麼大,旁又無子,一副空巢老人的寂寞覺,總不好狠心對他說咱倆其實是走錯路的。唉,就當陪陪這位蕭散騎好了!
待到奴僕們將酒食端上,高岳想了想,將劉長卿所寫的捲軸捧出,獻於蕭昕。蕭昕本也是文士出(1),對詩詞歌賦是懂行的,看了看高岳的行卷,是大為激賞——接著又看劉德室的行卷,也是讚譽有加——「假若老朽是來年禮部主司,定然會取高郎君為狀頭,劉郎君稍次其後。」
劉德室剛準備低頭咕嚕埋怨,卻被高岳暗中一把摁住。
接著高岳畢恭畢敬地請教蕭昕,坦白說出韜棚和鄭絪的彰輝棚間的競爭,然後請這位長者老人家拿個主意幫幫自己。
蕭昕很滿意,因為他每次去朝會都過得很寂寞,好久沒有像高岳這樣的年輕人如此虛心地向他請教人生經驗,當然要傾囊相授。
「高郎君何不以退為進呢?」蕭昕悠悠地給高岳提出這個方案,然後他又指點了個的方法,「不要和鄭絪鄭文明正面相抗,他去潘禮侍家行卷,若郎君你也去,必然有所相爭,而詩賦才學高郎君又不是鄭絪的敵手,便難免落了下乘。依老朽的看法,不如從潘禮侍的家眷手。」蕭昕畢竟宅第和潘炎相鄰,對方家中況他是稔的。
高岳愣了下,「蕭散騎,你的意思是潘炎有兒?」
這下不行啊,我走太多「高小娘子路線」的話,是會敗的,畢竟我不能當高於連。
蕭昕搖搖頭,說「你走潘禮侍夫人的路子。」
高岳嚇得眼珠都要凸出,要我去勾引潘侍郎老婆?這,這更像是位唐朝於連了!不過時間任務急,這時候就算去勾引,怕是也來不及呀。
但下面蕭昕說得卻讓高岳鬆口氣,「潘禮侍的妻子是劉吏尚之,此向來儉約自,可有時候過分謹慎,總害怕夫君在朝堂場上做出什麼貪法的事來,便經常會去東市鐵行那邊桑道茂占卜,你和劉郎君便可以抓住這點。」
對的,潘炎是劉晏的婿啊!說到此,高岳一個激靈。
我馬上還要赴劉晏的約呢......高岳沉下,接著便恭聽著蕭昕的計劃。
蕭昕說完后,高岳連連點頭,這姜畢竟還是老的辣。
接下來,賓主在酒宴上盡歡,蕭昕還熱邀請高、劉二位在南園留宿,高岳拗不過便答應下來,夜晚蕭昕和高岳抵足縱談了好一會兒朝堂和天下的形勢,讓高岳頗是學到不。
次日高岳和劉德室立在南園門前,向蕭散騎辭別。
蕭昕對兩人是依依不捨,不過在告別時他還是說出實,「其實老朽知道二位是要去潘禮侍宅第里行卷的。唉,我子都不在邊溫凊(2),又是國家耆老,門前絕非俊造馳騖之所,這麼多年也沒年輕後生來造訪,老朽確實有些寂寞啊!也要謝高、劉二位郎君始終沒有說破,陪了老朽一夜時,所以說當士子的不但要有才學更要有品行,只可惜老朽知貢舉已是十五年前的事,若老朽將來能再替國家主文柄,定兌現我昨晚的諾言,許二位高第!」說完,蕭昕又將高岳遞來的行卷,執意退回,連說老朽不會多言,二位郎君還是將此行卷送於主司。
高岳也是很,說昨夜聽蕭散騎一席良言,已是增長了極多極寶貴的人生經驗,又怎敢奢蕭散騎通榜呢?
二人離開蕭昕的宅第后,劉德室哭喪著臉,說那蕭散騎所建議的真靠譜嗎?
高岳他,說這蕭昕不愧是江左蕭氏的後代,規劃得是很到位的,下面就看我們的了,「畢竟人生如戲,我是編劇。」他心中暗想到。
「你不會真的要對潘禮侍的夫人?」
「哎,芳齋兄。我對士行卷是很有信心的,你沒看到現在崔家二位小娘子都對我的巨編如癡如醉嗎?潘夫人肯定也不例外,不過在此前,還要勞煩芳齋兄喬裝表演番。」高岳十分自信,拍著劉德室的肩膀。
劉德室則也狠下心來,跺了跺腳......
第二天,他倆心打扮番,自凈域寺出來后,劉德室給自己粘了許多假的鬚髮,穿著布衫,舉著個小旗幡,儼然已經為個卜算師。
接著劉德室大搖大擺地來到東市鐵行外石橋,在那公然坐下來,和桑道茂的卦攤正面相對。
這下,桑道茂到震驚。
桑道茂這時在京城是無人不曉的,這位極其擅長太一遁甲、五行災異的數,相傳曾預言過九節度使相州之敗,代宗皇帝也聽聞過他的靈驗,馬上據說是要詔他朝廷翰林的。
現在劉德室膽敢在橋的那邊設攤,這不是公然和大名鼎鼎的桑道茂板嘛。
其實劉德室心理也非常張,他哪裡懂什麼算卦卜筮的學問呢?
可高岳對他說,「算好命還不簡單?我教給芳齋兄你個最簡單的方法。」
「什,什麼辦法?」
「那就是,桑道茂說東你就說西,桑道茂說你就說敗,只要什麼和他反著來就行。」
「這,這也行?」在鐵行橋頭,劉德室舉著幡子蹲在那,本不敢對高岳的話抱信任的態度。
很快,一名舉子到桑道茂那裡占卜,問此次春闈能否登第。
桑道茂長篇大論番后,搖搖頭說不行,那舉子大失所,但又不死心,便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向劉德室的卦攤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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