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聞言笑了。
他查到這一步是為了二弟,馮大姑娘查到這一步是為了自己。他可不想見到對方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束手束腳。
“我會順著翰林院戚大人那條線查下去,有進展知會你。”陸玄起向窗子走去,想起上次來的景,補充一句,“馮大姑娘不必送。”
窗子一開,風就涌進來,吹得紗簾幔帳搖擺。
天上濃云遮蔽了星月,忽然一道閃電劃破黑空,豆大的雨珠吧嗒吧嗒往下落。
風急雨急,陸玄單手扶著窗框看著雨越下越大,稍稍停駐。
難不要留宿?
聽到雷聲就留意里邊靜的白大吃一驚。
這絕對不行!
“白,取一把傘來。”
“不用了,還是會弄的。”陸玄擺擺手,單手撐著窗臺翻窗而過。
眼見黑與夜融為一,馮橙忙喊一聲:“陸玄——”
正準備走進雨幕的年回頭。
馮橙快步走到窗邊。
窗外大雨瓢潑,吹打著材單薄的年,那雙烏湛湛的眸中浮現出疑。
那聲“陸玄”令他有些不適。
這不適并非反,而是與人一慣的疏遠,讓他沒想到他的名字會從一個非親非故的口中喊出。
看一眼神自在的,陸玄斂起的眉稍稍舒展。
或許是他大驚小怪了,真說起來,“陸玄”當然比“陸大公子”好聽。
“還有事?”年下古怪的心,淡淡問道。
馮橙擔憂往窗外瞥了一眼。
外面雨簾無邊無際,伴隨著陣陣雷聲。
“陸大公子不要走樹下,也盡量不要在高停留太久……”迎著對方疑的眼神,馮橙認真叮囑。
陸玄越聽越覺古怪,隨口問道:“為何?”
“走樹下或高,有可能被雷劈。”
陸玄猛一角。
可對方眼眸清亮,神鄭重,不似玩笑。
馮大姑娘的關心有些與眾不同……
“多謝。”年出兩個字,眨眼不見了蹤影。
白快步走過來,忙把窗子關好。
“姑娘,別站在窗邊了,當心著涼。”
馮橙轉走向架子床。
“姑娘,走樹下或高真的會被雷劈嗎?”白收拾好桌上碗盤,難掩好奇問起。
“有可能。”
過上兩年,連皇上都被雷劈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白訝然,好一會兒小聲嘆道:“那陸大公子也算冒著生命危險來見姑娘了……”
翌日天晴,恰逢馮尚書休沐,馮橙知道天氣好的時候祖父喜歡在亭中喝茶,特意過去請安。
“前幾日得了二兩好茶,帶給祖父嘗嘗。”
馮尚書來了興致,從手中接過小小茶罐打開,觀形聞味,不由點頭:“是不錯,橙兒有心了。”
他這般贊著,對這個遭逢大難的孫生出幾分疼惜。
橙兒自純真率,以往對他雖恭順,卻沒有特意孝敬過他什麼。
開始懂得討人歡心,何嘗不是因為了挫折,不得不長大了呢。
“來,橙兒,陪祖父喝茶。”
馮尚書斟了一杯茶,遞給馮橙。
“多謝祖父。”
“恢復怎麼樣?”
“勞祖父掛心,孫覺得大好了。”
祖孫二人說著家常,話題漸漸轉到科考上。
“祖父會是今年秋闈的主考嗎?”
“橙兒怎麼會問這個?”
馮橙抿了抿:“大哥、二哥今年都要下場,我有些擔心。”
馮尚書笑了:“沒想到橙兒也心兄長們考試。”
“是呀,孫想著若是祖父擔任主考——”
馮尚書臉一正:“祖父不會擔任主考。”
迎著孫困的眼神,老尚書耐心解釋:“只是鄉試,歷來順天府的主考都不會由禮部尚書擔任。”
鄉試后面還有會試、殿試,那才是真正的魚躍龍門。
“原來是這樣。孫覺得這是好事。”
“為何?”
“大哥讀書那麼好,鄉試定然沒問題,省得別人還以為大哥沾了您的。”
馮尚書朗聲一笑:“橙兒這麼想有骨氣。不過科舉是國之大事,人們不敢胡非議。”
馮橙眨眨眼:“祖父,如果有科考舞弊,是不是很嚴重?”
馮尚書神一冷:“那是當然,別說考生從此沒了前程,就是至二品的大員,也有問斬的!”
馮橙面上出驚懼。
“小丫頭不用對這些興趣,去玩吧。”
“孫告退。”
回了晚秋居,馮橙坐在院中橙子樹旁,托腮琢磨起來。
直接把舅舅他們算計尚書府的事告訴祖父,那會讓母親從此在尚書府抬不起頭來。
如果科舉舞弊被揭發呢?
表哥卷其中,終生失去科考資格,對舅舅一家來說便是最大的打擊。
至于太子與吳王兩方勢力的較量,就不是能左右的了。隨著陸玄查到越多,國公應該會提醒祖父,再見機行事。
馮橙有了決定,耐心等著陸玄聯系。
這日白把一條綠帶給馮橙,很快二人便在清心茶館了面。
“那個戚大人是翰林院一名學士,他的夫人年前因為娘家侄生子辦滿月宴與馮大姑娘的舅母結識,不過沒有查到明面上的來往,但有一日二人都去過萬福寺。”
“陸大公子的意思,是戚夫人說通了我舅母,我舅母再說服了我舅舅?”
“這是最大的可能。”
“陸大公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想靜觀其變,倘若數月后姓戚的被點為考,那就把參與其中的人一并解決。”
見陸玄與自己想到一,馮橙松口氣,可很快升起疑:“這樣的話,令弟的線索就斷了。”
陸玄沉默一下,苦笑:“我與祖父長談過,二弟恐怕已經兇多吉。”
姓戚的是韓首輔一派,會參與其中是因為有打馮大姑娘舅舅一家的餌,他不認為擄走二弟的也是姓戚的。
韓首輔是吳王最有力的支持者,只要知道對二弟下手的是吳王一方便夠了。
想到初遇馮大姑娘的形,對方有什麼理由讓二弟活著呢?
說到底,馮大姑娘才是對方計劃中的一個變數,一個幸運的意外。
陸玄心緒萬千,深深看馮橙一眼。
馮橙亦被陸玄的話所驚。
陸玄的想法,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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